还是那个人，还是那支枪，同样的眼神，不一样的战场，同样是河北的少年俊彦，同样是知名的枪客，只因为各为其主，就要刀兵相见。

两股庞大的战意散发出来，仿佛在战场的中央形成了一股旋风，惹得许多战马不安的嘶鸣起来。雪儿兴奋的蹄着前蹄，突然仰头长鸣，虽然经过多年休养，但是它仍然是马中的王者，一马争鸣，万马齐喑。

“好马。”张合叹息道：“子龙的这匹马一如八年前的神俊，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走吧。”

“和俊义交朋友，不枉此生。”我哈哈一笑，拨转马头，向南而去，身后的高坡上，郭图还在愤怒的吼叫：“张合，你徇私放走刘备党羽，我要到主公面前告你。”

张合和郭图的官司我不想关心，想来以张合目前的地位和对袁绍的重要性，不至于让郭图占多少便宜，我只是在心中不断回忆刚才和他的对峙，就在刚才，我凭借自己的气机完全压制了张合，那是从吕布那里学来的，当你面对敌人的时候，你永远要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我和张合之间知根知底，在武学修养上我或许还高他一线，这是我常常能在面对他时取得先机的基础，但也不至于光靠气势就让他认输，但是在刚才，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理优势对他造成的干扰，有几次他即将冒险出手，但都终于没有敢有动作。

气势，果然是气势，能够在战斗中起到武力加成的作用，这道理我很早就懂，但是真正有意识的运用于实战，这还是第一次。

一路向南，两次度过大河，终于到达了官渡，大战还在紧锣密鼓的酝酿当中，双方都有部队往官渡汇集，在南大河两岸摆开了绵延数十里的营盘，不久的将来，这里就会爆发一次规模超大的战争，或许官渡这个普通的渡口会因为这次战争而名垂青史。

我曾经抵近双方的营盘看过。粗略的估计，袁绍方面也有十七八万人马，而曹操方面人马也不少于七八万。在双方营盘的后方道路上，到处可见一队队的民夫在往营寨搬运粮食和武器，成捆的刀枪剑戟，成筐的箭支弩失，人要口粮，马要草料，这一仗，不知道要打掉双方多少囤积下来的物资。

在这些运输线上，活跃着许多的小股部队，在河北活跃着曹操的劫杀队，河南则是袁绍的奇袭队，他们数百人到一两千人不等，就向草原上猎食的恶狼，往往看到对方的运输车就猛扑上去，能抢就抢，不能抢就烧，运送物资的民夫这时候就四散奔逃，那些跑得快的就侥幸存活下来，而那些没那么幸运的人则成为了刀下亡魂。

也有些时候，这些劫掠者刚刚冲到粮车边就遭到了那些护卫军队的拼死抵抗，很快的，四面八方就会涌出许多的敌方兵马，迅速把这些劫掠者撕裂。渐渐的，沿着营盘往后方去的道路上，奇袭队越来越难以生存，但是隔那么一段时间，只要某一方有所松懈，另一方马上就乘虚而入。

“多壮观的场面。”周宁感慨道：“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我一定要留下来参观参观，将来当故事讲给我儿子的儿子听。”

“姐夫，你就不怕把你儿子的儿子吓哭了。”雷云笑道：“我那外甥胆子本就不大，就现在，你要把你那些杀人的故事讲给他听，也保证他要哇哇一场。”众人一阵大笑。

“你可以留下来，不过我们都要走了。”我也被他们惹笑了：“我们这队人马最少，虽然走得晚了些，但是路并不怎么绕，可不要落在了他们的后边。”

十余天后，许昌之南，一条荒僻的小路在草丛中延伸，直到消失在山林深处，盛夏的山林茂密而湿润，许多鸟兽在林间卖弄着自己的独特嗓音。我们一路绕过城镇，专拣乡间小路快速前进，终于来到了豫州境内。

看起来这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走，两边丛生的杂草足有一人多了，如果不是秘谍的人确认这条道路确实可以通向汝南，我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路边的草丛从有些悉悉簌簌的声音，周宁几次向我示意，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翻过了几道山梁，前面进入了一个很大的山谷，道路骤然宽敞起来，我示意众人下马休息，这天气，太阳火辣辣的，也该休息休息，补充点水。

“此树是我栽。”

“此路是我开。”

“要想打此过。”

“把马留下来。”

山谷两边的山坡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暗语，周宁嘀咕道：“这群土匪也太土了，黑话说得真没水平。”众人哑然间，只见两边山坡上忽然涌出许多身穿破衣烂衫的人来，这些人手里或拿着刀枪，或拿着镰刀锄头，或者是棍棒，也有人根本就是空手，只有当先那人，不但穿的是白色的文士袍，而且手中有枪，坐下有马，只是一个穿文士袍的做将军打扮的土匪，就有点离奇了。

“各位绿林好汉，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因为迷了路才经过此山，既然冲撞了诸位的山头，我们这就留下一半钱币，请高抬贵手，一定放我们过去。”周宁索性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连声音都哆嗦起来。

“恩，看你们如此识趣，本大王就考虑考虑。”那首领显然很高兴看到有人在他的威风下害怕的模样，说话的时候努力的拿着威风的腔调，身后几个战士顿时就笑出声来。

“什么人敢如此不严肃？”那首领反应也不慢，马上凶狠起来：“居然敢蔑视我裴大头领的权威，我生气了。现在我要求你们所有的人不但要交出钱财，还要交出马匹，我看你们那几匹马都瘦得皮包骨头了，远不如我的白毛壮实，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养马的。”

“扑哧。”这一下，身后一大片都笑开了，那首领的马肥是肥了，就是肥得过分了，腰胯上面全是赘肉，站在那里都看得到明显的下垂，这样的马，走路都困难，我们的战马那都是标准的肥瘦，每匹马的前后胯都是道道精肉，这样跑起来才有力，他连马都不会认，还要抢我们的马，而且他那匹马居然叫白毛，嘿嘿。

“裴大头领，能问一声您的大名么？”我这人心肠太好，实在不忍心看大家继续戏弄他，何况他后面还有数百兄弟，这些人唯他马首是瞻，可见也是淳朴的人，何必跟这些人耍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