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停靠在码头的“满洲里”号,心情很是激动,等一下我就要乘这艘船回家了,想到从美国的东海岸到这里,为了摆脱那些想要我命的杂碎所受的苦,我真想大喊一声:“洋鬼子,你们还是没抓到老子,老子要回家了。”
我对着“满洲里”号正高兴的时候,冷不丁被撞了一下,立足不稳跌倒在地,揉着疼痛的屁股,我心头火起,尤其是看到撞我的人,我起身来到她面前,抡起巴掌就想给她几下。
“sorry……!”小姑娘刚才光顾回头跟姐姐说话,没想到行礼箱把人给刮倒了,看着对方扬起的手掌和怒冲冲的脸孔,小姑娘吓的紧闭双眼,紧张的话也不敢说了。
“先生,真对不起,我妹妹不是故意的,小玉,还不跟叔叔道歉。”就在我的手要落下去的时候,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脸歉然的看着我。
因为我的举动,让来往的人对我行起了注目礼,随即有人说我不应该对小姑娘发脾气,有失绅士风度,对不起身上的西装等等,要是他们知道我因为得罪了一个小姑娘被满世界的追杀,他们恐怕就不会认为我现在的举止失态了。
“算啦!以后走路看着前面。”因为这对姐妹都是中国人,我的怒气也消解了多半,看着小姑娘胸前的十字架,我撇了撇嘴,“你不觉得把那玩意换成观音像更好吗?”说完我拎起行礼箱踏上“满洲里”号。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蔚蓝的海水和飞来飞去的海鸥,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刚才我对那个小姑娘发火,究其根由就是我现在如丧家之犬都是拜一个欧洲小姑娘所赐。我到了欧洲后头两年都在学习外语,游历之下,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德语等等,欧洲常用的几种语言我用两年时间就说的烂熟,熟悉了环境后我深深的被这个世界迷惑住了,迷的我连家也不想回去,随后的几年里,我都住在德国,凭着我的小聪明和手里的银子,日子过的倒也舒坦,尤其是那些外国娘们,风骚的比狐狸精还骚上三分,当然我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用一本《老子》结交的德国哲学家胡塞尔,用家乡的周公解梦骗住了奥地利的弗洛伊德,还有英国的韦恩斯上校等等。
在半年前,我参加了一个宴会,认识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蕾安娜,在我认为,国外的女人都很放荡,因此我当天晚上把那个女孩灌醉后就带到了我的公寓,自然就把她拿下了,不过我没想到蕾安娜居然是初经人道,这还是我在欧洲遇到的第一个处子呢!
不过从那天开始,我就从天堂跌到了地狱。蕾安娜醒来竟然哭着说我强暴她,天知道她昨天晚上比我还疯,可随后我就笑不出来了,蕾安娜的身份让我的后脖子冰凉,她竟然是德皇威廉二世的侄女,而且只有十三岁,对此我很怀疑,她的奶子明明比我的拳头都大一些,年龄怎么可能那么小。不过我根本没时间研究蕾安娜的年龄和身体问题,强暴了德皇的侄女,我如果不是动作快的话,估计已经被送上绞刑架了,我从德国跑到法国,然后跑到英国,几次险些被德国皇室派的人给杀掉,最后在韦恩斯上校的帮助下才逃到美国,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年,可以说我这辈子还没遭过这样的罪呢!
当我再次踏上乡梓之地,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大清国和外国的差距,真正的两个世界啊!大清国落后的太多了。
一晃六年过去了,在国外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夜夜笙歌让我忘记了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现在来到城外,我才明白近乡情怯的真正意思。
我现在对六年前犯的案子一点都不担心,好歹我现在剪了辫子,身穿西装,而且韦恩斯很够朋友,给我弄了一个英国国籍,那些衙门里的老爷见到洋人都跟孙子似的,我这“假”洋大人的身份一亮,相信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走过记忆中的街道,我来到家门前,轻轻扣打门环,不一会门开了,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找谁呀?”语气很是不耐烦。
我咳嗽一声,心说老爹跟大哥怎么请了这样的下人,这不是吓人嘛!“我找王常,这不是老王家的宅子吗!”
“呸!你不认字啊?老王家,早他娘的不知道死到哪去了,这里现在姓童,赶紧滚,再不滚我揍人啦!”大汉的眼睛一瞪,吐了口唾沫回身把门关上了。
我退回几步,抬头一看,可不是嘛!上面的匾额写的是童府,老爹怎么搬家了?我只要奔十字街口,去我家的当铺和钱庄看看,搬家了,我家的买卖不会搬吧!出乎我意料的是,十字街口的变化太大,已经找不到我记忆中的王记钱庄和当铺,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荷兰洋行,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也就是最近一两年没跟家里联系,难道老爹他们举家搬迁了。
我拎着行礼箱走在大街上,想着我以前认识的朋友,想去他们哪里问问,我家到底搬哪去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要饭花子哆哆嗦嗦一瘸一拐的沿街乞讨,散发着臭味的辫子耷拉在脑后,腋下夹着一根光秃秃的竹竿拖在地上,满是污迹的手上端着一个破碗,“大爷行行好吧!已经饿好几天了,大爷给口吃的吧……!”乞丐对身前的每一个人都说着好话,可破碗里却没有丝毫收获,他走到王动身前,看着衣衫光鲜的王动,赶紧说拜年话,“大爷发大财,可怜可怜我吧!”
我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插在裤兜里,恰好裤兜里有一个铜子,我见乞丐如此说,掏出铜子扔到了乞丐的碗里。
乞丐没想到落在碗里的会是铜子,真是让他高兴的要死,“大爷菩萨心肠,一定会有好报……。”乞丐抬头看着王动,说了一半的话顿住了,他咽了几口唾沫,见王动要走,他的喉咙咕噜咕噜响了几声,“您……您是二爷……您是二爷吗?”
二爷这个词我很久没听过了,回头看着乞丐,“你是?”我仔细一看,也觉得眼前这个要饭花子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您真是二爷!二爷……。”乞丐的身子一栽歪,竹竿破碗都落地上了,抱住王动的腿就哭了,“二爷,我是余兴啊!我是干巴鱼。”
干巴鱼?我抓住乞丐的肩膀把他拽起来,细细打量,再经过他的说辞,我才确定眼前这个瘦的皮包骨的家伙就是余兴,不过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真正的干巴鱼了,估计体重都没有五十斤,“干巴鱼,我正好有事问你,你还没吃饭吧?二爷也饿着呢,走,我们先去吃饭。”我正想找个熟人打听我家的事情,这个余兴乃是不二人选,我也想问问他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
余兴真没想到眼前的人真是王动王二爷,跟着王动走了几步,回头又去把破碗里的铜子拣了起来,贴身藏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