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和朱松、云东正各怀心事地往回走。曹端有些遗憾,他今日本来要向武植打听一下李易安的事情的,可惜又生了这样的事情,花花心思算是落空了。不过,如今泡妞已经不是重点,若是性命不保,任你如何盖世风流,终究不免空余遗憾了。想当年,以潘安的绝世美姿,还不是一个行差踏错,不仅自己身死,还连累家人,被夷三族?曹端虽然也自认风流,但他还是不敢和潘安相比的。
云东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见曹端脸上难得的阴郁,也自噤若寒蝉,他此刻倒是很希望自己的“老对手”朱松能开口说点什么,当然,最理想的就是和自己再斗斗嘴,但是朱松就像一个塞上了塞子的酒葫芦,是怎么遥也不出什么声音来了。
曹端走着走着,忽地心神一动。他最近经历了几次刺杀,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种特别的警惕,即使是身在闹市之中,他也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因为上次刺杀,就是在闹市之中,而且也是大白天。
他假作毫无察觉,目光一转,不经意地落在旁边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人身上。那人见曹端看见他,目光一凝,对着曹端做了一个手势。
曹端转身向朱松和云东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云东有些愕然,曹端从相国寺出来都没有说过有什么事情,这都快到家了,又说有事,他忙问道:“爷,您有什么事?”
曹端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道:“爷的事情你倒管得宽,不过,爷的机密要事岂是随意能够泄漏的?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就是帮我了!”他忽又转向朱松道:“三郎最近有些闲暇,也在家静养一下,顺便多和云东交流交流,让他也近墨者黑一黑,不要总是这么没文化,说起话来词不达意的!”
朱松当然明白曹端的意思是让自己在旁边帮着云东把好嘴巴关,虽然并不十分乐意,但想想事情看似很小,实则非同小可,当下只好点头答应。
云东却有些不乐意了,他嘟着嘴说道:“朱老三有什么好学的,他还不就是那两根花花肠子,除了子曰诗云还剩下什么?要学我倒愿意跟着爷学学处世之道,相人之学。”
曹端听了,板起脸来说道:“你这小子还敢多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何曾有过什么长进。我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我的行事太过飘忽,言语太过深刻,实在不适合你学习,这才导致成了如今这幅形象。因此,我为你制定了一套循序渐进的学习计划,你这段时间先跟着这个肤浅一些的朱三郎学习一下他那点之乎者也之学,等有了一定的基础,再跟在我身边学这些深奥的学问,这才容易事半功倍。否则,你想一步通天,结果反倒只能是一事无成,以后就是想成为朱三郎这个层次的人,恐怕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一番话,不仅云东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他自己也是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惭愧。再看看朱松,只见他洁白的面孔上黑线如稠,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其翻白的程度颇能媲美新剥的荔枝。不过,迫于曹端的过往“淫威”,他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当然,事实上,他在曹端面前自来就有一种难言的自卑,这也是他一向这样对曹端心服口服的原因,但曹端这次把他也贬得太过了。
云东和朱松还在愣,曹端却早已转身离去,待他们醒过神来,曹端已经不见了踪迹。二人没有了讲理的对象,只好大眼瞪小眼,相互吵吵囔囔地向曹府而去。
曹端转过街角,信步走近一处小巷,就见里面有一个年起的男子已经等在那里,那男子满脸恭敬,腰杆挺直,眼神颇为锐利,见到曹端过来,忙施礼道:“小人见过大官人!”
曹端微微一笑,道:“夕阳天何必客气,我和你家太子也算是好友了,又受他委托,处理外头这些繁杂的事情,关系可谓非同小可。你见到我,就只当见到自家太子好了,轻松一些,不要客气!”他对南夕阳天这样名字有三个字的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一出口就拿南夕阳天开涮。
南夕阳天听了这话,有些郁闷,暗忖,若是把你当作我们太子,还能轻松得起来吗?要知道,我见到你曹大官人还有理由拱手为礼,但见到太子至少也得行跪拜礼吧!当下,他只好尴尬一笑,道:“大官人说笑了,我们太子命小人来,是给大官人带句话。”
曹端听他提起段和誉,心下有些愧疚。他最近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但却一直没有去看段和誉,这倒不是拿了钱就玩失踪的意思,只是他委托的事情一直没有太大进展,心下未免有些愧疚。
而且,他还有些怕见到段木子。这个女孩子有些太过热情了,热情得让他有些害羞。想起她殷切的目光,他未免有些怕怕的。这倒不是说他对段木子很讨厌,事实上正好想法相反,段木子美艳照人,性格直爽,敢爱敢恨,这些都是令曹端有些心动的地方。但就是这种心动,才令他更有些害怕见到她。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一个是大宋的商贾,一个是大理的公主,这样的组合无论如何都是不怎么可能走到一起的。
正思忖间,忽听南夕阳天说道:“太子让小人告诉大官人,高泰怀已经到东京了!”
曹端心下凛然,他当然知道段和誉给他带这么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很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