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无日月,雪珠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金元洞中到底待了多久,每日除了练功,便是到那丹元殿打转,心中着了魔般的,只盼能找个机会弄开了那炉子,救了那少年出来。
这一日,雪珠儿又来到了丹元殿,见轮值守炉的却是傻神师叔,心中不由暗喜,她知道这傻神虽然貌似凶恶,不过却容易对付;不像那胖师父,貌似一副懒洋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其实却精着呢,在他面前捣鬼,根本想都别想。
雪珠儿捧了一盘新摘的水果走了近前,脆声声的道:“师叔,弟子知道您老人家守炉辛苦,特地在园子里寻了几样时鲜水果来孝敬您,快来尝尝!”
傻神见那果子果是新鲜,便抓了一颗大枣,嘎吱嘎吱嚼得几下吞下肚去,口中连连大赞,“好吃,好吃!”
雪珠儿一脸笑嘻嘻,“既然好吃,那师叔就多吃点,待会弟子还有重要的问题想请教师叔您老人家呢!”
傻神听闻此言,顿时大喜道:“老道我活有千余岁,别的没有,见识却还有些,有什么不懂的,找老道我你算是找对人了……嘿嘿,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干脆也拜我为师可好?”傻神笑眯眯的,一副哄骗人犯罪的表情。
这个傻神,几日来天天缠着雪珠儿,要她拜师,雪珠儿早不胜其烦,她也不知这个傻师叔到底有何居心,不过他既然这么想收徒,却正好拿此来要挟。当下雪珠儿只是笑嘻嘻的摇头,“好是好,不过我既然已经拜了你师兄为师,怎能再拜你?”
“那有什么?大不了你将那死肥猪逐出师门,然后再拜入我门下不就得了!”傻神语出惊人。
“啊!”雪珠儿瞪大了一双美目,“你让我把师父逐出师门?怕是不怎么合规矩吧?世上只有师父将徒弟逐出师门的,那里有徒弟将师父逐出师门的道理?”
傻神两眼一翻,“哼,那个死肥猪!有何德何能可做你师父,他不过仗着虚长我几岁,老道我才称他一声师兄,其实若论修为,论才学,那肥猪拍马也是不及我一半……”傻神大肆吹嘘着,反正骗死人不偿命。
雪珠儿从盘里自拿了一串水晶葡萄,只是吃,并不答话。
傻神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雪珠儿道:“好徒儿,你就乖乖的拜了我为师吧,否则你只拜那死肥猪,却不拜我,传出去,老道我也显得太没面子了些!”
雪珠儿心中早就要笑翻了,好个傻神师叔,连这样的招数都能使的出!
我不拜你为师你便没面子?
却没想想,这样跪在晚辈面前,死皮赖脸的求人家拜师不是更没面子么?
不过身为晚辈,却怎好受长辈跪拜,雪珠儿忙去拉傻神道:“珠儿怎能担当,师叔快快请起!”
“你若不答应拜我为师,我便永远不起!”傻神索性耍起了赖皮。
雪珠儿哭笑不得,只得哄劝道:“好好好,让我拜你为师也不难,只是师叔你却得帮弟子一个小忙!”
傻神一听,心中想着,嘿嘿,只要不是要我老道的那命根子血薇剑,便是一百个一千个小忙又岂能难得住老道我,便忙爬起来问道:“是什么小忙,快快说来听听!”
“师叔你也知道,弟子曾被那东海的妖人掠去,受尽百般凌辱,此仇不共戴天,珠儿只想请师叔将丹炉打开,让弟子朝那魔头吐上几口口水,痛骂他一顿,以泄心中愤恨……”雪珠儿却不敢说要让傻神救了那少年,只好胡乱编个理由。
居然编出这么弱智的理由!傻神心道,傻瓜也能看的出来你喜欢那小魔头,感情你这小丫头还真把俺傻神当呆瓜了,不行,不行,老道我若是被你这么傻的理由糊弄住,以后在你这小丫头面前还有何颜面?傻神当即脸色一正,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此事休要再提,开炉之事非同小可,若是有甚差错,老道我也是吃罪不起!”
雪珠儿脸色不悦,激将道,“只是打开来看看,能有甚差错?师叔这般胆小,定是怕了你师兄吧!胆小成这样子还好意思死皮赖脸的做人家师父?”
“激我的将!哼,老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傻神暗自对自己道。
雪珠儿本以为这样恶毒的话说出来,定要让这傻神暴跳如雷了,哪知这次傻神居然仍是忍了下来,反还是一副看戏的表情,悠然自得。
雪珠儿看这样激将难以奏效,便只好退而求其次道,“既然师叔没有私自开炉的胆子,弟子也不强人所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弟子念在你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份上,就再给你这老道士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告诉我开炉的方法,弟子便勉为其难的拜了你这个师父……”
那有这种语气向长辈拜师的,这次傻神那个气啊!简直快要让他失去理智了,“忍住!忍住!千万不能中了这女娃的激将计!”傻神抓起身边的酒葫芦,对着嘴巴猛灌一气,心中告诫着自己。
雪珠儿这次是真的奇了,想不到这傻神师叔如今还真能忍啊,这样恶毒的话竟也无用!心中暗道,就不信你还能撑的了几时。
雪珠儿轻蔑的看了傻神一眼,冷笑道,“哼,想必是师叔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启天地烘炉的吧!亏还说自己活有千余岁,有什么不懂的让弟子请教你!我看那,你那活的那千余年都被狗吃了,这样的老废物!怪不得啊,活有千余岁,连个老婆都弄不到手……”
这般恶毒的话!便是个土人也有几分火性,更何况此话触及傻神痛处,想当年傻神也是年少才俊,一把邪刀行走江湖,颇得了一些威名,然而偏偏却爱上了眼高于顶的香雪海小师妹――梅花仙子寒玉君,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满腔热情付出去,换来的只有人家的不屑一顾。后听闻所爱的人喜欢的居然是一个魔道的大魔头,从此性情大变,脾气暴躁,动辄杀人,誓要杀尽天下魔头,因此落得一个杀神的名号,后和猪仙一起住在这金元仙府,虽然稍稍收敛,只是每日里借酒浇愁,疯疯癫癫,落魄至今。这段伤心往事本是他一生至痛,此时被人提及,尤其是揭他这伤疤的还是一个美丽的小丫头,却怎还能忍。
当下,只见傻神忽地跳起,眼露凶光,举起了双手,瞪向雪珠儿,雪珠儿被他瞪的一个激灵,“噔噔噔”的连连退出好几步,心道,这个疯癫师叔不是被骂的急了,要动手了吧?不过现在她有了猪仙做师父撑腰,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怕他。
然而却见傻神只是两手抱头,坐地痛哭起来。
雪珠儿一时呆了,这个疯癫凶恶的老头子,居然也会哭?
“师叔……”雪珠儿小声试探着,想说些劝慰傻神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傻神抬起头来,望着雪珠儿,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冷漠,既有嗟叹,又有咒怨,半天,他抬起头,冷笑一声道,“你既然不知深浅,自己要结此孽缘,老道何不成全与你,他日你不得善果,也怪不得老道……”
雪珠儿听的茫然不解,却又听傻神道:“你却过来,老道这便传了你开炉的方法,免得你这女娃到处说三道四,瞧我老道不起!”
雪珠儿登时大喜,只道是这傻神又上了她的大当,被她话语激的昏了头,心下大乐。
傻神当下教了她开炉的法决,想到刚刚被这丫头恶语相讥,心中多有不快,一时却又恶念忽起,道,“我们看守炉子,都在自己静坐的地方用符?加持,布了禁制,你要开炉,还要先破了这禁制,我这蒲团上所布的禁制我已经自己去掉了,只是死肥猪的禁制还要你自己去破……”
雪珠儿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哪料到他是顺口胡掐故意耍她,急忙问道,“那禁制却怎么破?”
傻神正色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也知道,狗屎狗血等一些污秽之物最是能污秽法宝,你只需弄了些来,在他坐的蒲团上涂抹均匀,那禁制自除!”
雪珠儿犯了难,“这里没有狗,那里来的狗屎狗血?”
“也没有那么严格,没有狗屎狗血,便是用其他的人畜粪便也能凑活!”傻神一本正经的说着,想着雪珠儿那娇美的小手,沾满了粪便卖力涂抹的样子;想着那死肥猪一**坐在满是粪便的蒲团上时,该是多么的狼狈,心中不禁笑开了花,早将先前被提及失恋爱人的伤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