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心头猛地一颤。温体仁一伙终于动手了。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急步奔进进牢房。他见到李鸿基后一拱手说道:“李大人,皇上召你马上回乾清宫。”
“生什么急事了?”李鸿基故作惊讶地问,吴孟明平时和李鸿基关系一般,但因为皇上还宠着李鸿基,所以,他见左右无人,凑到李鸿基耳边低声说道:“皇上刚才召见了高御史。高御史给皇上看了什么东西。皇上就马上叫我追你回去了。”
李鸿基点了点头。温体仁和高捷使绊子,早在他意料中。他并不惊慌,可是,袁崇焕这里的事却很蹊跷,好好的,袁崇焕怎么换衣服了,莫非生了什么事。,他朝袁崇焕问道:“袁督师,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
“谢尚政今早上来看我,他说皇上就要放我出去了。他还给我带来件新袍子。执意让我换上。”
谢尚政?!谢尚政来京师了!李鸿基大吃一惊,他来这干什么?这节骨眼上他来有什么企图?。
李鸿基右眼突突乱跳。崇祯明明才说要放袁崇焕,谢尚政从何知道皇上要放袁崇焕的?
吴孟明见李鸿基脸色阴沉不定,他急忙拉李鸿基的胳膊:“李大人,快走吧,皇上急着等你呢。耽误久了,我担当不起。”
李鸿基本想仔细问一下谢尚政的事,但现在事情紧急,连不及祥谈。他点点头,回头握住袁崇焕的手:“袁督师,你但放宽心,无论如何,我要救你出去。”
李鸿基说完,大步走进牢房。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一场生死存活的战半就要拉开序幕。
韩钱正在天牢门口等着,二个在半路听到了这个消息,都脸色阴沉。二人当着吴孟明的面不好说什么,只好返回皇宫。
一路上,李鸿基都在捉摸着温体仁到底给崇祯看了什么,莫非与谢尚政有关。按理说,以崇祯现在的心态,若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突然收回圣旨的。
那温体仁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
三人行到皇宫前,忽见宋献策站在皇宫前伸长脖子往这边望,一见李鸿基赶来,他忙走过来,在李鸿基的耳边低语二句。宋献策还没讲完,皇宫中忽然冲出一群武士,把宋献策和李鸿基硬硬分开。这些人架起宋献策就走。
李鸿基拍马追上去,他暴怒地喝道:“:“把宋先生放下。“
没等他赶上宋献策,另一群武士挥剑挡住李鸿基的去路:“李鸿基,皇上命我们带你去皇极殿。”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大吃一惊,因为这些武士都是东厂的人!李鸿基现在虽没被绑,但也等于被押着进皇极殿了。李鸿基倒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由一个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一下子就变成犯人了?阿弥驼佛,当真伴君如伴虎。
韩钱二人也心惊肉跳,宋献策匆匆赶来,分明李府生了重大的事。而且这么晚了,皇上还到皇极殿去,莫非皇上还召集了别的大臣。
三人一齐朝李鸿基望去,见李鸿基莫测高深,冷冰冰地看了看这群武士,厉声说道:“头前带路。”三人跟着这群武士急往皇极殿赶,更让二人吃惊的是,皇宫内的侍卫竟然多了二倍。一个个如临大敌。皇宫的空气中都流动着诡秘和不安。
韩钱二人多年为官,同时感到气氛严重得吓人,这一次一定非同小可。朝中出大事了!
三人一起快步进了大殿。
李鸿基用目一扫,见崇视怒气冲冲坐在御座上,内阁和六部的官员全来了。李鸿基的眼光停在温体仁的脸上。温体仁从李鸿基一进宫,嘴角就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一闪即过,但也让李鸿基感到刺骨的一阵寒冷。
他环顾一个别人,见黄道周眉头紧锁,一眼瞧见他进来时,竟是满脸怨毒。曹化淳高深莫测躬身站在最后面。李鸿基一回头,皇极殿已经被侍卫们封住了。
三人同时跪下行礼。叩头已毕,却半天没有皇上的声音。
韩钱二人知崇祯的脾气,谁也不敢抬头。只有李鸿基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明知崇祯一定受了温体仁的什么盎惑。依然象往常一样,大大方方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崇祯。
崇祯全无平日的亲近和善,他眼中凶光闪闪,脸上肌肉乱颤。双手握拳,在御案上不停地敲打。李鸿基看出来,崇祯此时激动万分。
崇祯见李鸿基和无事人一样,他厉声喝道:“高捷,你来替朕问问?”
高捷答道:“遵旨。”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李鸿基问道:“李鸿基,我这是代皇上问话,你小心回答了。今天早上你做什么了?”
李鸿基暗哼了一下,这高捷怕自己说话让他下不来台,先把皇上端了出来。他平静地答道:“我早上起来吃饭,吃完饭和宋先生他们谈天。“
“李鸿基,朝鲜使者今天早上可去了你府上。”崇祯直接问道。
“笑话。朝鲜使者今晚才到,怎么可能早上去我府上。”李鸿基泰然自若说道。
“你还敢狡辩?“高捷大声说道。
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高李二人剑拔弩张,一齐想道:“就算朝鲜使者去李鸿基府上,也不算什么太不多了事啊。皇上就为这点事和李鸿基过不去啊。何况这去没去还没成定局呢。“
“把礼单**给他听。”崇祯从御案上扔下一张纸来。一小太监连忙捡起,递给高捷。高捷大声**起来:“祖母绿戒指十枚,大珍珠一百串,金锭1ooo个,夜明珠五颗……”
高捷声音极大,下面的官员一个个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冒出来。这么贵的礼物。我的天,给整个大明的礼物不过这么多。
怪不得崇祯要生气了。高捷越往下读,大殿里的嗡嗡声越大。崇祯一摆手,让小太监不要往下读了。崇祯冷冰冰说道:“抬上来。“
大殿外忽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二十个壮汉抬着十口大木箱进了大殿,李鸿基一瞟那几口大箱,马上看出,这十口箱子正是昨晚上乐安公主送的那几口箱子。
高捷见箱子抬进来,他越得意:“李鸿基,这箱子是可是从你府上搜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韩僙和钱龙锡一齐大惊,若这些是朝鲜使者所送,如此严重的受贿,李鸿基再怎么受宠也不行了。
这箱子真的是从李府搜出的吗?他们一齐望向李鸿基,极希望李鸿基说,此事我并不知情。没想到李鸿基微微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不错,这箱子正是我府上的。那又说明什么?”
高捷见李鸿基还不知轻重,他得意得几乎笑破肚皮,他痛恨万分的用手点着李鸿基说道:“李鸿基,你只收朝鲜使者礼物也就罢了,你还和朝鲜使者,袁崇焕勾结一气,企图瓜分我大明。
温体仁这一句话说出来,皇极殿象产生大地震一样。把满朝文武全都震晕。
要知道,现在所在精兵几乎都在辽东,先进武器都在火器营。若二人联手造反,势必天下大乱。若朝鲜再跟着凑热闹,在边境再闹一闹。那大朝可真是危在旦夕了。这还不算时刻想报仇的女真呢。有人这时可就想了,朝鲜自上次皇太极派兵征服后,已经归顺大清。这次来朝,是真的来献贡品,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所有人的眼光都望着李鸿基,许多人忽想起原来的传言,想起那本推背图。想起李鸿基本是陕西巨盗,想起他拼命要救袁崇焕。原来,这些事都可以串在一起啊。
大殿上的嗡嗡声几乎掩没了高捷下面的话。崇祯只好拍了御案示意大家。满朝文武立即安静下来。崇祯从御案上抓起一条破衣带和一件破衣服扔下御案:“拿下去给大家看。“
小太监把衣带和衣服传给大家。一见这衣服,李鸿基顿吃一惊,这衣服正是袁崇焕的衣服。
这时,朝堂上有人惊呼出声:“这衣带夹层中有血书。”
高捷适时说道:“这衣带是袁崇焕带出来的。”
朝堂上这时又有一人惊讶地**出声来:“着祖大寿,何可纲,马上率军十万,进驻北京。袁崇焕书。”
听着这衣带书,李鸿基暗叹,这个栽脏手段真是厉害啊。真真假假,让人辩不清楚。这衣服是真的,而且也是从牢中带出来的,所加的,不过是个假血书。这种事真是费而不贵,而且杀伤力惊人啊。光这血书也许崇祯不见得全信,如果加再上袁崇焕手下爱将谢尚政告袁崇焕,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果不出他所料,崇祯用气得抖的声音说道:“袁崇焕竟敢图谋不轨。真是罪该万死。“
钱龙锡这时感到事态严重万分,他慌忙站出来问道:“皇上,这会不会有是人栽脏陷害。是有人仿了袁崇焕的笔体。袁大人不可能……”
崇祯不等钱龙锡说完,他拍的一拍桌子:“钱龙锡,到此时你们还替袁崇焕说话。来人,带谢尚政上来。”
“谢尚政!”大殿里又一乱。许多人知道谢尚政是袁崇焕的爱将,难道是他举报了袁崇焕?
谢尚政在小太监有带领下来到大殿,一进大殿,他就东张西望。他眼光忽遇到李鸿基恨极的眼光,他不由自主的一缩。
大殿内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谢尚政。每个人都想知道,谢尚政到底说什么。谢尚政越往前走,这身子躬得越厉害。到最后,他几乎成了一条虾米。
“谢尚政。“崇祯大声叫道。
“臣在。“谢尚政应声跪倒。双往前爬了几步,伏在地上。
“你说说,袁崇焕到底如何勾结李鸿基,勾结朝鲜使臣意图谋反,你把这些都告诉大家。“
“是,臣是袁督师一手提拔的,刚开始,臣还觉得他是冤枉的,因此不顾安危入狱去看他。,谁知,他竟让臣带信去辽东,让祖大寿等带兵进京,他还说,李鸿基做他的内应,他们可以一举灭了大明。事成之后,他许我可以裂土封王。他们还和朝鲜勾结一起,企图一同做乱。听了他这些叛逆的话,臣当时吓坏了,臣虽然是袁崇焕一手提拔,但臣是大明的臣子,我心中只有大明和皇上,怎么能跟袁崇焕干这样谋反做乱的事……”
谢尚政越说越显得忠义无比,说到最后,朝中竟有一半人相信了他的话。大家都想,这谢尚政可是袁的爱将啊,他来举报袁崇焕,一定是真情啊。
李鸿基恨得咬牙切齿,他心里暗骂,等哪一天你落到我手中,老子让你和曹化淳拜把子去。,
李鸿基刚要反驳他,钱龙锡抢先一步说道:“皇上,袁崇焕治军甚严,谢尚政是他部将,说不定心中积怨,趁此时陷害他也未可知。”
钱龙锡话恰到好处,许多人马上点头,有人小声说道:“说得也是啊,会不会这人在袁崇焕面前失了宠信,他怨恨主帅,所以来陷害袁崇焕啊。
这些人的议论恰在谢尚政听到,他忙大声说道:“袁崇焕治军虽严,但对我却十分宠信,可以说,袁督师最信任的人就是我。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派我去杀毛文龙了。”
哄!大殿又乱套了。毛文龙是袁崇焕杀的?不是多儿衮杀的吗?怎么又成了袁崇焕杀的了?李鸿基没料到谢尚政竟出了这一招,他除了污陷袁崇焕想叛乱,还说他杀了毛文龙,如此一来,就说明袁崇焕的反叛之心早就有了。
李鸿基暗暗着急,当初自己和袁崇焕都说是多儿衮杀了毛文龙。此时如果突然说出实情,当时的情况如此扑朔迷离,如何让崇祯相信,弄不好,还会以为是反污谢尚政。
这该怎么办?如果不能有力反击谢尚政,崇祯真会以为袁崇焕早有投敌之心,因此才会杀毛文龙给女真制造进攻的机会。
现在皮岛,旅顺都失去了,都是因毛文龙死而引起,袁崇焕杀毛文龙这一罪状如果洗不清,袁崇焕叛乱罪就没法洗清。谢尚政这一招够狠。
他看了一眼崇祯,崇祯用寒光四射的眼睛看着他。李鸿基才现,崇祯的眼神是如此凶悍。可以说是布满杀机。
该怎么说这件事!
这时,大殿里双响起谢尚政的声音“皇上,袁督师命我回去,把一股很香的香料放在火把中,其他的事就不用我管了,他早有安排。后来臣才知道,那个军医早就被李鸿基重金收买了。我们一起合伙,杀了毛文龙,袁崇焕说,这是皇上的密旨。”谢尚政说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道:“皇上,臣……糊涂啊,臣恨……当时被他蒙骗,杀了毛文龙,要不是今天看到袁崇焕的信,臣还蒙在鼓里啊。我害了毛将军,也是个凶手啊……“
谢尚政大哭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恐怕他爹妈死他也没这么伤心过。
“可恶!“崇祯猛地拍了一下御案,显见已经震怒到极点……
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啊,这男人的眼泪之所以不轻弹,那是没到有用的时候,谢尚政的眼泪流得恰逢其时。好多人被他的眼泪打动了。许多人开始点头,有二个御史开始大声斥责袁崇焕引敌入京的事。这二个一说,许多人为了撇清自己和袁崇焕没关系,开始大声声讨袁崇焕。
形势万分危急。
李鸿基明白,现在已经是袁崇焕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他朝崇祯一躬身,恭敬地说道:“皇上,袁崇焕刚入狱时,京城形势危急,女真兵和辽东兵就在城外,袁崇焕不让祖大寿等造反,这时,风平浪静,朝廷大有放袁崇焕出狱的可能,他反而在这时写信造反。这岂不自相矛盾。还有,谢尚政说自己刚开始时,根本不知袁崇焕有异志,还以为他是冤枉的,好心看他。这样说来,谢尚政并不是袁崇焕的私人。可按他所说,毛文龙是袁崇焕所杀,那袁崇焕早就有反志了。既然早有反志,袁崇焕早就该着手收买一些自己的私人。他如果敢写信给祖大寿,也证明祖大寿早就和袁崇焕结成一伙了。祖大寿和袁崇焕不派自己得力可靠的心腹人来狱中,却派一个一出狱门就把他告了的谢尚政?还有杀毛文龙的事,是何等大事,必是自己的心腹才能交付的任务,袁崇焕既早有异志,难道连杀个毛文龙这样的事,也要骗不托底的谢尚政来为他完成?这不是太可笑了吗?请皇上明查此事。务必还袁崇焕一个公道。“
李鸿基的话极富情理,可以说无泄可击。把谢尚政话中的漏洞全给找出来了。
他刚说完,下面又交头接耳地议论了。崇祯听有人说道:“对啊,袁崇焕想造反,也得找个可靠的人啊,怎么随便找个人就交付这么大的事啊?”
还有人说道:“难说啊,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这都是自说自话,到底也没什么证据。”
朝堂诡议论纷纷,乱成一锅粥了。
崇祯疑虑不定了,他的眼光望向高捷和温体仁,高捷上前一步,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皇上,臣还有一个证人。“
高捷朝殿下大喝一声:“带证人。“
二个御衣侍卫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昂着头,腾腾走进大殿跪倒施礼道:“小民何寻踪拜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