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听闻连驰的声音,立即没了食欲,就是鸡汤都想藏起来。她恨不能让连驰这种人渣早死早超生,又怎么舍得给他补身体?医者父母心,她的血液若能给人治病强身,给谁还不是一样治?可是给所有人吃都可以,独他不行!
杜婉气的将自己碗中的鸡汤一口喝干,自己的血她现在也想通了,只当是补药!起身给陈岳林、风毅都盛了满满的一碗,自己又添了一碗,砂锅不大,三人如此一分就见了底。
她那个小气的模样,将陈岳林看的好笑。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鸡汤中的玄机的。陈岳林只当杜婉原本在将军府爹不疼娘不爱的,保不杜没少受亏待,堂堂将军府的千金竟然将鸡汤当做宝贝一样,可见杜勇那个爹有多不负责。
他对杜婉就更怜惜了。
风毅没想那么多,也不在乎有人来,索性开吃。
连驰自顾自到了侧厅,先是见陈岳彬并不在,而是多了个穿红色锦衣的贵公子与陈岳林一同用饭,就觉诧异。
“才刚还听见你三弟的声音,原来不是。”
昨晚上一直在想着杜婉,今日见杜婉娇花一样坐在一旁,被陈岳林那张皮包骨的阴森脸一反衬,显得更精致明艳,连驰眼睛都快看直了。
“父亲。”陈岳林不悦的凝眉。
风毅也瞧出一些名堂,本就不喜连驰,如今更加讨厌,嘲讽的一笑,干脆将鸡汤喝干,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砂锅空了。
杜婉淡定了。
连驰道:“想不到正赶着你们用午饭。”
“父亲用了不曾?”陈岳林客气的问:“一同用些吧。”
“也好。”连驰也不推辞,就坐在了风毅的身旁,杜婉的对面。
他明目张胆的注视让杜婉觉得芒刺在背,索性起身下去了。
连驰原觉得杜婉做媳妇的,怎么也要服侍他碗筷布菜的,想不到人出去就没回来,而是个容貌寻常的高瘦丫头来服侍自己,心情立即不好了。
然而在儿子面前,又有个外人在,他不好多言,就只问:“才刚在外头听见有人喊你二哥,我还以为是你三弟在。”
“哦,这位是我义弟风公子。”陈岳林懒得多介绍,有滋有味的喝鸡汤。
风毅冲着连驰拱了拱手,也不尊称侯爷,就继续吃饭了。
连驰气的黑了脸。
想看美娇娘,人家跑了。
儿子对他不冷不热,就陈来做客的都这样冷淡,到底当不当他是侯爷!
一想到杜婉玲珑的身段和俏丽的小脸,他就觉得身上涌起燥热,草草的吃了两口就道:“我与杜氏有话说,你们先用吧。”起身就要出去。
做公爹的和儿媳妇有什么可说的?
风毅就缓缓放下了碗筷,优雅的拿了帕子擦嘴。眼眸中已少了轻松玩笑之意,多了忖度与打量。仿佛连驰稍有异动,他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他制住丢出去。
陈岳林却是暗自以眼色制止,道:“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在杜氏面前当面与父亲说。”吩咐了婢女:“去将夫人请来。”
连驰才刚站起身,见婢女已经听了吩咐下去,只好又讪讪然坐下了,心里将不识抬举的陈岳林骂了一顿,见他瘦骨嶙峋的还能坐的那样端正笔直,容貌又那般难看,就不耐烦的别开了眼,暗想好好的一朵鲜花竟然插在牛粪上,可怜了小美人……
杜婉原本不想来的,奈何陈岳林既然命人来请,就说明他必然有所计较,何况她也觉得连驰就算再龌龊,应当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公然在儿子的面前调戏儿媳。
她带着婢女回来,进了门垂首行了礼就站在了陈岳林身侧。陈岳林依旧坐在三围罗汉床上,桌上的碗碟已经撤下,换上了茶水,而风毅依旧坐在方才的位置,悠哉的抓了一本杜婉放在一旁角柜上的医书来看。
连驰十分反感,这个红衣公子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竟然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没瞧见主人家是有话要说么,还不赶紧走?
见连驰眉头都拧成疙瘩,还不住的去看风毅,陈岳林笑着解释道:“这位风公子是二皇子的门客,赏给我最做贴身侍卫的,您也知道贴身侍卫的规矩,有话但说无妨。”
连驰哑然,喉咙中似被塞了个鸡蛋,让他开不了口。
他知道陈岳林是二皇子的伴读关系要好,有时候要往上头说一句话,他都做不到的陈岳林却能做到,可是好端端的,二皇子赏他个侍卫做什么?而且还是这种形影不离的侍卫。
难道是他已经察觉出了什么还与二皇子说了?
连驰心下多了防备,要说的话做的事既然有的二皇子的人在,就只好更谨慎一些。
“既然是二皇子的人,自然不是外人。其实我要说的是关于那日行礼时茶壶的事。”
敬茶时新妇用的茶壶被人做了手脚,不但跌了壶还烫伤了脚,这话说出去也不好听,且连驰还指望利用这件是来巴结杜婉,是以这几日调查的很是细致。
“父亲若是查出是谁了,就将人交给我也就是了。”陈岳林笑道:“父亲日理万机,自然很是劳累,儿子如今身子也好些个,虽不能立即就为您分忧,好歹也能够管一些小事。”
早料到陈岳林会这么说,连驰又如何会放弃在美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当即笑望着杜婉,温柔的道:“那倒是不必了,那丫头已经被我丢给牙侩发卖去了,她自己不留神跌了茶壶,因那茶壶是你母亲心爱之物,怕被责怪,就随便用了点浆糊将壶把手黏上了。若是只摆设在那里不细看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但盛放了热茶之后,可不就是禁不住了么。倒是烫伤了杜氏,也真是她的罪过。”
“发卖了?”陈岳林其实是不信的,连驰素来也不是个宽和的人,平日里处罚下人下死手也是经常事,怎么头些日子信誓旦旦要找到那人严惩,今日却轻描淡写的给发卖了?
因为茶壶这件事前生没有发生,陈岳林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中的破绽。
连驰望着杜婉:“杜氏,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相信公爹做的你也能理解吧?”
那语气温柔的,仿佛在诱哄少女的饿狼。
杜婉抬眸望向连驰,不经意间眼波便已莹然,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出乎众人意料的
道:“不理解。”
不理解……
不理解?!
陈岳林垂眸,面色不变。
风毅淡定的看向窗外,根本没听见。
连驰则是一副被掐住咽喉的表情,望着美人娇艳欲滴的红唇吞了口口水,半晌方道:“那个,杜氏,你……”
“伤害我的人,公公就这样轻易吩咐人给放了,还想利用善良来绑架我?”杜婉声音依旧是娇娇软软的,说出的话却令人咂舌:“我若是说理解,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丫头背后的主使者?我要的不只是要惩罚一个丫头,那丫头真正就笨手笨脚到那种程度了还能留在婆婆的屋里当差,您是在说婆婆不适合掌家吗?分明是有人背后在指使。”
连驰被她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
想不到杜勇一个武夫竟能养出如此巧舌善辩的女儿。可是她据理力争的模样依旧是赏心悦目啊!
连驰可不想美人生气。今日查出了茶壶的事儿一点线索就将人发卖了,火急火燎的来找杜婉,其实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办事效率,二则也是想看看她。她既然还有要求,他自然乐得表现的言听计从。
“罢了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都是自家人,我哪里会用什么善良来绑架你?你的意思是那个小丫头在说谎,那我抓她回来细问问就知道了。”
他那种宠爱哄骗的语气,让杜婉差点将中午的鸡汤呕出来。
陈岳林着实看不下去了,他还没死呢,他爹就敢在这里献勤!
“不劳烦父亲费心了。”陈岳林冷淡道:“那丫鬟交给那个牙侩?我将人买回来便是了,此事也不用父亲再插手,我自己去查。”
他如此冷淡强硬,叫连驰不喜:“你这是何意思!?”
“儿子的媳妇被人算计,难道还要借他人之手才能查明?父亲只管好母亲的事就罢了。”
连驰闻言生恨,当即豁然起身,点指着陈岳林要骂,却因杜婉就在一旁诧异的望着他,那些即将出口的腤臜话就又咽了下去,为了保持他形象,转而压着火气道:“我不也是为了你好?”
“父亲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老上了年纪,也要好生保重身体才是。母亲那里就需要你照料,如今又多了个琴丫头,改日也是要开脸抬个姨娘的吧?您那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儿子这么一点小事又怎么能劳动您分散精力?就算儿子明儿个就进棺材了,今儿也会将媳妇的事安排清楚。就不劳动您了。”
陈岳林抬眸,微笑看着连驰:“听说爹还忙着,儿子就不送了。”
连驰这是第一次在儿子跟前吃挂落,且杜婉就在一旁瞧着,他竟然敢当众撵他出去!
“陈岳林,你这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