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术雪凝画不是没见过。他甚至用过。

可不知怎么地，还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心里虚虚的。迟疑了半晌，他缓缓推开门——却又没有推到底。

（哦，臭小子！这个时候你要是在该多好！）

门只推开了一条道儿，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

一口大大的锅。

锅边两个人。一个是服装华贵的女人。这个自不必说——皇后。另一个，穿戴着斗篷，看得不太清晰。雪凝画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锅里是沸腾的粘稠绿液。液体被煮得咕嘟咕嘟直泛泡泡。一缕青烟悬浮在大锅之上。大锅四角是以四方神兽的造型铸就。神兽的眼睛泛着绿光。

斗篷内伸出一只手。

白皙、柔嫩，修长——任何字都不足以形容这双手的美。

手的主人将一瓶鲜血缓缓注入绿色液体中。大锅内顿时响起凄厉的尖啸。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不，那就是被困在里面的厉鬼！

他们的骨、他们的肉、他们的血……都在里面——像一锅被炖烂的肉……稠稠地翻腾~

雪凝画瞳孔皱缩，不由地低声惊呼：“牵命离魂法？！”

他的心下流转过一个不太爽的念头。

（不会是我那小徒弟泄露出去的吧？）

（不会的。铃儿应该是个懂事的孩子。）

（无意说漏嘴也是有可能的。可……可怎么传到这两个人手上了？牵命离魂用的不好……那是要遭天谴的！）

“神巫既然来了，何必久站门外？这种祭祀，你不会是第一次看到吧？”

雪凝画勉强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牵命离魂嘛！用别人的魂魄练成虚幻之绳，可以牵连着祭祀者的灵魂和肉体。就好像是一根绳子，一头连着你的魂魄，一头连着你的身体。这样，暂变为鬼也不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顿了顿，他找回了傲然疏狂的感觉：“不过，不觉得被戾气在灵魂上捅来捅去的感觉——很糟糕吗？”

那人刚要开口：“这个不……”

“啊，我倒忘了，有些人的戾气何止这锅里的那点？也是啊，牵命离魂法若让一个满身戾气的人来做，那也没什么。你觉得呢，国师？”

梦落阴测测一笑：“万一是爱呢？”

话音落，他也已掀开了斗篷的帽子。

那是一张很好看，很天真的少年容颜——比萧尺素小时候还要好看些。有一丝丝妩媚。若是生在魏晋时期，那就是个勾人犯罪的尤物啊！

不过，梦落的话却让雪凝画悚然一惊。

（这他都知道？我没和铃儿那小蹄子说过啊！莫非……《秘法残本》……真的不止一本？甚至还有更全的我不知道？）

但雪凝画并没有表露出来。

“爱？”他佯作惊讶，“小小年纪，懂什么爱？”

梦落又笑了：“神巫还真是看不起年轻人啊。我们懂爱……比你们这辈要早得多。”

“你知道，”他末了又笑着问，“锅里都是谁嘛？”

“额——哪里捉来的无辜之人呗。”雪凝画虽这么说着，可心中实际已经有了几分猜想。

（小小年纪，行事竟然如此毒辣！这人绝对留不得！）

梦落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爱我的人。她们都说原意为我死。喏，我随了她们的意了。”

雪凝画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可他还是忍了下去。

“不怕遭天谴吗？”

梦落和皇后都忍不住笑起来：“神巫，这些唬人话还是莫要再说了。大家都不是孩童了。”

雪凝画的心一沉。

“找我到底什么事快说吧。我不想在这里再呆一秒！”

“你一定很奇怪，我们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些消息。”梦落说。

雪凝画没说话。

“莫昕慈。不知道这个名字神巫听说过没有。”

“玄天血月的——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