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几乎不用刻意去想,当即便知道苍松脉又有人来找麻烦了,自上次动手狠狠教训了那一干闹事弟子后,平常之人哪里还敢再来自找苦头吃。
若非旁人,这么快就胆敢上门造势者,除了自认靠山极硬的季风还能有谁?
想过,林宁反而冷静下来了,经历数次生死大变,无数磨难洗礼之后,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唯有一腔热血的愣头少年。
他暗忖,既然季风敢于众目睽睽之下单刀赴会,其中定然有诈,以他季风个性为人,欺软怕硬之极,于自己威慑之下,若真还斗胆前来,傲气长存的话,那他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季风了。
若不是靠着余仲那个老混蛋,恐怕自己还未扬言教训他,便早已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林宁忽而觉得好笑,多年前宗内谣传,皆是有关季风段天等宗内精锐弟子如何了不得,搞得是满城风雨,而如今,光阴似箭,转眼不过八年,那些精锐弟子却还是在原地踏步。
季风当年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在别人眼里,乃是天资娇纵的不世之才,然便是这个天才,于林宁而言,却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跳梁小丑!
曾经季风就这么骂过他和李明恒两人,眼里的那些轻蔑,那些鄙夷,倒头来居然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无论对谁而言,简直是笑话。
皆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天知道再过十年又是个什么样子。
林宁并非娇狂妄躁之人,他深知自己如今这点本事,于真正大能者面前,无非班门弄斧,自取其辱罢了,他本不想与季风这种人过多接触,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取笑嘲弄别人,那些是弱者闲来无聊才会去做的事情。
然世道无常,有些人就是这么让他人厌恶,你不去惹他,甚至还趋利避害的躲他烦他,他却偏偏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惹你,非要将你触碰底限,直到你忍无可忍之时才肯作罢。<>
林宁对这类人向来不是很感冒,谈不上绝对的厌恶,他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而已,如季风这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乃是最快的办法。
莲儿对他恩情不断,而季风却三番五次的伤及到她,恩恩怨怨早就拧成了一股解不开的绳索,恩人如今遭了大难,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乎?
他明明知道莲儿身中奇毒,差点伤及性命,可他却还是出手伤了莲儿,不管是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于情于理,即便林宁日后为其除之后快,也全当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此刻,林宁将这份怒意暂且压了下去,随着曾越疾驰至清风脉来,在高处往下一望。
果不其然,乾坤院空地上围了不少弟子,而在人群之中,一人趾高气扬,不断叫嚣着要人出来继续跟他打,而另一人手持长剑驻地,却是捂着小腹处,面色苍白如纸。
四周灵气未消,法威未绝,似乎两人刚刚交过手。
当中之人正是季风无疑了,而那强撑着的男修,林宁猜也能猜到,整个乾坤院中的弟子为人最为厚道的,除了大师兄雷兆还能有谁?
下方一干弟子虎视眈眈,盯着季风,个个敢怒不敢言,不仅是因对方修为太高,更是忌惮于他的身份。
自八年前那个外来者青霄,能与之并肩外,弟子中谁跟对他说半个不字,只可惜后来那个天才死了,于是苍松脉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余仲护他更如护子,这些年来,季风在苍松脉内地位是如日中天,平步青云。
坏就坏在他道心不稳,因此久久不能筑基,不然,现在的他便是连其他首座都不放在眼里。<>
“雷师兄,你输了,先前约定所言,输者要跪地认错,雷师兄,你乃是清风脉大弟子,可不能当着其余人眼下食言啊!”季风侃侃而谈,然嘴角那笑意却极其明显。
雷兆深吸了口气,拄剑缓缓站起来,盯着他道:“季风,你莫要欺人太甚,你口口声声来找莲儿师妹,说是为那日失手道歉,你这番作为可有半点道歉的诚意?”
“那是我与莲儿师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若不想再吃苦头,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将莲儿师妹叫出来,我与她私下交谈一番,此事便揭过了。”季风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雷兆目光一冷,“你做梦。”
“找死。”
“哼,季风,看不出来才几年不见,你怎地又蛮横了许多啊!”季风刚要再次出手时,却陡闻天上传来一阵轻笑,随后便见两人从容自若的走来。
“见过曾师伯,见过林师叔。”众弟子见了,连忙纷纷作礼,便是雷兆也不例外。
全场只有季风一个人傻愣愣的呆在那里,似乎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林宁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雷兆面前,轻声道:“有劳你了,接下来交给我来处理吧!”
听闻这一声,雷兆便如吃了定心丸一样,方才担忧忌惮,全都在这此刻一扫而光,登时整个人都自信了起来,他淡淡点头,便在其余两位同门搀扶之下,行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林宁转过身来,冷冷打量了季风两眼,却是笑道:“怎么,季风,才八年不见,莫不是你已经傻到连门规都忘了吗?弟子面见长辈不作揖行礼,施以问候,乃是大不孝之道,重者可是要冠以忤逆之罪的,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忘了吧!”
季风一时气结,俊脸上已由惊讶彻底转为愤怒,要他低下头来跟当年那个杂役行礼?开什么玩笑,他乃是堂堂苍松脉首席大弟子,得天独厚,然当年那个杂役如今却以一个长辈口气命令,于他简直奇耻大辱。<>
曾越诸事超脱淡然,且林宁此番话语里并无不对,站在一旁,自然不会插手去管。
这一会儿,众人皆是静静目观着场上季风,他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又红,一会儿又绿了,脸谱摆得当真比那些唱戏的还要精彩万分啊!
林宁淡淡笑着,笑得极是温文尔雅,于他人看来,气质出尘,负手行步之间,翩然若仙。
他一步步走来,但季风却如见了鬼一样,不住的向后退去,“你要干什么?”
林宁站到他面前,依旧笑着,“不干什么,作长辈的教导教导晚辈,乃是天经地义。”
说完,不等季风动作,众人只听“啪”一声脆响,再见季风脸上登时多了五指血红的印记,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霎时肿了一边,变得极为滑稽。
场上,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