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上次撞他的那人被查出来了,就是孟姐的竞争对手搞的鬼。警方把那人拘留了几天,不过并没怎么罚钱。
艾森能理解,警察估计也是居中调节,毕竟生意以和为贵么。他便随口向孟姐表示了祝贺,然后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红包。
艾森拿了红包后,钱并没有存下来。他给乜晓琴买了一个礼物,是一块玉。他准备把这玉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乜晓琴。
因为在艾森看来乜晓琴其实也是他所遇到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虽然乜晓琴并没清高到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他依然固执地这样认为。
艾森之所以知道乜晓琴的生日,是他从乜晓琴的博客上注册的详细信息中了解到的。虽然他知道网上的事情不一定能当真,但是他还看到了乜晓琴在博客上发表的另一篇文章,他才确定了乜晓琴的生日。那篇文章是一篇日记,主要是怀念去年乜晓琴过生日时间的感受。
生日这种在恋人看起来很大的大事儿,艾森自然很是重视,买玉之前便做足了功夫,不仅在网上找资料,而且在图书馆也翻了书,详细地了解那种玉代表什么样意义,如何鉴别玉石真假等。而且还参考了诸位舍友们的高见。
买好了生日礼物艾森便期待着乜晓琴生日的到来。这期间的期盼和思念自是不提。
这天艾森饭后没事儿,便自个儿出了校门闲转着。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学校的东门。
艾森他们学校的东门紧邻一个景区。景区名声不小,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单是大门便明显地区别于很多景区的现代化仿制大门。那扇原汁原味的木质雕花大门让艾森感觉到浓厚的历史气息在这里扑面而来,曾经的马蹄达达,曾经的刀光剑影、诗词唱和在艾森的脑海里纷至沓来。
一幅长联“天地本无私,春花秋月尽我留连,得闲便是主人,且莫问平泉草木;湖山信多丽,杰阁幽亭凭谁点缀,到处别开生面,真不减清閟画图”横挂于闹市,为沪市平添了一份静谧和安详,增添了一份别致的厚重。
在艾森看来,这个景区就是一个深处闹市的仙女,静静地依水而坐,用自己的美丽安抚着世人浮躁的灵魂。
艾森刷了卡,径直从南大门走到桃花坞,从那里的一条小路转到了一片树林里。这里少有人来,很安静,能够清晰地听见动听的景区音乐。
艾森找到了一条靠着树的石凳,坐了下来。翻开书,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书。高大的古木将过滤掉阳光的炎热,没了热气的光线就成了一个画技高超的画家,把树影描绘成成一幅美丽的写意画。鸟在枝头迎着阳光,向蓝天唱着抒情的歌曲。
艾森在光和影的交织中,静静地阅读着,体味着文字的魅力。一只小鸟安静地站在枝头上,像观赏一幅画一样地欣赏着艾森。
三三两两的游人拿着相机匆匆地拍几张照片,向下一个景点奔去,仿佛来这里只为几张照片而已,风景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自然。几只鸟烦躁地朝那些闪烁的闪光灯叫着,警告他们的入侵。
一个小孩跑到艾森跟前,叫着:“叔叔,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艾森吓了一跳,抬起头,见那个小孩把一个相机向自己递过来。他这才明白原来是要自己帮忙。
艾森于是接过相机,他们已经在那个写着字的石头跟前摆好了姿势,艾森调好焦距替他们拍了照。小孩蹦蹦跳跳地接过相机,道了谢,到别的地方去了。
艾森打开书,继续看。时间在书页间悄悄地滑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飘然而来,艾森只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一双白皙的手调皮地挡住了书页,艾森抬起头。
“你怎么在这儿。”艾森有些意外。
“你都能来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呢?”党一荷说道。
艾森呵呵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党一荷手中的相机说:“你来拍照?”
党一荷点点头,然后邀请他当艾森做他的模特。
“我想没谁会拒绝优雅的美丽请求。”他愉快地答应了,艾森很高兴能够被别人当做风景中的风景。
“等等,这是上次的医药费,谢谢你帮我垫付了。”艾森掏出老早就准备好的钱,他在心里其实就早有预感,觉得肯定会在那个地方遇见她。
“医药费?”党一荷好像有点纳闷的样子。
“哦,你是说那次啊。”她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艾森有点小郁闷,自己虽说不是玉树临风,但好赖也是一风度翩翩的帅哥,怎么被人家无视到这种地步。“不仅贵人多忘事,看来美人也健忘啊。”艾森调侃了一句。
“呵呵,n久前的事了,谁还记心上啊。”党一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被人骂做精神病看你还如此洒脱么,艾森心里想,嘴上却说:“本来上次就想给你——”
“好了,那就算这次的工钱喽。”还没等艾森说完,党一荷便打断了他的话。
“快点,我指望老师能推荐发表一期作品呢。”党一荷催促道。
艾森只好放下这事,想日后有机会再说。
艾森有点佩服党一荷的选景能力。苍劲的古木,洁净的阳光,斑驳的疏影,苍老的石凳,阅读的人,渗入心弦的古琴声。
艾森按照要求摆好姿势,他很惊讶她对于图的构思能力。党一荷每让他做一次动作的调整,都让他觉得和周围的环境更加地融合在一起,更能让自己放松。艾森曾经有一段时间迷恋过摄影,艾森认为摄影直接从生活中摄取灵魂的悸动,摄影的本质在于直接性,直接冲击人的视觉,从而使灵魂发生震动的艺术。党一荷显然对此有着独到的理解,能够捕获感动自己的细节,并将自己的感动赋予周围的自然景物当中,使这些景和焦点形成有效的呼应,展现出自己的观点。
艾森理解党一荷的构图目的,她是想表现人和自然的和谐,在和谐中凸显思想的魅力。艾森尽量按照自己的理解配合要求做好每一个动作。她显然很投入,跑前跑后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着。
艾森随着嚓嚓作响的闪光灯,舒缓的音乐托着自己缓慢地上升、上升,像浮云漂在春风之中。艾森微闭着眼,任清风拂过,任阳光穿过,任时间流过。
艾森看见了庄子笔下餐风饮露的神女,看见了敦煌莫高窟里翩翩起舞的飞天,看见了佛于微笑中所拈的那枝荷花,看见了骑着青牛在风沙滚滚中绝尘而去的老子,看见了乘飞毯飘然离去的雷梅黛丝,看见了那朵在雪山之巅傲然怒放的雪莲,看见了一只雄鹰自天宇疾飞而下,看见了一只猛虎长啸于山林,看见了在滚滚硝烟中跪地长哭的悲凉和凄怆,看见了在午夜时分,徘徊于街头的孤单身影。一片树叶施施然自天而降,飘落下来,停在艾森的脸上。
党一荷停止了拍摄,静静地站在一旁。这一刻,宁静得优美。
她悄悄地留下一张写好的纸条,转身离开了。
艾森此刻飞翔在天之际海之涯。
一阵哄然的大笑声在艾森的耳际响起,艾森睁开眼,是几个衣着华丽的富二代,正围着他笑。
艾森也笑了,“哥们,看表演总得给几个钱吧。”
笑声更加响亮了。
艾森看着那些名牌们,一本正经地说“从笑的音色来看比较像人,笑的内涵来看纯粹是一哈巴狗,你们笑得比较有个性,但是老子不欣赏,滚。”
名牌们瞪了眼艾森,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说有种再说一遍。
艾森毫不客气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那人捏着拳头直接冲了上来,朝着艾森面门便是一拳。
艾森笑了笑,并没动弹,对付这种温室里的花朵,艾森很自信。
就在拳头即将抵达艾森鼻子的时候,艾森右手猛然一伸,那人的拳头便被艾森牢牢地手中。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那人脸憋得红红的,跟个大红鸡冠子一样,见实在拔不出拳头,又抬起脚向艾森踢来。
艾森右手一松,稍微往前一推,那人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不滚。”艾森拍了拍手。
那伙人忙搀扶起摔倒在地的同伴,灰溜溜地走了。
艾森拿起掉在凳子上的书,打开书准备继续看时,却发现里边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党一荷的联系方式。
艾森伸了伸懒腰,感觉到脸上好像有别的东西,用手一抹,才知是口水。艾森明白了刚才那伙人笑他的原因,艾森为刚才出言不逊感到有些后悔,这种懊悔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就像尊严在贫穷面前从不常驻一样。
艾森准备继续看书,但是他发现却再也没办法集中精力了。书页老浮现出那个她的清秀面容,这面孔却不是乜晓琴的,而是方才离开的党一荷。
这让艾森有些愧疚,怎么能这样呢?他摇了摇头,试图想把党一荷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