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一杯酒下肚,话就多开了,不过并不是安慰贺牛的话。他在发牢骚。
“妈的,现在的人都他妈的是太监,想当年‘戍卒叫,函谷举’梁山好汉纵横沙场,那是何等的酣畅,何等的淋漓,活不下去,反他娘的。现在呢,都他妈的奴才一样地跪在地上祈求他人的恩赐自己理所应当的东西。”水哥怒目圆睁,俨然是一正义斗士。
边上的几个哥们忍不住地又向这边看了过来,像是在打量怪物一样。
“水哥,这才才开始喝,你这就直接整到了高潮,好像节奏不太对吧。”艾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奴才,奴才啊,连这酒都他妈的是帮凶。”水哥狠狠地把酒杯砸在桌上,酒像委屈的小孩一样在杯子里晃动着。
“淡定,淡定,愤怒是魔鬼。”艾森当然知道水哥只是说说而已,他并不是为了劝水哥,主要是想缓解下气氛。
“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水哥没有理会艾森,但把目光看向另外一方。
艾森跟着看了过去。
他瞬间明白了水哥为何这么激动了。
原来那边有个美女正微笑着看向这边。
看来不是愤怒是魔鬼,爱情也是魔鬼呀。
“哎,又一个情种诞生了。”毅哥幽幽地说了一句,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那美女瞅了眼后,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水哥有些落寞,拿起酒瓶又满满地倒了一杯。
“水哥,咱再慷慨激昂一下?”艾森打趣道。
“去,小屁孩知道个啥。”水哥差不多是把贺牛的话直接复制过来。
“小森子是不懂什么,可也知道有人一见美女就挪不开眼睛了。”艾森笑着说道。
水哥收回眼睛,老脸稍微红了红。
毅哥端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注视着酒,把玩着杯子。
“毅哥真淑女!”水哥转移了目标,打趣着毅哥。
“男性和女性的区别仅仅是生理性的了,况且男性女性化是潮流,据我观察,在不久的将来,性别的区分终将消失,人和人的区别最终只有性格的差异。”毅哥一副颇有学问的样子。
“预言帝呀这是,致敬,致敬。”水哥用手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
艾森也在一旁感叹道“深刻啊!”。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几人就丢了话题,抄起筷子直奔菜肴而去,都饿了。
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不知不觉两瓶酒下了肚。
水哥终于趴在桌子上了,低声地骂着什么。
其实水哥并没喝多少,喝的最多的是蔫不拉几的贺牛。差不多一瓶都让贺牛给灌进肚子了。
大家没怎么阻拦,虽然他们知道贺牛不过是单相思,但是他这单相思时间有点长,单恋一支花持续了差不多半年之久,好不容易把人给约出来,结果却这样,难过也很正常。
饭毕,毅哥结了账。他们出外聚餐采取的是轮流制,这次轮到了他。
贺牛此时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了。艾森扶着贺牛向公寓走去。
刚走到公寓门前,贺牛“哇”地一声吐了起来,将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沾满了污秽。
门卫大叔从屋里跑了出来,并没发火。大叔也没将此事升华到事关学校名誉的高度,只是埋怨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大叔拿了拖把在那里清理,艾森想去帮忙,毕竟是他们惹的事。
大叔拒绝了,让他赶紧把人扶回去,叮嘱道下次别再喝这么多。
艾森的心里涌起一阵温馨,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几人回到寝室后,倒头睡去。
次日,贺牛除了胃有些难受之外,倒也看不出特别的难过。单相思多半都是这样,很少有能走到头的。
倒是水哥有些郁郁寡欢,估计还在思念那个偶尔一见的美女。
艾森依然在盼着乜晓琴的生日。
这天终于来了。
艾森忐忑地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艾森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乜晓琴,便邀请她下来走走。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正如艾森所愿,乜晓琴收到那块玉石之后,很是兴奋,说这是她收到的最为珍贵的生日礼物了。
艾森也因此高兴了半月之久。
半月之后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有人告诉他白墨送给了乜晓琴一部大哥大。
但艾森说乜晓琴肯定不会喜欢,那怎么是手机,简直就是榔头么。试想一个女生谁会喜欢榔头呢?
但艾森心里依然涌起了挣钱的想法。于是他便又琢磨起来如何给影楼开辟一个财源,自己也好多点进项。
但这回艾森一连想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好主意,暗叹了一声钱真不是想挣就能挣的,把这想法暂时搁置一旁。
这日早上艾森上完厕所往外走。
“咦,学习标兵才起床!学风不古啊。”水哥看见艾森脸上还残留着水珠说。
“去,就只准你们偷懒,不许我休息了?”艾森反驳道。
“小森子啊,可不能再这样啊,学术还是要靠你们去发扬光大的啊。”水哥继续高谈阔论着。
艾森不客气地捶了水哥一拳。
水哥一本正经地地说道:“悲哀,我们的书生都开始诉诸于暴力来解决问题了,国家民族的希望堪忧啊。唉,小森子啊,你也忒辜负我老人家对你的期望了吧。”
“小弟肩上担得住柔荑,挑得起重担,可抗不起你的马屁。”艾森故意像挑山工一样弯下了腰。
水哥照着艾森撅起来的屁股拍了一把,“那我就好好地拍拍这马屁。”
艾森刚想还击,水哥一个闪身跑进寝室去了。
艾森只好作罢,推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艾森并没到图书馆去,因为今天是一个阴雨天。
他很喜欢这种天气。阴雨天是一种淡淡的写意。它不像艳阳高照的晴天那样直白,也不像急风暴雨的雷雨天那样热烈,也不像大雪交加的寒冬那般凝重。
阴雨天很含蓄,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感觉,像梦,像空谷中寂然响起的声音,让人回味无穷。
阴雨天在艾森看来就是一首含蓄蕴藉的诗歌。谁也猜不透乌云究竟是想把潮湿转化为雨滴,还仅是想撩拨下光彩夺目的太阳。
乌云遮蔽的天空是一个充满想象空间的幕布,人们可以尽情地猜测。低垂的乌云拉近了天空和人间的距离,让高高在上的天也有了一丝人间的气息。细丝一般的雨漫漫地从天飘舞而下,使得乌黑的天空充满了灵动。阴雨天在他看来真得是一个很值得把玩的天气。
每逢在阴雨天的时候,艾森就拿上书,打着伞,静静地坐在树下,看书,听树上的雨滴打在伞上发出轻轻的砰砰的声音,像极了童年时靠在母亲怀里所听到的心跳声。
艾森来到了被称为爱情小道的走廊里,这时间恋人们是不会到这里来的。除了孤独地攀沿在石柱上的长藤,一无所有。
艾森找了一个靠着树的石凳坐了下来,把书打开放在怀里,并不看书,闭上眼,一任思绪无边际地蔓延开去。
乌云在天上随意飘着,鸟在林子里不时地叫上一两声。这时的艾森心里充溢了宁静和祥和,天地自在其心。艾森觉得自己快成了一个王了。
这是一个应该有故事发生的时刻,可是故事并没有发生。我们的主人公艾森在这里一直坐到临近吃午饭的时间,依然没有故事发生。
就在艾森离开那个石凳的时间,也没有任何浪漫出现的迹象,阴郁的天,暗淡的长廊,寂静的光阴,偶尔的鸟鸣……
艾森也没有打电话给乜晓琴,因为那部大哥大带给他的心里压力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完毕。
享受完毕阴雨天带给自己的快乐之后,他又返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后,艾森把堆了一个周的衣服放进洗脸池洗了起来,他洗完衣服后,又把卫生间的地拖了下。
实在是太脏了,在寝室里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才开始,曾经排过一次值日表,大家还像模像样地执行了一个多月。后来是艾森忘记了值日,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是他的生日。早上本来就想去拖,发现卫生间的地面挺干净的,他想既然干净晚上再拖吧。到了晚上大家都闹着要他请客,等吃完饭回来已经是十点多了,他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就想反正都是晚上了,还是算了吧,于是就没拖。
艾森是寝室长,原来在别人忘记了拖地的时间,还去提醒下。可是经过这件事后,艾森再去提醒的时间,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就自己替他们干了。再后来,卫生间的卫生基本上都由艾森承包了。
大家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再后来,艾森也烦了,也就懒得经常拖了。
只在实在看不下的时间去拖拖,艾森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此视而不见?当然了这种反感只是一刹那的想法而已。
艾森在拖完地后,轻轻地嘟囔着:“看来制度真得很重要。”
艾森把衣服晾在阳台上后,回到了寝室。
水哥这家伙照例在玩连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