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b目前境遇不怎么好,毅哥便小心翼翼地避开问其他同学近况如何。小b说他毕业后,手机里存的号码不到一个月都打不通了。毅哥其实也差不多,现在还在保持联系的还真不多,只有有数的那么几个。天各一方,都忙着自己的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这次要不是开会从校友网上得知小b的电话,毅哥其实也很难记起他。
这倒不是毅哥故意忽略他们,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友谊应该是一颗种子,只要种在合适的地方,无论是经过刀砍斧斫,抑或是春和日丽,都会风雨兼程地生长。真正的友情是和爱情并没太多区分,一见倾心,便不相忘。无论在天之涯,还是海之角,都会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或者想念,那是一种不需言语,不需行动,只默默注视、默默守侯、默默牵挂。
时间就这样在觥筹交错中悄然溜走。毅哥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快两点的样子,起身借口上厕所准备把帐结了。
他去前台时,服务员说钱已付了,毅哥知道小b是个死好面子的家伙,本想偷偷地把钱给了,没曾想小b更快。
三人出了饭店,小b提议说重温下校园生活。毅哥没啥事,便同意了。
党一荷拿着房卡先走了。
毅哥和小b在校园里边走边聊。
小b东拉西扯着,现在他又发起了感慨:“x京真他妈的是一个围城,在里面的想出去,外面的想进来。”“那你现在想出去?”毅哥看小b状态好像好多了。
“没进去怎么出来?”小b说了一句禅意很深的话。“看来兄弟准备破釜沉舟了。”毅哥说。“是釜已破,舟已沉,但万木之春还未到啊。”听起来小b好像并非如毅哥想象那般沉沦,毕竟才来两年,也算是初来乍到。“给兄弟讲讲你的传奇。”
毅哥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了解小b京漂生活的兴趣。
小b笑了笑,说兄弟是想释放下同情心喽?毅哥也呵呵地笑了,小b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小b嘿嘿笑了下,沉默不言了。后来,他还是开口了。
当年,就毕业的那年,其实我对于是否来到这里还是充满着矛盾的。可是不来总不能回家等饭吃啊,临毕业的最后一晚壮士断腕,凌晨买票直奔京城而来。
到了京城,公司本来说安排到公寓,可是后来不知那个龟孙子说集体住宿不自由。公司便趁机取消了租住公寓的计划,让他们自行解决住宿问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地下室,就他妈的一鸽子笼。后来明白这可能是公司释放的一个烟雾弹而已。虽说带着怨气,但还是想把第一份工作做好。可天意弄人,辛苦签下来的几单不知怎么都黄了。一月下来,最后到手的大洋只有可怜的五百。什么材料费、培训费、餐饮费,你知道什么叫餐饮费么?就是上班时公司提供的净化水!都说初恋是人难忘的记忆,看来小b这初职才是让他铭刻于心的。小b歇了口气,可能也意识到了情绪的激动。
“后来就辞职了。”小b说完这句话后,便停下来。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小b接起了电话。挂完电话后,小b喜笑颜开地说哥们又是职场的一份子了,方才的那些愤慨已经烟消云散了。毅哥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让他快点去。小b说回头再聊,便朝校外匆匆地走去。毅哥看着小b一点一点地融入人流,那些逐渐模糊的人群恍惚间消失在一个蹲伏在地平线上的怪兽张开的大嘴之中。
毅哥在学校周边的小旅馆转了一遭,竟没找到合适的,要么贵,要么脏,要么乱,甚至有一家旅馆床单上赫然陈列着让人浮想联翩的灰白色污渍。虽说他不甚挑剔,可也不想太委屈自己。他想还是先回去再看看。毅哥回到房间时,敲门发现没人应声。他便拨通了党一荷的号码,但号码只嘟地响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楼下接待处。他给接待员说明情况后,接待员让一位服务员跟着上去开了门。
进门后,毅哥才发现桌上留了一张便条。便条上说她有事,不用管她。最后这句话让毅哥有点纳闷,到底是不用管她是否有住处?还是不用担心她?毅哥本想打电话问清楚,但是房间内电话却叮铃铃地响了。
他接起话筒,那头一个女声嗲声嗲气地问帅哥是否需要服务?毅哥想也没想便挂了电话,没曾想这些人竟然能弄到雅轩阁里的电话,色情的力量真是无孔不入啊。倒不是他对这些地下工作者有什么歧视,在他看来性的确是人的本能,但人除了性还有人性。只把性当作谋生的途径,或许有她们的无奈,有她们的悲痛,性如果失去了爱的庇护,那么性便是对于生命的背叛。
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铃又响了。毅哥以为是方才的那种电话,便任它响着,终于电话铃声断了。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拿过一看,是夏冰。他连忙接起电话,夏冰问他到了没,有没有住的地方,还习惯么?
毅哥一一回答了。夏冰有时就爱这样,连珠炮一样地讲话说完才容别人插嘴。听着那柔柔的声音,毅哥觉得生活里顿时充满了阳光,他知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俩人卿卿我我地聊了一阵后,夏冰就挂了,她知道漫游费很贵。放下手机,毅哥想去要不去找找东邪,现在应该回来了吧。他去了四楼,敲响了东邪的门。
屋内并没动静,看来还没回来,他只好返身回去把自己写的一些文章整理了一下。他先前的一些文章曾被《xx文学》的一位姓李的编辑大为欣赏,说要连续推出,让他等消息。可是一等就是半年,恰好这次这位编辑也参加了这次大会,不知能否面见。
想到这时,他忽然想起是否找前台接待员打探下。他便开了门,边走边想该怎样开口,毕竟都是些头面人物,接待员会随便地透露信息么?还没想好时,已经到了。他只好先没话找话地说真羡慕你们。接待员浅浅地笑了一下,他只好继续胡诌:“那些学界的风云人物这几天都得到你这里报到,这是何等的光荣!”“呵呵”接待员只是文静地笑了一下以作回应。“你们学校环境真好,处闹市而不喧嚣。”
毅哥只好转换话题。“好了,你是不是想打听人啊?”接待员直接道破了他的目的。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谁啊?”他把名字和单位报了。接待员爽快地把房间号告诉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毅哥早知道这样简单,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他回到房间,党一荷仍然没回来,但现在他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把早就收拾好的文章又整理了下。朝外走去,那间房其实和东邪的住处离得并不远。他刚到门口准备举手敲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便去了一边等着,等了一会,房间里并没人出来。他想可能是朋友聊天吧,走向房门正要敲门时,门开了。一张有些慌张的脸庞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望着那个匆匆远去的身影觉得非常熟悉,但猛然间不起来究竟是谁。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声音。
“李老师,您好,我是勐毅,曾和您在邮件上联系过。”
“哦。”屋内传来一个好像在回忆的音调。
“您要忙的话,等您闲下来我再来向您请教。”毅哥听出来李编辑有些不太情愿。
“不忙,你进来吧。”李编辑终于松了口。毅哥心砰砰地剧烈地跳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和声闻全国的知名期刊的编辑见面,装作沉稳的样子走了进去,看来自己并没想象当中的那般超脱啊。
“李老师好,很抱歉冒昧地打搅您了。”毅哥小心翼翼地挑着词说。“李老师好,一直都期待着和您的见面,我知道从您的手下走出过很多青春实力派的作家,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毅哥自己也没想到马屁会拍得如此之溜,不过这道并非是子虚乌有之事。据江湖流传,李编辑每造访一次高校,总会慧眼识珠。隔不了多久,文坛便会多一匹小黑马。毅哥到没奢望自己能成为黑马,能受教一二已非常满足。“发过么?”毅哥惭愧地摇摇头说:“一直期望着能发表。”李编辑的问话让他充满希望的心有点沉下去的感觉。他忙解释说:“先前自己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写上。”李编辑不轻不重地“哦”了一下。“本想在会后再来拜访您,可是担心您还有其他的安排,只好——”“你的导师是谁?”李编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东方宇。”毅哥老老实实地说。“哦,放下吧。”毅哥如释重负般地将文章放下来。不能一蹴而就,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放下文章后,毅哥道了谢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