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夏冰递过来的衣服,到消防车的驾驶楼里换好了衣服,这才出来。那些记者们正围着夏冰采访,看见毅哥出来了,赶紧掉转话筒跑了过来。毅哥简单地回答了几句,就拉着夏冰准备走。小孩已经救上来了,估计家长等会就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人急匆匆地向这里跑来。孩子向那身影奔了过去,叫道:“爸爸。”中年人冲着孩子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拍来,骂道:“谁让你乱跑的,净添麻烦。”孩子委屈地哭了。中年人这才抱起孩子,向毅哥走来。毅哥还以为那中年人是要找麻烦的,他经常看到类似的新闻。不过毅哥也不害怕,他相信自己会说清楚事实的。他知道人在很多情况下,你只要说得明明白白大都会被理解的,即使这些明白清楚是一些虚构。毅哥站在那里冲中年人微微地笑了一下。中年人把手伸进口袋,毅哥以为他是想掏钱。他便走上前想去拦,中年人却摸出一根烟递了过来说:“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救了他。”毅哥顺势推开了烟。他的确不会抽烟,甚至讨厌抽烟,不是因为有害健康,而是在他看来抽烟的人大都是逃避者。他知道这不能构成不抽烟的有效前提,但他就是不喜欢抽烟。没办法,好在这世界上说不清原因的事情多的很,也不在乎添上一件。中年人递烟的手,有些尴尬地缩回来。毅哥知道中年人是想借一根烟来表达下自己的感谢之情,自己推了,中年人可能以为自己是想要索取更多的回报。毅哥笑了笑说:“别乱想,我没其他的想法。再说了,就只是救了他一次。小事一桩。”中年人红着脸也挤出一丝笑意,把烟收了回去。毅哥向消防战士道谢后,拉着夏冰往前走去。记者见状也就散开了,各自向报社汇报着刚才所见的情况。
他俩往前走了大约二十来米的样子。只听后面传来中年人的喊声:“等等,小伙子。”毅哥便站住了。中年人急急地跑来,手里拿着几张钞票。毅哥烦了,“我是冲你的钱才救的么?”中年人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这只是我的一点意思,请务必收下,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说着把钱递过来。毅哥并没接,转身拉着夏冰走了。中年人追了上来,再次把钱塞向毅哥。“拿着,别嫌少。一点心意。”毅哥当然没接,“真得不用,赶紧回家给小孩找件衣服换上,以免感冒。”中年人不好意思搓着手,“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毕竟你也出力了。”最后一句话把毅哥惹恼了,回过头说道:“别以为做好事都是为了回报,假若真得想感谢我的话,请在遇到别人困难的时间帮助下他们。”毅哥并没要教训别人的意思,只是想赶紧打发走这个中年人,等会陪夏冰看流星雨。
中年人尴尬地站在那里,后边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也赶了上来。毅哥见状,拉着夏冰又走了。这时身后传来那个妇女低声的话音:“这年头,还装逼!不要拉倒,咱走。”夏冰忍不住了,刚想转身回头去理论。毅哥一把拽住了她。“人家骂你呢。绅士!”毅哥笑了笑,说:“只是骂骂罢了,应该庆幸没和咱打官司。”毅哥经常会在网上看见类似的新闻。夏冰却挣开了毅哥拉她的手,一人往前走了。毅哥向夏冰解释道:“其实那妇女只是宽慰自己的丈夫罢了,不过用语不当而已。”毅哥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悲剧都是由误解而产生,他不希望这些悲剧发生在他身上。“为了宽慰自己的丈夫就可以随便地污蔑别人么?这难道也可以被原谅么?”夏冰气哼哼地说道。毅哥凿了一下头,想自己是不是真得有些懦弱?那些难道是自己逃避的借口?很快毅哥又想通了,就算把那个妇女说服了,让那妇女明白现如今虽然是市场经济,当并非所有东西都可以交换,并非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获得。又能保证她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不这样做了?况且把她一人说服了,其他人呢?又有什么意义呢?启蒙有那么简单的么?只单单是思想上的么?政治经济制度的改革就不需要了么?文化方面难道都不需要反思了?思想问题的解决果然只和思想有关么?毅哥自然地想到了钱玄同和鲁迅关于铁屋子的那一番对话,做起来又怎么样呢?谁能料定未来不是由一件件小事的解决所推动的呢?毅哥这样想到,可能自己真的是有些懦弱或者说是逃避心理比较严重。他便在心里责备着自己。不过这些想法很快就一闪而逝。
“在想什么呢?帅哥。”夏冰看他一幅发呆的样子便问道。毅哥笑着掩饰道:“想不到我们的冰冰美女居然也这么古道热肠哦,还替我抱不平。其精神在当今时代实在可叹可赞啊,实乃当今女侠是也。”“还有心贫嘴,冷不?要不回吧。”夏冰关心地问着。“听君一席话,如坐春风。区区寒冷怎能抵得过美女关心所产生的温暖呢?”“讨厌”夏冰轻轻地擂了毅哥一拳。毅哥嘿嘿地笑了一下。
“你呀,真让人没办法。”夏冰略带嗔怪地说道。“嘘,今晚我要送给你一份千年难遇的礼物。”毅哥凑到夏冰的耳根说。“拿来,本小姐先找人鉴定下。”“浪漫一点,拜托。”“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白金女哦。”“嘘”“接着是闭上眼么?老套!”“是抬头,美女。”“流星雨!”夏冰拍着手惊喜地叫道。“看,快看,那里。”夏冰用手不停地用手指着。
一些咔嚓的声音也在毅哥他们身边响了起来,是那些摄影师们,看来他们真的是为了流星雨才来的。夏冰开心的像是一个小孩,拉着毅哥的手要和他一起许愿。毅哥心里大抵是不相信这些的,但为了夏冰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看着流星,微闭着眼。夏冰到很是虔诚,双手合十,接连许了好多次。因为前几次流星滑落的速度太快了,刚看见就消失了。
夏冰在许了愿后高兴地蹦了起来,问毅哥许了什么。“说了愿望就破了,难道你不知道?”毅哥对于夏冰许了什么愿的兴趣不大。夏冰也没接着追问,抬头数着流星。毅哥不知道她为何会数流星,也许是和某个神秘的预测相关吧。毅哥也看着狮子座的方向,这时流星的数量渐渐地多了起来,像是烟花一样照亮了半个天空,月亮都显得暗淡无光了。但气温此时也变得冷了起来。
流星迅速地出现,迅速地消失,把自己的灿烂留给苍茫的夜空任凭世人惊呼或者沉思。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不知什么时间起毅哥也开始数起来。毅哥的心随着那迅速消失的流星慢慢地荒凉起来,流星们前仆后继地消失在苍青色的夜空中,他们的出现就是为了陨落,为了消失,为了燃烧,消亡是他们的使命。那一片苍茫的夜空其实就是他们的坟场,然而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进着,丝毫没有因为前边同伴的消失而停下赴死的脚步。毅哥的心里慢慢地充满了感动,为流星的勇迈,为流星的向死而生。夏冰这时已经钻进他怀里了,毅哥知道夏冰是因为冷。流星雨大量吸收了空气中的热量,所以降温是必然现象。夏冰虽然缩在他的怀里,但还是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些不断消失的流星。
这时,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侧过身,是党一荷。党一荷在他前边两三米远的地方,撑着三角架也在拍照。党一荷冲他挥了挥手,在灰暗的路灯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毅哥感觉党一荷的笑含义很丰富,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清。“干什么啊?是哪个美女?”夏冰带着审问的口气说道。“哦,是一同学。”毅哥下意识地想要遮掩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心惊胆战的。但毅哥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介绍,介绍么。这么小气啊,要知道女人更能欣赏女人的美哦。”夏冰不依不饶地说着。毅哥再看时,党一荷却不见了,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可能是到别的地方去了,也可能是回学校去了。“走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净吃飞醋。”毅哥刮了一下夏冰的脸。他若有所失地望了一下党一荷刚才站的地方。夏冰这才没闹了。
流星也渐渐地少了,风也更加地冷了。夏冰的嘴唇都冻成乌青色的了。“回吧,冰。再看下去就成了冰美人了哦,我可不想这样。”“冰美人岂不更好,还能长命百岁的哦,下一个世纪再把我解冻,一下子能活两个世纪,多棒。”夏冰神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