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姑娘!”陈天启大声喊道。
弄影此刻又哪里听得懂他的话,也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只觉得自己忽然厉害无比,内心便欢喜无限,她体内魔神血统在翻滚,什么萧渐漓,什么陈天启,芸芸众生不过都是些低贱的下届牲畜,她此刻忘乎所以的享受着杀戮带来的欢乐,见有人冲着她大喊,于是更是一掌就扫了过去。
陈天启不敢用长剑去挡她这掌,只得举起双掌与她对抗,但听砰的一响,陈天启身子硬生生的向后飞了数丈,直到后背撞到一处山壁方停了下来。
他在隧道中已经消耗了大半的精力,这一撞,更是撞得他体内气海乱翻,一口气已经提不上来,接着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哈哈哈。”弄影见到陈天启飞那么远,更是高兴,又冲了上来,陈天启此刻方知晓弄影的厉害,想要挣扎躲避,身子却是移动不了半分。
这时,一道寒光闪来,一柄长剑挡在了他的面前,弄影一掌打在剑刃上,她的手掌毫发无伤,那柄长剑却顿时断做两截。
“楚材!”陈天启嘴里在喊,但是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叶楚材被弄影这一震,已是全身发麻,手竟无法握住剑柄,于是索性用尽全力,将手中断剑掷向弄影胸口,只是长剑触及她的白衣袍,便如碰到了钢铁上一般,铛的一下弹到了地上。
弄影的注意力于是又被叶楚材吸引了去,转身就去追打叶楚材。
叶楚材边躲避边大声喊道“若蘅!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啊!”
他口中发声,元气一松,脚下步伐便缓了一下,早被神步如飞的弄影追上,一掌打中他后背。
叶楚材在地上几个翻滚,虽化解了一部分力道,不至于内脏具碎,却也是站不起来了了。
鄢弄影打飞了叶楚材,又去找活着能动的东西,红彤彤的眼珠子一转,却又是看到了地上的萧渐漓。
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眼熟,她盯着他看了一会,萧渐漓亦这般望着她。
“啊!”弄影啊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弯下腰,捡起了萧渐漓身边的一把剑。
一剑还一剑,她脑海里回响着这个声音。
于是她将剑尖瞄准了萧渐漓的心口,缓缓的刺过去。
萧渐漓微笑着看着弄影。
“若蘅,若蘅。”陈天启张唇想要哀求,但是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时隐约传来了一阵歌声,那是躺在地上的叶楚材在低声唱。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
彼时江左四子,最常吟唱的一首歌。
江左四子,琳琅珠玉,九月秋社,观者如墙。
“啊。”杜若蘅猛地大喊了一声,然后踢起地上一颗石子,石子朝弄影手中的长剑飞去,铛的一声,打在剑上。
杜若蘅这一颗石子附上了内力,寻常人手里的剑定然是要脱手而飞,但鄢弄影此刻又哪里是什么寻常人,剑尖只是稍稍偏了一下,气势被打断,剑尖只刺入了肌肤半寸。
“咦。”她略感诧异,便回过头来看是什么人竟这般大胆敢要作乱犯上,一回头,却见杜若蘅已经手持长剑冲到了面前。
鄢弄影大怒,嘴里嗬的一声,反手就是一掌,只是剑却是比手掌长了一截,待到鄢弄影手掌触及到杜若蘅身子的时候,杜若蘅却已是长剑一挑,直直从她心口处将一个黑色的圆牌挑了出来。
那便是那枚镇魂令。
令牌在天空中一抛,便直直的落入了江中。
啊——
弄影惨叫一声,便亦追了过去。
只是他跑没有两步,便已经被杜若蘅紧紧的揽住。
她回头就是一巴掌拍在杜若蘅脸上。
照她经验,这一掌定拍得此人头破血流,脑浆横飞才对。
但只听得啪一声响,杜若蘅只轻轻的偏了一下脸,然后依旧好好的站立在了那里。
她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
此刻天空传来雷鸣般的巨响。
巨大的红色火球燃烧着整个半边天空。
火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听得哗啦一声巨响,火球直直的堕入了江中。
“额——”弄影嗓子里发出一声声响,然后人便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杜若蘅依然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紧紧的揽着晕过去的弄影。
此刻,帕西已经略微调整过来了气息,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摇摇摆摆的向前走上了两步,却又是走不动了。
叶楚材亦缓缓了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依稀的微笑。
“渐漓,渐漓。”陈天启拖着身躯爬向了萧渐漓。
萧渐漓受伤最重,先后被刺了两剑,又挨了弄影正正的一掌,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弄影将手中长剑刺向自己,然后便闭上了双眼。
东边开始泛着浅浅的亮光。
天就要亮了。
江水上锁着厚厚的浓雾,太阳慢慢的从大江东边升起。
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鄢弄影的脸上,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双眸子乌黑清亮,如秋水一般透彻,不见半丝腥红。
“怎么,怎么啦?”她惊恐的望向四周,这一地的狼藉,这遍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杜,杜公子,怎么啦?”
她依稀记得自己来到了这里,捧起了完整的镇魂令,但是后面怎么啦?
杜若蘅全身冰凉如雪,他松开了鄢弄影,默默的看着她。
“你,你赢了。”帕西喘着粗气道。
“你打倒了我们所有人,你,你消灭了邪教,你就是天下第一——”他努力的想要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语。
“啊!”弄影跪倒在了地上,“都是,都是我做的么。”
这所有的人,所有的死伤,都是她造成的么?
“他们,是我们杀的,我们,是你杀的。”帕西断断续续的道。
“什么——”她木立原地,一动也不动。
然后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萧渐漓。
“啊——”她朝他跑了过去。
“萧,萧公子!”她眼里流露出了惊恐与慌张。
“萧公子,萧公子。”萧渐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他浑身是血,毫无生息。
是她伤得他这样子的么。
陈天启亦挪到了萧渐漓身边,伸手搭着他的脉门。
“萧公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弄影声音嘶哑的低泣:“你不要死,我以前是生你的气,我跟你说的很多话其实都是气话,我害怕我走了再也见不到你,我将最后一片花瓣留在了路上,你看到了没有,我——”
她竟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千里绝情方的心法已经散去,心口的剧痛一阵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