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沉了下去,月儿也遥遥挂在了枝头,端王府中却迎来了一位极重要的客人。
宁远坐在首位,看着面前的人眼中也是满满的赞许之意,忙叫人奉了茶,才拱了拱手笑道:“四皇子倒是稀客。”
来人正是楚国四皇子楚渊,楚渊也冲着宁远颔首一笑道:“深夜前来叨扰,端王莫要介意才是。”
“四皇子说笑了,本王已经派人前去太子府禀报,还请四皇子稍等片刻。”宁远说道。
“端王与太子殿下真是手足情深,兄友弟恭,着实另在下羡慕。”楚渊垂了眸,端起手中的茶,热腾腾的雾气在眼前弥漫,他心中真真着实羡慕这两兄弟的情义。楚国如今危机重重,内忧外患。楚王年迈,怕是时日无多,众皇子均是虎视眈眈,再加上楚渊在众皇子中出类拔萃,便更是腹背受敌,寸步难行。再过些时日便是楚王六十大寿,必是要邀请邻国众邦前去一同庆贺,届时楚国必定是要风起云卷,暗潮涌动。
宁远在一边收了声,楚国眼下的情形他是知道的,自然也是知道楚渊挑了这个时间前来是何用意。楚国皇子众多,大都是几人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常常能听说皇子间使绊子之类的事,又加上楚皇年龄越来越大,前阵子传来身子大不如前的消息,怕是底下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但作为一个宁国的王爷,他是不好多说什么的。只得拿了茶盏微微挡了面,掩去了面上的尴尬。
楚渊似是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边,对着宁远道:“今日来的路上,我碰见端王的皇妹了。”
宁远一愣,瞪大了眼睛问道:“阿溱?”
楚渊点点头。
宁远心中一沉,心道宁溱怕是与顾维桢一同出门了。跟着顾维桢的人前几日便被宁钰与宁远撤了回来,所以宁远这处并未收到消息。宁远忙起身向外走去,推了门便喊了人去寻宁溱,务必使宁溱安全回宫。
宁远安排停当后,便又回来坐着了,但心中却有了一丝疑问,便道:“不知四皇子是怎么识得阿溱的?”
楚渊也不避讳此事,轻声道:“衣服。”
这一说宁远先是一愣,便又了然的哦了一声,宁溱今日出去穿的怕是楚国前几年赠与宁国的那件芙蓉珠翠裙。说起这件芙蓉珠翠裙,与眼前的楚渊还有些关系,这裙正是楚渊的母妃桐贵妃设计的,由楚国最好的绣娘制成,本是要留给楚渊以后的皇子妃的,却不想被楚皇做了礼物送予了宁国。
宁远心道怕是被沈漫说中了,阿溱早就有意这顾维桢了。当着楚渊的面,宁远自是不好发作出来,只得心中暗暗想着明日怕是要再去找宁溱问问了。
两人又坐着说了阵子话,宁钰才翩翩而来,进了门,三人便也不再兜圈子。
“此次前来,想必二位心中早已明了在下的来意。实不相瞒,楚国眼下虽表面一片清明,但内里着实是浑浊一片,不堪入目。再加上楚王眼下身体大不如前,楚国怕是要变天了。”
说完,楚渊向着二人的方向看去,只见得宁钰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四皇子需要我们做什么?”
楚渊摇摇头,笑道:“在下只盼两位什么都不做就好。”
宁钰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便知安插在楚国的探子怕是已经被楚渊发现了,但也不挑明,只盯着楚渊的眸问道:“那我们有何好处?”
“有些事,二位怕脏了手的,便可由在下代替。”楚渊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递与宁钰。
宁钰低头仔细看了一番,便白了脸,猛的看向对面稳坐着的楚渊,沉声问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宁远也从宁钰手中接了东西,一入眼的竟是原来朝雨给他看过的似是盘云一般的奇怪符号,在往下看去,竟也是惊的一身冷汗,于是也忙抬了头看向楚渊,凌厉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和不信任。
楚渊似是也料到了眼下的情况,便道:“我可以保证这些东西的真实性,信中之事,太子与端王再查些时日,怕是也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宁钰与宁远听到楚渊如此说,心中便料定楚渊所说之事必然是真的,二人相视一眼,宁钰便转头对着楚渊道:“楚国之事我二人再不插手,但这信中所述之事,还望四皇子帮忙。”
楚渊见二人松了口,便也笑道:“太子客气,太子殿下在楚国的人,在下也会尽力庇护。”
宁钰也颔首对着楚渊笑道:“宁钰在此谢过四皇子了。”
三人谈完,楚渊便出了端王府向客栈行去。
一旁跟着的人不解道:“四皇子为何要来找着宁太子与端王?”
楚渊坐在车中,将脸上的情绪收回,垂了眸道:“宁国的探子实在是碍手碍脚,若是他们偏帮了其他人,虽能解决,但怕是也要让本皇子苦恼上一阵子。
“我听说这宁国皇子也有几位,为何主子不再找其他人了?”
“那几个不成器的,怕是加在一起也不如宁钰与宁远其中一人,何必要放在眼里。”楚渊说完便再不答话,似是有些乏了,缓缓向后靠着靠背,慢慢闭了眼睛。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今日所见的那个穿着紫衣的女子,这芙蓉珠翠裙,还真真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宁钰与宁远这里的气氛远不如楚渊自如。
“咱们安插在楚国的暗桩怕是被发现了。”宁钰眯了眼,似是又想起刚刚对面坐着的楚渊。
宁远听了,也对这楚渊的实力大为惊叹,楚国的暗桩宁远与宁钰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安插,不想埋的如此之深,却还是能被楚渊挖出来,这楚国四皇子,真真是不能小觑。
再说这信中之事,宁远与宁钰查了许久,也未寻到任何线索。这宁国之事,一个楚国皇子却是了如指掌,这才是最叫人胆寒心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