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看妹妹的热闹?”沈湘调整了一下状态,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姐姐哪有什么意思。”沈葭粲然一笑,以一副长姐的姿态表示:“我不过是年长你一岁,想要告诉你,既然你是知道实情的,别人如何看我们不要紧,我们只要有自家人的信任就够了。出门在外,我们要维护侯府的声誉,有些事,是不好随便附和的。”
实情?沈湘双手的手指缠绕,脸白了白。
其他人看沈湘的神色不自然,眼神当即就变了,想着,既然沈湘都知道自己姐姐和薛仁钺断了来往,刚刚怎么不帮沈葭澄清,任由他人误会了去。难道沈湘真是在掩饰什么?
气氛凝滞了许久,清河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见状,作焦急状,“各种贵人怎么还不进去?贵人们若有好事要分享,大可进去后再说。边赏花边聊,岂不乐哉。”
沈葭听罢,带头走向接人的软轿,“容儿姑娘说的对,是我们疏忽了。”
其他人也意识到在门口拖延太久,匆匆跟上。
经过方才那一出,很多人觉得沈湘的心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有点反感,不愿与她走近。
沈湘显得孤零零的。要不是赵欢儿还相信她,她估计连个伴都没有。
而原先有些对沈葭持有成见的小姐,对沈葭改观了不少。
自古以来,人对美好的事物也是颇有好感的,因而有些小姐主动去跟沈葭接近,围着沈葭东扯西扯。
“葭葭,你身上的香味好好闻,用的是哪家的香料呀?我们等会可以一起玩吗?”
“你的皮肤好白好,平时都用什么搽脸的呀?”
“你的发髻好特别,能教我怎么梳吗?”
沈葭也喜欢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乐意跟她们亲近,不厌其烦地回答她们的问题。
她的耐心,帮自己赚到了不少人气。
乘坐软轿,进了山庄内部之后,沈葭就跟几位小姐有说有笑地游览庄内景致。
山庄内,花团锦簇,海棠娇艳欲滴,牡丹花开富贵,桃花浪漫迷人。
年轻的姑娘在万花丛中转悠,没过多久,就看花了眼。
不多时,皇后的凤驾来临,清河长公主也过来,跟皇后一起,坐到了一处帘幔翩飞的凉亭里。
有心思想要成为太子妃的女子,都匆忙去皇后面前刷存在感。
“听说,沈二小姐泡了一壶茶,让清河长公主好生夸赞了一番。”
沈葭来到凉亭时,就听到几名女使的小声议论。
远远地看去,沈湘还捧着茶盏,在清河长公主面前献殷勤。
原是凉亭里,有几位小姐在比试茶艺,沈湘沏的茶是最合清河长公主心意的,只不过,皇后尚未有所表示。
“葭葭,我记得你之前也有一手好茶艺。要不要也去试试看?”有人在沈葭耳边说。
沈葭欣然颔首,大方地走了进去,当即来到摆放着茶具的条案。
既然沈湘这么想当太子妃,那她会让沈湘明白,什么叫痴心妄想。
沈葭的细指在半空中飞舞,以新采的白牡丹蓓蕾入茶。一壶热水被注入青瓷茶碗后,她即是将茶碗盖上。
片刻后,再掀开瓷盖时,只见一朵白牡丹浮在茶碗中,层层盛绽,艳丽珠香,全然是将茶韵和花韵完美地结合,让人一见就已是心旷神怡。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葭儿不才,略施小技,还望长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笑纳。”沈葭恭敬地将茶碗递到清河长公主和皇后面前。
初见之时,清河长公主就觉惊艳,待茶汤入口,一丝甘甜在口中徐徐荡开,让人回味良久。
清河长公主忙着品眼前的茶,全然忘了沈湘方才所献的茶。
“这武安侯府的姑娘真是一个赛一个。皇后娘娘当初也是好眼光,认下来的孝敏公主,跟个玉雪玲珑人儿一样。”
沈湘看到沈葭进来,横插了一脚时,气得瞪圆了眼睛,偏生又不能发作。
再次望向,见皇后娘娘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沈湘忙是道:“皇后娘娘,我这还有……”
然而,话未说罢,沈葭先行一步开口:“皇后娘娘,臣女可否上前说话?”
皇后抬眼望去,就少女的眼波澄澈,想起沈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心底一软,即是同意。
沈葭走过去,在皇后耳边低语道:“皇后娘娘目下虚浮,面有蜡色,可是因为最近几日,腹痛如锥刺?”
皇后娘娘的眼眸骤亮,心里荡起一圈涟漪。
多年来,她一直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隐疾。每回小日子来的时候,她总是腹痛难捱,用了多种方子,也不见成效。
见皇后默认,沈葭又轻轻说道:“我愿为娘娘沏一壶碧潭飘雪,能在一天内,保娘娘不受腹痛之苦。”
想起刚才收到的般若心经,皇后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示意沈葭去办。
清河长公主小声问皇后原因,皇后解释说,沈葭年纪小,自然是不愿意一辈子背负骂名。小姑娘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
继而,皇后又对沈葭说:“难为你有心了。”
沈葭得了许可,让秋叶去采摘新鲜的茉莉花。然后,她再次来到条案边,用三十六道工序烹茶。
沈湘一开始不知道沈葭对皇后说了什么,杵在原地许久。
等到沈葭开始沏茶,杯具茶碗不断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她逐渐明白过来。
她呆望着沈葭,心道,这碧潭飘雪是她准备献给皇后的,沈葭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可以抢在自己之前?
可这时,反应过来,也晚了。
沈葭已经先声夺人,她再做同样的事,就是跟风。
没人会记住跟风的人。
等秋叶将茉莉花送来,沈葭进行到了最后一道工序。
将姜汁融入茶水中后,沈葭再撒入茉莉花瓣,一杯碧潭飘雪就此完成。
黄绿清澈,细碎的茉莉花瓣在茶碗中沉沉浮浮,又散发出丝丝的清香。
“皇后娘娘,请用茶。”沈葭从容地走过去,双手奉上。
她这乖巧伶俐的表现,让皇后一时怔然,回想起往昔她刚入宫时的样子。
到底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皇后对沈葭还是有点感情的。
想着一年来,少女该是吃了不少苦,皇后喉中微涩,接过茶碗后,又亲切地握住沈葭的手,“你该称本宫母后。”
其他人一听,免不了朝沈葭投去各种眼神。
少女则是安静地侍立在皇后身前,显得宠辱不惊。
皇后笑言:“就像过去那般。”
“母后。”沈葭低下头,糯糯地喊了句。
皇后将茶饮罢,顿觉腹中涌起一股暖意,整个人都是心旷神怡。
似是想起什么,须臾,皇后将茶碗放下,嘱咐道:“不如你沏一壶跃华红,给你那太子皇兄送去。那孩子的身体不行,又偏爱饮酒,你让他品一品清茶,再跟他讲些佛法,也好消消他的锐气。”
沈葭:“……”
皇后啊,你儿子的锐气,好像没那么容易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