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的眼珠转了转，随后睁大了眼：“不会吧？”他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他可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可是这次，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向那个巷子走去……
“撞到我，连句道歉都没有吗？”男人对女孩道。
“对不起”，女孩弯下腰来朝着男人鞠躬，但是身体却弯不下去，因为男人挡在自己的身前，而身后是一堵墙，所以她只鞠了一个十五度的躬。
此刻，女孩正被一群青年堵在巷子里，青年们把她团团包围着。为首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混混，穿着打扮很整洁，看上去和教师办公室里的年轻老师没什么两样，唯独挺着一个油肚，以及脸上无常的表情让他有些痞子气。
“对不起就行了吗？”男人笑道。
周围的青年也笑了起来，但是他们只是轻轻地笑，压低音量，而且也没有猥琐的感觉。因为老大还没有表态，他们不敢放肆。
“我会赔偿你的。”女孩皱起了眉头，她虽然被一群痞子似的人困在巷子里，但是却看不出半点怯意，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有点烦躁。她似乎是想赶快摆脱这群人，回到街上跳他那奇异的舞蹈。
“拿什么赔偿？”男人扬起了嘴角，伸出手去碰女孩的头发，但是被女孩一把推开了。
文雨将头探进来，看着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得想办法去救女孩。现在打电话报警的话也来不及了，因为学校在离市中心很远，这里没有派出所。而学校保安没有上班，因为现在还没有开学。说来也奇怪，虽然现在很冷，街上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啊！但现在街上确实是一个人也没有，就好像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没有其它人，只有那群痞子、女孩和文雨，就好像有人安排了这么一个空间来让他目睹这一切。
但是想来想去，文雨也想不到任何办法。他是绝对不可能打赢那几个痞子的，事实上，他打架从来没赢过。他也想不到任何不打架而救走女孩的办法，难道像电影里那样，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这几个痞子吗？现实中的人不是这么好忽悠的。所以他只是观察着，脑袋飞速运转，想找到一个最好的时机冲上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就带走那个女孩。
“别闹了，我会给你精神损失费的。”女孩咬了咬牙，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古怪，似乎心思根本不在眼前发生的事情上。
“把她按在地上！”男人微微转头，命令道。现在的气温很低，如果要在这里做什么的话，那还真需要一点勇气。所以青年们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开始行动起来。
这时候，文雨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虽然他还没想好任何计划和策略，但是他已经冲进了巷子。
“我真的是受够你们了！”女孩紧紧皱眉，显得很厌恶的样子：“都说了会赔偿你了，非得要做这种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吗？”她向前一推，男人倒飞出去，撞到里巷子的另一面墙。
这一幕看得痞子们都惊呆了，愣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每个人的手离女孩都不到半米。文雨也愣在原地，睁大了眼睛。
“知道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会怎么做吗？”女孩终于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脸上的烦躁也消失了，她轻轻地问道。
但没有人回答她，于是她自顾自地说：“我会按delete键！”
她轻轻地走出痞子们的包围，痞子们很快反应过来，把她重新围了起来。为首的男人也站起身来，虽然脸上的惊恐还没有消失，但是他多了些底气，表情开始凶狠起来。
“弄死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恶狠狠地说。
四处响起吞口水的声音，女孩走到了巷子中间，一道灯光洒在了她身上，她虽然个子很高，但身体的每一部分看起来都很瘦弱，没穿鞋子的脚被冻得发紫，精致的脸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痞子们兴奋地扑了上去。
“病毒，delete！”女孩的手朝空中一划，纤细的手指转向前方。一个青年的躯干发出一声闷响，倒飞出去三米。
“垃圾，delete！”又一划，又一个青年倒飞出去，这次直接撞到了墙上，嘴角流下了鲜血。
“脏东西，delete！”再一划，一个青年自下而上斜飞出去，被抬升了五米，撞到墙上，又落到地上。
“还有吗？”女孩撇了撇嘴，环顾四周：“还有人要把我按到地上吗？”
青年们都像见了鬼一样，纷纷朝后退，一个胆子小的早就冲出了巷子，逃之夭夭了。无论他们的欲求多么强烈，无论眼前这个女孩多么迷人，他们也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这根本不是正常人，想玩她，无异于玩命。
为首的男人艰难地站了起来，朝巷子外趔趄而去。这时候他看到了呆在原地的文雨，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文雨浑身一颤。
“等着！”他说。他显然是把文雨当成和女孩一伙的了。
“还敢放狠话？”正当文雨害怕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女孩大吼一声，朝男人的方向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男人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紫色的淤血。不断有响指声传出来，男人一会儿捂着自己的肚子，一会儿捂着自己的屁股，痛苦地嚎叫着，直到逃出巷子，嚎叫声才平静下来。
文雨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他本来也想跑的，但是女孩已经走到他身前，鼻尖离他只有几厘米，文雨的脸甚至被她的呼出来的气息吹到。
文雨好久没有遇到和自己身高相当的女孩，眼前这个女孩只比他矮一点点，几乎和他平视了。
“真是不好意思！”女孩带着歉意，挠着头，将自己的长发挠得乱糟糟：“本来是想在你心里树立一个温柔的形象的，都被这几个混蛋搞砸了。”
文雨呆呆地看着她的动作，前一秒还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暴打痞子，下一秒就像一个小萝莉一样，因为一件烦心事挠着头，颇有种二次元中q版人物的既视感。
这话听得文雨一头雾水，他沉吟了几秒，问道：“你不会delete我吧？”此刻，“delete”，已经变成了“痛打”的同义词。
“怎么会？”女孩将手从头上放下来，文雨能问到她手上淡淡的清香，不是洗发水，而是另外一种，很淡很淡，就像是从远处飘来的某种花的气息，但文雨的嗅觉很灵敏。他闻到了，这气味让他瞬间分了神。
“你刚才居然有勇气冲进来救我，真好啊！”女孩笑道。
文雨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这支舞本来是想跳给你看的，还没跳完，你还想看吗？”女孩抬起了左手，就好像在看腕表上的时间一样，但是她的手上并没有腕表。
文雨愣了一会儿，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虽然莫名地想说“想啊！”但是他却说：“赶紧回家吧！”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说了句烂话，人家刚才可是暴打一群小混混，和她比起来，该赶紧回家的，应该是自己吧！
“好吧。”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但似乎还是很遗憾，她的左脚朝前踏一步，接着踏右脚，身体开始轻盈地旋转起来，用手臂挽住了文雨的手，然后绕着他转了一圈，接着慢慢地停了下来，身体朝右前方倾斜，对着文雨鞠了一躬。这一串动作当作是这个残缺的舞蹈的结尾。
“这算是我的见面礼”女孩抬起头来：“再见。”
文雨点了点头，他刚才似乎是太紧张了，感觉不到冷，现在恢复了平静，寒意早就侵袭到全身。他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缩了缩脖子，这时候才再次注意到，女孩没有穿鞋，光着的脚早就被冻成紫色。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想不到一个词，因为发生的所有事都超过了他的理解。
“走吧！”女孩笑着说。
文雨也默默地转过身。此刻，他的心里在想，这算不算他的一次特殊经历呢？他又转过头，此刻，女孩早就不见了。
他走了一会儿，又跑了一会儿，才回到宿舍。今天晚上宿舍变得很吵，金跃打着《王者荣耀》开着语音，骂着队友。杨天成也回来了，他在电暖炉旁边默默地看直播。
学校是不准使用大功率电器的，特别是电暖炉，但是六个人在冬天的时候还是耐不住沃岭市的刺骨寒风，买了一个，不用的时候就藏在柜子里锁上，也没被发现过。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天气依然冷得恐怖，电暖炉也被开到最大。
……
沃岭市，湖畔酒店
若·玛将热水灌满浴缸，把身体淹没在热水中。
虽然善意集团为她买下了一套房子，但是她还是喜欢住酒店，她刚到沃岭市的那天就下榻湖畔酒店，这个酒店在城郊，若·玛喜欢这里的空气和窗外如明镜般的湖。
她的平板电脑放在旁边的一个高脚椅子上，这时候“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接听”，她说，于是电话接通了。
“我好不容易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让我看天花板？”接通电话之后，夏姐姐只能看到酒店的米黄色的顶灯，她做出气急败坏的表情说。
“我泡在浴缸里，没办法”，若·玛无奈地说。
“你还好吧？”
“你别装作关心我好吗？我很不好，今天晚上在外面冒着寒风跳舞，浑身都冻紫了。”若·玛将脸转向墙上高处的小窗，盯着从那里透进来的光，嘴角却不由得微微上扬了一些。
“那，文雨好吗？”夏姐姐不置可否，说。
“你个狼心狗肺的，居然真的不关心我啊！”若·玛努嘴说：“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他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内向。”
夏姐姐点了点头
“他确实就是沃岭大学的学生”，若玛将视线转移到放在高脚凳的平板电脑上，说：“这个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上一次我们是在市体育馆见到他的，我们还上台表演了，他还觉得我是最漂亮的，你还记得吗？“
“说实话，我几乎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儿了，虽然是半年前发生的事，但是我的大脑受过伤，很容易忘事，上一次回去之后才被治好的。”
“哈哈，想想就觉得滑稽啊，你们之间的很多故事，原本是你讲给我听的，现在你却忘了，还得让我来告诉你了”，若·玛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天真而迷人的笑容。
夏姐姐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要把失去的记忆拍出来似的。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若·玛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用湿手拿起了平板电脑，盯着屏幕上的夏姐姐说：“你们之间会不会发生过一些更有料的事情，但是你想不起来了？”
“有料？什么有料？”
“比如，你们去周游过全世界，还做过爱，生过孩子？如果你连半年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那么这些事情也完全有可能发生过，只是你想不起来了而已。”
“你说什么啊？”夏姐姐嗔怒道：“我只是隐约记得他救过我的命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暧昧？”
“我只是说说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若·玛伸出手拍了拍水，几滴水飞出浴缸，在地板上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
……
虽然宿舍很吵，但是文雨却不怎么心烦，因为他的心里想着其它事情。
刚才那个女孩说，这支舞是跳给他看的，文雨却并没有显得很惊讶。
因为他见过那个女孩，而且不止一次。
文雨有一个超乎常人的能力——过目不忘，只要是在他眼里出现过的面孔，无论过去多久，他都能够辨认出来，刚才之所以走进小巷，不仅仅是因为他见义勇为，更重要的是，女孩的面孔曾让他影响深刻，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己见过的面孔，但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在什么时候见过，却记不清了。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