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很快想到了一个答案：在电脑游戏里，在ciligapore里面，系统程序“若·玛”，那也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孩，他几乎不太关注游戏中出现的面孔，但是若·玛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他很快就想起来了。

如果说虚拟世界中的面孔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了，这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碰巧相像罢了。但是他敢肯定，他们还在其它地方见过一面，而且那次见面让他印象深刻。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结果，文雨打开了手机，戴上耳麦，再次打电话给银行，再次确认，他的账户余额有一百万，但是可用余额只有几十块。

他瘫倒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一百万，却不能使用，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连脱衣服的力气也没有，翻了个身之后就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在梦中，他梦到了夏天的夕阳，透过公交车窗照到他的脸上。

那是夏天的一个下午，阳光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减少。校门口的小广场上，有上千人。他们都是正在经历军训的大学生。沃岭学院军训的时间是大一结束后的假期，全国大部分大学都已经放假了，但是沃岭学院还在军训。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今天的军训已经结束，但是大一的学生们还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沃岭市地方戏曲展演要在体育馆举行，所有的大一学生都要参与。

文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耳机带上，按下音量键，将手机的音量调高了一点，好盖过周围的议论声。排好队之后，每个人都分发到了一张门票。接着，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驶入学校，为了将这上千人的队伍送到了体育馆，公交部门派了很多的车。

大家都上了公交车，每辆车大概坐四十人，大部分学生都是站着的，文雨也站着。公交车开始行驶，到站也不停，一直朝着体育馆驶去，驶过一条又一条对于文雨来说陌生的路，文雨拉着把手，右手酸了换左手，右手酸了换左手，直到觉得两只手都酸痛难耐的时候，终于到了体育馆。

进入体育馆，文雨看到了投放在四块大屏幕上的宣传画。这是一幅意象画，一个画了艳丽脸谱的女孩，只露出半边面孔，她的头发上，插着许多花，每一朵都在怒放，让人觉得惊艳。但文雨始终觉得那张面孔不像是画出来的，她虽然画了浓艳的妆，但是依然没有掩盖住自己清新的气质，她的眼睛微闭，似乎是在等待着听到某种动静后睁开。这是一张完美的面孔，现实的世界中，有这样的面孔吗？

跟着队伍，文雨找到了自己的椅子，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体育馆的中央，这里没有位子，地上摆了塑料椅子，这个体育馆能容纳上万人，沃岭市所有的大型演唱会都是在这里举办的。塑料椅上有荧光棒、雨衣和节目单。

坐在文雨旁边的是他的舍友蒋武成，这是一个特别喜欢发表自己见解的人，他总是在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语气发表自己的高见。坐到椅子上之后，他就开始评论体育馆里的各种设施，评论今天晚上要演出的节目，说完之后还要问一句：“是吧？”文雨“嗯嗯”地应着，其实心里十分郁闷，这家伙要是只说自己的想法也就算了，可他非得用郑重其事的语气，就好像他的意见很高明、很独到、很有价值似的，就是这种语气，让文雨非常不舒服。

“我最喜欢变脸了，因为我觉得很神奇，对吧？”蒋武成看到节目单里有一个变脸，于是对文雨说。

文雨点了点头。他对变脸感兴趣，但是从蒋武成口中说出来，他就不爱听。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演出开始了，提着花灯的男男女女们走了上来，开始跳起舞蹈。花灯在沃岭地方算是一种特色，在上个世纪，男女老少都会唱花灯戏，但是到了这一代，有些人甚至连一场花灯戏演出都没有看过。所以这是文雨第一次看花灯戏。

虽然文雨对花灯戏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不得不说这次演出的舞蹈和音乐编排都很走心，这是一个高水平的舞台。

转眼间，已经演出了八个节目。演员们退场，大家都期待着下一个节目更精彩，但是主持人却迟迟没有上台。

大概过了五分钟，一个女孩站上了舞台。她并不是刚才那个主持人。刚才那个主持人画着浓浓的脂粉，但是却让人怎样也无法把她和“美丽”二字联系在一起。而现在站在台上这个女孩，虽然拿着话筒，但是衣着却很随便，怎么也不像是个主持人，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点化妆的痕迹，当摄像头朝着她，把她的相貌投放到大屏幕上的时候，血气方刚的男孩们眼睛都看直了。

她轻轻地笑了笑，文雨觉得她的眼睛正在看向自己的位置，但立刻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弯得像月牙，满脸的笑意：“观众朋友们，本来是要继续戏曲展演的，但是一部分演员们现在还没有就位，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赶到现场，所以我们私自给大家准备了另外一个娱乐活动。接下来，舞台交给我们艺术团最靓丽的女孩们！”说完就走下了台。

但是观众们却觉得莫名其妙，听她的说法，这是艺术团的演员没能及时就位造成的演出事故，但是她却没表现出一点歉意，就好像这临时准备的娱乐活动才是今天的主题。

这时候，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子朝着文雨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凳子，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点紧张，他把凳子放在文雨旁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文雨瞥了他一眼，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多想。

台上的镁光灯亮了起来，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到了舞台中央。音乐响了起来，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歌，但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没听过这首歌，他不是中文歌也不是英文歌，没有人听过这种语言。舞台中央的女孩昂起头，但是一句话也没说，跟着音乐的节奏向前走着，摄像机把她的面孔放到了大屏幕上，每个观众都能看清楚她的脸，镜头还不时显露出她完美的身材。这一亮相点亮了现场的激情，有人鼓掌，有人尖叫。女孩环绕了舞台几周之后在一侧停住了，她没有下台的打算，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去吸引观众的目光。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她的胸口有一张号码牌，上面写着“1”。男性观众们都咽了咽口水，所有的观众都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充满了期待，包括女孩们。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说好的地方戏曲展演会变成走秀，但是比起地方戏曲来，大家对走秀更感兴趣。第一个出场的人就惊艳了全场，接下来要出场的人，难道会逊色吗？

果然，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女孩用同样的方式上场，他们环绕着舞台走了几圈之后停在了一侧。这确确实实是一场走秀，但是文雨却觉得这场走秀很特别。

首先，女孩们都没有化妆，至少看不出任何化妆的痕迹。但是却依然能够让观众感到惊艳。其次，女孩们的个子都很高，虽然走秀确实需要高个子的女孩，但是这是一个南方的城市，身高超过170厘米的女生是很少的，所以她们很可能不是来自当地的艺术团，而是来自外地。再次，模特们并没有穿什么奇装异服，也不是什么华丽的衣服，她们就穿着简单平常的生活服饰，看起来不是很贵，但却很合身，每一个女孩的搭配都能称得上有衣品。

几分钟，单人走秀结束了，模特们开始以各种组合在舞台中穿梭，而台上的灯光和音乐也不断变化着，观众们的热情被不断点燃，喝彩声连绵不绝。

“你觉得谁最漂亮？”来自身旁的一个声音让文雨受了一点惊吓。文雨偏过头，看到说话的那个人，是刚才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文雨有点错愕，他愣了愣，说：“我觉得都挺漂亮的”

穿警察制服的大叔点了点头，然后追问道：“如果要你从里面选出一个最漂亮的，你会选谁？“

文雨的眉头颤了颤，这个问题让他有点儿难为情。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从没一次见到这么多漂亮女孩，而且还是在在现场，就在我面前的舞台上。”

警察大叔却不满足于文雨的这个答案，他继续引导文雨得出答案：“如果你可以从她们中选择任何一个当你的女朋友，你会选谁？”

这样的话让文雨满脸愕然。他嗔怪道：“怎么可能嘛！你真是莫名奇妙！”

大叔不依不饶：“先不管可不可能，你光看她们的外貌，猜测她们的性格，想想，哪种性格是你最喜欢的？哪种性格是你和她相处的时候最舒服的？”

文雨看着这个怪大叔，又转过头去细看了台上的每一个女孩。大概半分钟之后，他说：“我觉得六号是一个阳光的女孩。”这个答案虽然是在大叔的逼问下得出的，但是文雨确实喜欢阳光的女孩，他觉得六号就是那样的女孩，她的穿着比较宽松，衣服的颜色为浅灰色，像运动服一样，而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睛里似乎总有好奇的目光。就是那种好奇的目光，让文雨觉得她是一个极富活力的人。

警察大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如释重负般地呼了一口气。他慢慢地起身，拿起地上的塑料凳子，朝着体育场的出口处走去。文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

“好了，今天的娱乐活动结束了！”那个素颜的女主持人又走了上来，她现在已经完全放开了，没有半点怯场的感觉，如果忽视她的年龄的话，她真像是一个老成的主持人。

“但是女孩们为了今天的亮相做足了准备，我想给她们一些奖励，我要奖励那个最引人注目的女孩，现在，请大声说出你们心中最迷人的模特！”主持人朝台下朗声笑道。

“2号！”“10号！”……台下的观众们大声地吼着，虽然知道他们的起哄不会起任何作用，但是大家依然热心地起哄，他们的情绪都已经被这群女孩调动起来了。

“好了，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我听到了那个被叫得最响亮的数字，她就是……”

这时候，文雨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预感，他忽然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站在中间的的女孩，她虽然不是最起眼的，但是因为刚才和警察大叔的对话，而显得那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