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沿昨晚一路跟着卓旧来到一家私人医院,却在病房口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保镖拦在了门外,薛冬白比他更早一步追到医院,现在正和卓旧一起在病房,陆沿只能听到房内不甚清晰的说话声。
李树站在一侧,很快了解了这个医院大致的情况。
大概半年前这家医院换了股东,新来了不少国外的知名医生,原本并不景气的小医院摇身一变成了专供有钱人看病的私人医院,而现在从卓旧可以随意的在这家医院安排保镖也能看出新冒出来的股东是谁。
看来卓旧绝对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个极其难缠的人。
不说郊外的那套园林式的房子,眼前的医院,以及他和司寇铭公司上的合作,这些加起来绝对需要不少的资金,这还只是一部分,像卓旧这样狡猾的人肯定还有许多他们没发现的事。
真不愧是斯特林家族的人。
半小时后薛冬白独自从房间出来,陆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他,知道了那么多事后他难免会对薛冬白产生些异样的想法,反而李树仍旧毫无芥蒂的上前询问。
“阿蠡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
薛冬白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李树想进去看看情况却被薛冬白拦住了:“别进去,你也进不去,那些都不是普通的保镖,有些还曾是特种兵,医生正在给阿蠡挂水,她也已经睡着了。”
“可是。。”
李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薛冬白疲惫的面容还是咽了下去,薛冬白都这样说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陆沿听薛冬白说完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但还无法完全放下戒备,他看着薛冬白的侧脸,缓缓问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薛冬白笑了一下,好像只是扯了扯嘴角做出微笑的弧度。
“卓恩慈确实出过车祸,我也帮她逃脱了原本该承受的刑法,这是作为一个薛家人该做的事。”
“你知道那是陆蠡的养父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陆蠡早该那时候就回来了,她也就不会在费城遇到卓旧,可哪有那么多如果。”
最后说那句话时陆沿竟从薛冬白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懊悔,他竟然也会后悔。
陆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很快一个女性医生和护士从病房出来,李树上前问了几句,她们都算是卓旧的人,本不该多说的,但耐不住李树英俊的脸蛋和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声透露了陆蠡的情况。
如薛冬白所说,情况已经转好,现在睡着了在挂水。
最后三人在门口等到凌晨,还是司寇铭的电话打来陆沿才离开,薛冬白看了一眼病房,想了一会后也劝说着李树一起离开到附近的酒店休息一会,第二天等陆蠡醒来后再来医院。
李树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和薛冬白一起离开。
然后就发生了早上赶来时陆沿和卓旧争执的一幕。
卓旧不知道怎么了坚决不让陆沿进去看陆蠡,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他阴阳怪气的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来讽刺陆沿,大致是胆小鬼,做了却不敢认之类。
陆沿被气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本就是焦躁易怒的性子,在卓旧的故意煽风点火下更是一触即发。
然后两人不可避免的打了一架,薛冬白和李树好不容易把两人拉开,李树拉着卓旧,听到他轻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懦夫。”
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陆沿,他虽然有时候做事有些操之过急或者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但他绝对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除了薛冬白,他是他们这群人中最让人信服的人。
李树心里咯噔一声,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卓旧了解另一面的陆沿,那一面李树也曾看到过,然后因此而和陆沿分道扬镳。
那是陆沿最深处的秘密,李树从未与其他人说过。
陆沿的脸上挂了彩,他毫不在意的喘着粗气推开众人径直走向了陆蠡的病房,有些用力的把门推开,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他一下僵住的背影,然后是一声震惊到几乎扭曲的:“阿蠡!”
卓旧瞬间变了脸色,一下冲进了病房,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然后他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陆蠡。
病房门口陆蠡面色惨白的站在一地碎玻璃前,她的白色裙摆被鲜血染成了褐色,手臂上伤口的血水一路蔓延到指尖,右手手心血肉模糊,被划破的地方皮开肉绽,刺的人眼睛生疼。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沿,又极其缓慢的把目光看向卓旧。
“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她笑。像盛开的曼陀罗。
陆沿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卓旧怒吼:“医生!快把医生叫来!”
又是一场兵荒马乱,陆蠡只记得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是熟悉又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但那人却一直在颤抖,连带着陆蠡也跟着担心害怕,可她又不会死,只是流血了,模样有些骇人罢了。
她知道用什么办法最能让卓旧受到惩罚。
一直以来卓旧都是两人关系里的主导方,他随意替陆蠡做决定,只要他高兴,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可他或许不清楚她也是有逆鳞的,有些人就是这样,温顺到几乎可以说是逆来顺受,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她就会以命相搏做出反击。
她要让卓旧知道他不能完全控制她,她要他得到惩罚。
哪怕用鲜血做牺牲。
医生拿着镊子从陆蠡手心里挑出细碎的玻璃渣,保险起见还用了双氧水清理伤口,陆蠡疼的手止不住颤抖,可还是一声不吭,表情淡漠的好像受伤的人并不是她。
卓旧紧靠在她身边盯着她的伤口,像是能盯出一个洞来,他的眉头微蹙,眼中似乎有心疼。
但陆蠡想要的并不是他的心疼,而是他的后悔,她要让他后悔对她做出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