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资深的黄牛党，刘老头在这个行当里已经工作了快二十多个年头了。
他所覆盖的业务范围从上个世纪的粮票、火车票发展到现在几乎无所不包：医院的专家号、演唱会门票、电影票、新款水果手机、购物卡、代金券……应有尽有。
最近这些年随着网红美食频频爆发，代买蛋糕、奶茶、馒头，甚至在热门餐厅代排队的业务也越来越多。
“城里人就是闲的蛋蛋疼！又不是天上的龙肉，那些东西又能有多好吃啊！”刘老头脱下了身上的军大衣，点燃了手里的烟。
“我才不管好不好吃呢，反正只要守在这里，就有钱好拿！”既然已经醒了，胡子拉碴的黄二索性也不睡了，一个轱辘坐起来，“你说这店老板是不是傻啊，天天那么多人在门口排队，怎么就是不开门啊？”
刘老头张口喷出了一团眼圈：“小伙子，才入行吧？你不知道，这些城里人套路可深着呢。现在又不是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够吃，什么都当宝贝。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吃啥不是吃呢？为啥大家非得眼巴巴的凑在他这里排队啊？”
“就是啊，要是这店是我开的，我绝壁从早开到晚，再从晚开到早，都不带关门的，赚钱赚到爽！”
“呵呵，傻子一个！”
“刘老头，你说什么？你别以为你岁数大就能乱喷粪了，信不信我抽你？！”
“咳咳，我是说你这娃太耿直啦！你以为你24小时营业就能赚到钱了吗？”
“额？啥意思？”黄二诧异道，“开店不是卖的越多，赚的钱也就越多吗？”
刘老头摇了摇头：“其实吧，那些吃的东西都是一回事，就算有的好吃点，有的差一点。要我说，根本就差不到哪里去，关键还是炒作。要不怎么说城里人套路深呢？”
“炒作？”
“就跟那个包子西施的包子、还有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好吃的奶馒头一回事，花钱请人排队，弄得生意很好的样子，总归会有凑热闹的跟着排队……”
“那个好像叫泡芙吧？还老江湖呢，名字都记不清。”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以为一家新店只要一开客人就知道啦，还花钱请我们来排队？酒再香巷子深了照样没戏，都是店家自己花的钱！”
“靠，还能这样啊！”
刘老头不屑的撇了黄二一眼，哼，这家伙一看就是没带脑子出来的，光知道替人家排队，也不会总结分析分析问题！
“黄二，我也是为了你好，以后遇上事情多想想，别被假象给骗了，你还年轻……”
“刘老头，你想得真多。”
“那是！那个话怎么说来着，我动脑筋我就存在！”
“想那么多有毛毛用？你不是还是照样跟我在这里排队的嘛！哪里有那么多需要搞脑子的事情啊，开饭店的人还拿钱给我们黄牛，让排队买他家的东西？神经病啊！”
“我日！你个憨货，老子是为你好，怕你被人骗，结果好心被狗吃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妙的香味突然飘向了二人，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香味！
浓烈的香味本能的刺激着口水的分泌，“咕噜——”两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渴望。
这家店里什么时候进人了？
这家店今天终于是要开门了吗？
这么香，是正在烧什么好东西吗？
“刘老头，强子他去帮人排队买楼花去了，是不是应该通知他，这里开门了，让他赶紧过来？”
刘老头呆呆的瞪大眼睛，伸长脖子，使劲的做着深呼吸，好半天后，他猛地一跺脚：“娘的！老子帮人家排队买了那么多东西了，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我也要做一回爷！”
“我……”黄二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也挺直了腰杆，把心一横，是了！虽然不知道里面正在烧什么，不过不就是钱嘛，用就用呗！大不了以后再赚，能这么香的东西，想必超级好吃吧？
……
“3888元一个田螺？！”自诩为中海老江湖的刘老头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在中海这个魔幻的城市也不是没有超级贵的天价餐厅，但那种餐厅选址通常都非常讲究，逼格足足的。
要么是在地标建筑里能边吃饭边观景，要么就是在有历史的洋房里，这么个开在西宝街的店居然也敢卖那么贵，莫非……
“你们这里难道收的是冥币？！”
“老板，你的思路不对，你这样漫天开价，就算炒作给你拉来再多的人，也给你吓跑了吧？”
“羊肉炒香菜有吗？给我来个十份，打包！还有烤香菜卷，也来个十份！一样打包，至于那个田螺，来一份堂吃。钱就转账好了……”
“什么？！”刘老头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黄二，“你知道就你买的那些东西该多少钱吗？！”
“不知道，数学不好算不来，不过反正他们会算的。”黄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收银台边上，一脸云淡风轻。
靠靠靠！原来那小子是隐形土豪！可为啥土豪还要做这一行，和他们这些穷逼抢饭吃很有意思吗？
“好的，”袁洁笑盈盈的为黄二倒了一杯茶，“田螺马上就上，请问那二十份打包的是现在做呢，还是待会儿做呢？”
“待会儿再做吧，这些打包的是帮人代买的，他待会儿就来。”
什么？老刘这才反应过来，感情你那些东西都是帮人代买的？不是他自己的钱？只是……3888元一份啊，一下子就要那么多，黄二手里居然还有那么优质的客户？
白活了，我混了二十年居然还不如一个菜鸟！
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一行吧……
看着刘老头如遭雷劈的惊愕状，黄二拍拍桌子示意老刘头坐在他这边：“愣着干啥呢？没钱就让客人把钱先转过来啊，咱又不是免费帮买的，每份抽个几个点，不就把自己那份的钱给攒出来了嘛！”
“对啊，还能让客人预支……”刘老头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客人是不是傻，那么多钱都舍得买！”
“不是说了好吃嘛！”黄二完全get不到对方的点。
“你算过一共需要多少钱吗？”
“不造，数学不好。”
“荤的3888元，素的2888元，各来十份，在加上给你的点，弄不好就过七十万了啊！”刘老头说得口沫横飞，见黄二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懵逼状，一拍桌子，“一个包子两块的话，那么多前可以买35万个包子，就算把我们这里全塞满了也装不下！”
“我去！”黄二手里的茶杯从手里掉落在了桌子上，茶汤流了一桌，“那那么多包子，全部吃完的话要吃多少健胃消食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