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乔冲高昌拱手答道:“下官自奉王命以来,每日必提审唐介休,从未听他说起过此事。”
“杨凌,你来得正好。本王且问你,唐介休是否许诺将建康‘升和汤饼馆’无偿转赠与了你?”杨广将信将疑地扫了房乔一眼,径直向杨凌问道。
杨凌稳稳心神,望了一眼房乔,端着两碗热汤饼走到杨访近前,将汤饼放在他身前的几案上,说道:“这是高公公吩咐草民为殿下煮制的汤饼,殿下请用。”
“回答殿下的问话!”高昌在旁提醒道。
“啊,确有此事。”杨凌略有些迟疑的答道。
“他为何要将‘升和汤饼馆’赠与你?”杨广低头盯着两碗热汤饼,追问杨凌道。
“禀殿下,唐介休实际上欲将‘升和汤饼馆’赠与的不是我,而是三郎。”杨凌灵机一动,张口答道。
或许是杨凌煮制的汤饼太过诱人,杨广忍不住提起筷子夹了根面条放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问杨凌道:“三郎是谁,唐介休为何要将汤饼馆赠与他?”
“三郎是草民在关外时认下的一个姐姐,一年前随草民一同南下的江南。至于唐介休为何要将汤饼馆赠与他,房老爷应当了解其中的原由的。”杨凌顺势将“皮球”踢给了房乔。
杨广立马将目光移向了房乔。
房乔心里暗骂杨凌人小鬼大,却不得不配合他答道:“殿下那日也听到了,唐介休曾在公堂上当众向三郎表示爱慕之意,下官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欲将‘升和汤饼馆’赠与三郎的。”说罢,趁杨广低头吃面的工夫,狠狠瞪了杨凌一眼。
杨广不知是信了房乔这话没有,将嘴里的面咽下,转向麻叔谋,摇着头感叹道:“可惜了,谢先生没能亲口尝一尝这汤饼,不知他尝过之后会如何品评?”
正当房乔和杨凌暗自松了一口气时,突听杨广冲着杨凌又问道:“唐介休为取悦三郎,赠与她汤饼馆,又与你有什么干系?”
方才趁拉房乔替他向杨广解释原由的工夫,杨凌已打好了腹稿,此时不慌不忙地答道:“唐介休对三郎有情,可三郎却对他无意,禀殿下,当初草民母子在平陵开办‘羊羊羊’汤饼馆时三郎就曾入伙,是草民母子的合伙人。这一回她虽不肯接受唐介休这份厚礼,但也不舍得错过与草民母子重开‘羊羊羊’汤饼馆的良机,所以才要唐介休将‘升和汤饼馆’赠与草民,由草民替她代持汤饼馆的股份的。”
“一派……”杨广还没说话,侍立在他身旁的高昌已经听不下去了,开口就要呵斥杨凌一派胡言。
“哎,高昌,去瞧瞧,李靖到了没有?”杨广却及时拦住了高昌,将他打发走了。
“杨凌,这么说来,你接手‘升和汤饼馆’后,准备将它的字号再改回‘羊羊羊’汤饼馆喽?”待高昌走后,杨广似笑非笑地问杨凌道。
“殿下如果觉得不妥,草民可以另为汤饼馆起个字号,或者仍叫‘升和汤饼馆’。”
“唔,就还叫‘羊羊羊’汤饼馆吧。这个字号容易记。”杨广点着头说道。
杨凌听杨广的言外之意,竟像是认可了他与唐介休私下里达成的和解,登时兴奋地答道:“谨遵王命。”
“哎呀,可惜你这汤饼馆开在建康,本王今后要是想吃上一口你亲手煮制的汤饼,还得过江去……杨凌,你能否在平陵驿多留几天,让本王多吃几碗你煮的汤饼?”杨广嘴里虽对杨凌说着,目光却移向了房乔,意思是提醒他,可以告退了。
房乔依稀感觉到杨广根本就不相信杨凌临时编造的那一番谎话,似是如自己所料,有意放了唐介休一马,并未再提及要自己继续查找他主使人放火的罪证,忙趁机说道:“禀殿下,本县‘羊羊羊’汤饼馆纵火一案自案发至今已有数月之久了,依据目前查办的情形,下官以为已可结案了……”
“房县令莫再说了,殿下还有诸多大事要处置,哪有空听你禀报案情,你可以退下了。”麻叔谋曾跟随杨广旁听过堂审,见房乔尚未领悟到杨广的真正意思,不禁开口打断了他。
“下官明白了,今天刚好麻参军也在,下官还有一事,想向麻参军禀明,平陵驿原驿长白申因犯有唆使他人纵火之罪行,依律当除去门籍,流放千里……”房乔却仍不肯走,改向麻叔谋禀报道。
麻叔谋看着杨广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昨日刚接到庐州发来的驿报,那里今年闹起了洪灾,白申那小子既然唆使别人放火,依我的意思,就叫他去庐州败败心火,尝尝洪水的滋味吧。”
房乔答了声是,这才躬身向杨广施了一礼,告退离开了议事房。
杨凌见此情形,忙迈步上前,收拾了碗筷,紧随着房乔出了议事房,叫住他问道:“房老爷,草民可以离开平陵,返回建康了吧?”
房乔沉着脸点了点头,向杨凌交待道:“算你有福,今天捡到了块宝,没听到刚才晋王吩咐你在平陵驿多留几天吗?好好侍候殿下,什么时候殿下离开了平陵,你再返回建康不迟。”
杨凌笑着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先跑了。
杨凌因惦记着要将“鹰符”尽早还给高昌,同时欲借机求他放过顾沁儿,所以回到在平陵驿的宿处并未睡下,一直等到驿站的更锣响起,估摸着杨广也该睡下了,方走出宿房到后院来找高昌。
高昌自从净身到杨广身边做了宦者,便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今天因杨广比平时早早地歇息了,他也想早睡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宿房刚刚躺下,却被人叫了起来,说是外面杨凌求见。
高昌本欲托辞不见,但随即想到杨广偏爱吃杨凌煮制的汤饼,此时不便拂了他的面子,便带着一肚皮的不高兴披衣下了床,吩咐人将杨凌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