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司马无双开始传授秘术,石廊残存的法阵正好拿来当教材。
秦重天资非凡,且兴趣极浓,进步十分神速,不过盏茶光景,便已窥得门径,不仅隐约看见了那个廊柱上的隐形符印,还发现许多淡淡光影,正附于适才搬移过的石条石块上,不禁喜得眉花眼笑。
司马无双瞥见,严肃地说道:“这无相之眼易学难精,你眼下学到的连皮毛都称不上,看你得意的样子!”
话虽如此,心底却是暗暗惊讶这家伙的天赋。想着自己刚刚从父亲那里得到这门绝学时,可是整整花了三天,才到他这个境界。
秦重忙收了笑,惶然道:“是是,我一时得意忘形,下次再不敢了。”
两人一教一学,终于将石廊重新布置完毕,继又向前行去。
“师妹,石廊里残存的究竟是个什么阵法?”秦重问。
司马无双沉吟道:“不清楚,似乎是土系类的阵法,但却独辟蹊径,间夹着对亡灵类魔物有加成威力的法能,我越来越怀疑,这个阵法群就是传说中我阁大能在大泽留下的大禁制,因为他的绝学与海内诸门截然不同。”
“如此玄异之阵,却还是给人破掉了……”秦重出神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司马无双道:“破去这个阵法群的人,必然超乎想象的强大。”
难道,这个大能,一早知道这个地方,会出现妖邪不成?否则,作为天道阁的一处基地,怎么可能用得到这么庞大的法阵?如此精妙的各类阵法?以及这样的大能,又会是谁呢?
思虑在司马无双脑海中,转了又转。只是不能此时对秦重明说。
这时两人路过一座栽满芭蕉高约五丈的石台,上边有个亭子,司马无双忽又停下了脚步,抬首凝望。
秦重现学现卖,立用无相之眼侦测亭子,果然发现了异样,只见近十个代表着法能的淡淡光团在亭子里浮动,兴奋地沿石阶奔上去,边跑边叫道:“这里肯定又隐藏着一个残阵!”
亭子半隐在碧绿的芭蕉丛里,顶上萝蔓繁茂,缕缕逸逸地垂下,两人进入,立感格外的凉爽怡人。
“好舒服的地方!”秦重十分喜欢,亭子虽然隐蔽,却因位处高台,视野十分开阔,周边二、三十丈的景致都非常清晰地落在眼内。
亭子四周围栏,栏内是一圈石椅,正中央有一张固定石桌,周围立着四只石墩,与寻常亭子没什么两样,若非秦重学了无相之眼,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奥秘。
司马无双走到亭子边上,仔细打量着围栏。
秦重这才注意到每一根青石栏杆的顶端都雕刻着奇异的兽头,无相之眼看到的淡淡光团正环绕其上。
“这些兽头刻的好像是……狻猊呀?”
“不是,是夔。”司马无双微露兴奋之色,接道:“这个法阵破解得不太彻底,看来能恢复七八成!”说着用指在夔首上画了个细小的符印,每划一下,便有一道耀眼的白芒闪掠。
秦重早就听闻过这天道阁的绝技,趁机拍马屁道:“这就是四象诀中的惊电指吧?出如飞虹,师妹的功力真是精湛之极呀!”
“不是惊电指,这光是残存之阵的法能,被我激发了。”司马无双说着,葱指倏又划了一下,骤见一道白芒从夔首射出,正中秦重的胸口。
先前给电打着的印象仍驻心头,秦重大惊,怪叫一声蹦了起来。
司马无双咯咯娇笑,似看耍猴儿般高兴。
秦重摇摇欲坠,抚胸惨哼道:“你……你为什么又要伤我?”
“伤哪儿了?胆小鬼!跟你玩呢。”司马无双笑道。
这个举动,如果小溪在这里,恐怕会直接瞎掉双眼。
这个,真的是自己小姐吗?那个天道阁中最受宠的少阁主,那个并不擅长于言笑的自家小姐?
秦重一愣,定了定神,发觉并无不适,放开抚胸的手,原来身上完好无损,不由脸上发烧,诧讶道:“怎么没事?莫非这个残阵恢复不了?”
“嘿,这光唤做土离光,属于土气灵气,专破邪秽,对亡灵类妖魔之物有极强的杀伤力,但对其他却是丝毫无害。”司马无双边说边施法,又将一个符印种入另一个夔首。
秦重咋舌道:“离光?那不是传说中夔龙才能发出的奇光吗?那布阵的高人竟能以阵法发出,这亦太厉害了吧!”
“天下间奇人异士无数,能布出此阵者,恐怕是阵法术中的佼佼者,他所布的阵法能发离光不算稀奇。”
秦重开始诧异:“这不是你们的基地吗?连你都不知道是谁布下的?这可奇了。”
司马无双只是摇头,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说话间,司马无双已在石桌上找到了启动阵法之符,运灵力填充了些许法能后,开始指点秦重侦测并恢复残阵。
不到半个时辰,秦重已能操控栏杆上的夔首射出一束束眩目的白光,射程竟达十余丈远。
“这离光真的能收拾那些妖邪吗?”秦重将信将疑。
“走着瞧呗。”司马无双微笑道:“这个残阵恢复得很好,如果那些妖邪真的追来,到时定叫它们大吃苦头!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东西。”
两人从芭蕉亭出来,再无其它收获,直至行到台楼北面的一片空地。
此处十分空旷,十余丈内无石无树,唯独有一个孤零零的水井。
司马无双立在井边,凝目环望周边:青石砌成的地面上犁刻着道道凹沟,构成了一组组巨大的神秘的图案,似符非符,似印非印,交叠互扣,诡异非常。
“这儿跟楼里边那大殿的地面有点相似,不过图案完全不同。”秦重心料此处必然有异,边说边用无相之眼侦测周围,谁知这回却无丝毫发现。
“奇怪,啥都没瞧见哩……”他一转首,见司马无双脸露讶色,忙问:“师妹,你发现了什么?”
司马无双不答,只是蹙眉凝思,神情愈来愈骇诧。
秦重正要再问,突见少女扬起一手,曼妙地朝空处划了数下,指尖过处,神奇地幻出个濯银的符印来,接着舒掌一揉,将符印送入自己站立处的地面,地面上的一组图案立时亮了起来,片刻后渐渐暗淡下去,复归原态。
“又跟我开玩笑么?”秦重心忖,摸摸身上,并无哪里不适,正在疑惑,猛感身子一沉,差点就要坐倒,惊得挣扎起来,体内却似灌满了铅汁,脚下更像陷于泥潭,一时竟动弹不了。
司马无双脸上现出一抹喜讶,道:“你走一走试试。”
秦重奋力迈腿,用尽力气方才跨出一步,又讶又恼道:“这是什么妖术?拿我做试验是么!”
司马无双如哄婴儿学步,柔笑道:“秦师兄,走到我这边来就没事了。”
秦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半天才走了两步,终于满身大汗地脱出了那组图案的范围,蓦地身子一轻,猝不及防朝前跌去,一头撞在少女身上,刹那腻香扑鼻温软满怀。
司马无双并未闪避,只一把拎住他的腰带。罩在少女脸上的面纱,随风飘起一角,露出那绝世容颜和那白晰面庞上的那一抹羞红。
秦重的脸几乎要埋在一对软绵间,瞬麻了半边身子,惊惶欲起,却是万般不舍,突然想道:“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谁叫她捉弄我!”
以他的尿性,索性装出筋疲力尽的模样,赖在美人身上不肯起来了。
司马无双玉容微晕,咬唇道:“还不起来?”
秦重这才昏昏爬起,忙乱中手边触到了一丝娇弹,心中乍又酥坏,烧着鼻息烫着脸道:“该死该死!适才是怎么回事?害我不小心……不小心撞着了师妹……”
司马无双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喜形于色道:“知道吗?这里竟残存着一个罕世禁制!”
秦重失魂问:“什么禁制?”视线不觉落在她的胸口,那里的绫罗已给弄乱,那处的曲线分明的波澜,几乎将他的魂给勾了去。
司马无双道:“也许就是那传说中的——大地之缚。”
秦重怕给发觉,艰难地把眼睛从她胸前移开,口干舌燥道:“哦,大地之缚?好像曾听我枯老头说过哩……”
司马无双道:“这大地之缚识者极稀,同一般禁制大相迳庭,靠的是借用大地先天之力,成倍放大进入禁制中活物的重量,以达到限制其移动的目地。”
秦重恍然道:“无怪适才我几乎动弹不得。”想了想接道:“不过,这禁制虽然奇妙,却不见得厉害,只是让经过的活物移动速度慢了些,并无任何伤害呀。”
“这还不够?你想想,若你不小心踏入了这个禁制,而你的敌人就在禁制外窥视,嘿,那将如何?”司马无双反问。
秦重略略一想,便已省悟道:“那我只有挨揍的份儿了!好可怕,这岂非等于任人鱼肉……”
“这可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上古禁制呢,不想今儿却在这里碰见了!”司马无双兴奋溢表,对秦重道:“你先到别处去走走,用无相之眼查探还有没有别的残阵,我要在这里好好静一静,看看能不能将这上古禁制勘破并恢复。”
秦重舍不得美人,又想趁机学两手,道:“不如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不行,你在这里会干扰到我的。”司马无双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秦重只好讪讪离开,走到远处,忍不住回头望去,瞧见美人如痴似醉的神情,心中又是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