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二被暂时押至偏殿,徐延复随齐明帝入了内殿,久久未出。
她脖颈上横着几把银光闪闪的刀刃,使她半寸也动弹不得。
她就这么捧着鸟儿,直直地坐着,直到徐延复现身。
徐延复见了她,见到她关切的眼神,对她宽慰一笑。翌泽随即也随后进来,他对旁边的人挥了挥手,梨二脖子上的刀顷刻被拿开了。
梨二终于得了自由,大口喘着气,方才那雪白的利刃贴得是如此之近,她真怀疑她若是大肆呼吸几番便会割破喉咙。
徐延复的脸色比进去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但他依然温和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真的没事了吗?”梨二战战兢兢地放下鸟儿,抬头看着他,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徐延复简短地回答了她一句,便道:“别的先不说了,赶紧走吧!”
“嗯!”虽然不知道徐延复为什么这样着急,梨二还是乖巧应声,徐延复与翌泽点头示意,翌泽凤眼含笑躬了躬身,便伸手要引他们出去。
两人正要随之出去,徐延复眼角余光无意间向案几上一瞥,却见那只死鸟竟然奇迹般扑腾了一下翅膀,他眼皮一跳,立刻折返,伸手飞速地将它拿了起来。
徐延复这番动作惊到了在场其他人,他抬头之时发现翌泽正饶有兴致看着他。
“徐国师这是?”
徐延复将鸟在翌泽眼前晃了晃便藏入袖中,道:“请翌内侍帮我与陛下禀告一声,这只死鸟我的徒儿颇为喜欢,便算是给延复的赏赐了。”
“呵。”翌泽笑了笑道:“陛下如此器重徐国师,一只死鸟罢了,自然无需再与陛下禀告。”
梨二方才见徐延复面色不佳,又闻君王所言,本就心神不宁,竟忘了那只鸟,此时她悄悄想着,想不到徐大哥是如此心善之人,又如此明察秋毫,知晓她心中所想。
鸟儿着实可怜,本在是空中自由身,偏偏反被红尘误。
君王本是投壶,却为了震慑她射死了这可怜的小生命。
两人出了长阳宫,梨二张口欲说话,却瞥见徐延复的眼色不敢开口,她察觉到往日里云淡风轻的徐大哥一路上都在不经意间留意翌泽的神色,然翌泽仿佛带着一张毫无破绽的假笑面具,一举一动皆无迹可寻,无懈可击。
到了宫外,翌泽行了礼便离去了,徐延复终于舒缓了气息,一身冷汗。
梨二好奇道:“徐大哥,你为何要一直将那只鸟藏在袖中?”
徐延复默然不语,过了片刻,他缓缓从袖中拿出那只鸟,看也不看便往空中一抛。
“哎呀!”梨二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想要伸手去接,那鸟儿却没有落入她的怀中。
它只下坠了一瞬便展翅而飞,晃晃悠悠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了两圈之后,它向更高更远处飞去,直到翱翔天际,无影无踪。
梨二惊疑道:“它原来竟没有死么!我见它没有气息,以为它必然无救了!”
“徐大哥可真厉害!”
徐延复苦笑了番,看着那鸟飞远,又回首望了望宫门的方向,心中惊疑更甚。
翌泽究竟有没有看见?
……
翌泽完成了差事后,不紧不慢地往长阳宫走去,听见有人在唤他。
“哟,这不是翌泽大人吗?”娇媚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他一回头,便恭敬地行礼,“虞夫人。”
云鬓花颜金步摇,女子身穿洒金百凤深衣,一举一动,仪态万千。
“方才是徐国师进过宫么?”
“我久居深宫,竟孤陋寡闻了!不知他身边的女子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