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个迎亲队吗?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碰到了!
关于冥婚我也曾上网了解过,是在世亲人为那些还未结婚就去世的人所配的阴亲,是亲人对死者的牵挂。这种风俗在许多地方都有存在,新闻也经常报道,所以并不是什么新鲜神秘的事情了。
但我一直认为冥婚不过是在世之人为了自己的精神寄托所举行的一系列古怪仪式而已,不可能真实存在,没想到现在竟亲眼看见。
司空老者拉着我退到路边,为迎亲队让出一条道。
那些怪异的纸人们蹦蹦跳跳的从我们面前经过,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他们那墨水画出来的僵硬的笑脸,别提有多慎人了。
轿子经过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断断续续,抽抽搭搭的哭声,但仔细一听,又不见了。
等到队伍都经过的时候,我们才跟在后面继续往村子里走。
“老先生,刚才那些纸人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非常的好奇。
没想到司空老者却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撒豆成兵、剪纸成奴的手段罢了,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且看我一会如何对付它们。”
他的话把我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是亲事吗?对付又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村口,几个硕大的绿灯笼高高的挂在牌坊上,将“呛呛村”三字照的通亮。
这村子的名字起的古怪,村子本身更是古怪。
村子并不大,错落无序的分布着一些房子,有木质结构的,有砖土结构的,有少数民族风格的,都修建的奇形怪状,有些几乎都已经是歪歪斜斜的,随时都可能倒塌。还有在树上搭树屋的,圈个地搭个大帐篷的,我没看错的话,有一座房子的屋顶甚至还在冒着熊熊烈火。
忽明忽暗的灯光从这些房子里透出来,但都被路上的灯笼染成了绿色,三两拨人影走出房门,跟在那迎亲队伍后面看着热闹。
我都快看傻眼了,满脑子浆糊,连忙询问司空老者这村子为何会这样。
他还没回答,一个高音调的略带空灵的声音就从我头顶上传来:“你好啊,小朋友,好久不见了啊!你也是回来凑热闹喝喜酒的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一抬头,便看到了古怪的一幕。
一个年轻人静静的飘在我们头顶上空,柔顺的长发与宽松的古装在空中随风摆动,他的腰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麻雀脚上。
“自然不是,老夫此行另有要事。”司空老者仰着头回答他。
“这要紧事,那要紧事,死了便都不是事。”那年轻人在空中上下旋转着,满不在乎的说。
“哟,这小家伙是谁?”他突然停止旋转,飘到我面前,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小黑猫对他也很是好奇,站在我肩头用爪子试图挠他。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手足无措,勉强的回答他:“我只是一个迷路的人,来这里吃些东西而已。”
“哈哈!有趣!你真有趣!”他哈哈笑着,又翻回空中,嘴里不断念叨着:“你是人,又不是人,是鬼,也不是鬼!真有趣!”
这人竟能够一眼就看破我的情况,看来并不简单。正欲追问他,他却吹着口哨,指挥麻雀拉着他往村子里飞去。
“不说啦!我要去看热闹去了!记得一起来喝一杯哦!”他朝我们挥手告别。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转头向司空老者问道。
司空老者不以为然的说:“他是本村的掌事者,辈分比较高。”
“噢……他为什么会飘在天上?”
司空老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眯着眼睛说道:“此人早已逝去数百年之久,能够以魂体之态浮于天空。不过平日里他并不会如此,不知道今日为何会这样。”
这一切都太古怪了,古怪的村子,古怪的人,包括这位司空老者,也处处透露着古怪。他不仅能够对付鬼棘藤,还会那种奇怪的医术,普通人肯定是做不到的。现在又带我来这个奇怪的村子,遇见奇怪的事,奇怪的人,很显然,这离我想要的正常世界相去甚远。
说话间,司空老者带我来到了刚才看到的那处房顶上冒着火的竹屋前,那火烧的很旺,噼啪作响,不时有一些烧焦的碎屑掉落。
司空老者却当没看到一样,作势就要进去,我急忙拉住了他。
“老先生!不能进去!这房子着火了啊!”我吃惊的说。
“你是说它吗?”司空老者指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笑道:“这是烰火,是由烰竹之气凝聚而成,这种竹子在白天充分吸收阳光,到了夜里就会吐出烰气,遇空气而燃,烰火既不热也不烫,却有补精壮神,强身健体的功效。”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他的身体确实是太过虚弱。
他推开门,我跟着走了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四周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可能他平时喜欢酿酒吧,我想。由于屋顶上的烰火,因此整个房间显得亮堂堂的。
他让我坐椅子上稍等片刻,自己却进了漆黑的内屋。
我不安分的踩到椅子上,好奇的伸手靠近那跳动的火焰,的确没有灼热的感觉,一些火舌舔到手上,温暖绵柔,甚至有些痒,舒服极了,完全不会被烫伤,当真是奇妙极了。
今晚的遭遇说好也不算好,说坏也不算坏。虽然几度都差点丢了性命,但我也因此看到听到这么多神奇有趣的事物,简直就像在做一场很长很真实的梦。
司空老者进去了好一会都没出来,也没听到他开伙的声音,难道他并不是去给我做东西吃?
里屋的门上挂着一块长长的帘子,我看不到里面的模样,身为客人也不好意思未经允许就擅自进去,只好坐下来继续等待。
外头锣鼓喧天,许多人成群结队的跟在迎亲队伍后面,兴致勃勃。
我从未见过冥婚是如何举办,心里也非常想要跟上去凑凑热闹,可是左等右等,司空老者还不出来。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里屋传出,接着是司空老者安慰的声音:“权儿不哭,权儿不哭,爹爹这就给你吃的。”
咦?这司空老者竟然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里屋并没有出现女人的声音,他该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带婴儿吧?他的妻子呢?
以他这年纪这身板,竟还有生育能力吗……
看来这烰火真是有奇效……
小孩的哭声并没有停下,而是愈哭愈烈,司空老者也在不断安抚他。
他老人家一个人带着这样一个小孩,着实很不容易,我不禁同情起他来,也许我该去问问看是否需要帮忙。
我走到门前,伸手就要掀帘子进去的时候,司空老者又说话了:“权儿,等爹爹完成少爷……任务之后……能救你了……找到了……但是奇怪……没有……难道蕊姬……情报……?”
他说的很小声,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我耳朵贴在帘子上,才勉勉强强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果不其然,这司空老者有点问题。
他显然是在执行什么任务,难道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民?
而且他还有同伙,他口中所说的少爷和蕊姬是什么人?
内屋传来了脚步声,我连忙轻手轻脚的回到座位上,司空老者就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小兄弟,拿着。”他扔给我一瓶矿泉水与一袋面包,然后整理自己上衣的扣子。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还有这么现代化的食物,但随即转念一想,他们又不是与世隔绝,只是稍显古怪罢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与平常的世界接触。
我举起瓶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就把水喝完了,再狼吞虎咽的啃起面包来,从未觉得它有这么好吃过。
司空老者手上多了个黑乎乎的陶瓷罐子,装在一个网袋里提着,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我看他这副样子是要打算出门,便问道:“老先生,你这是要去喝那冥婚的喜酒吗?”
他笑了一笑,说道:“老夫的确是要去参加那冥婚,但不是喝喜酒,而是抢亲!”
抢亲?
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抢什么亲?
没等我多问,他就丢下一句“随我来”,便自顾自的走了。
我把剩下的面包递给肩上的小黑猫,它一脸不屑的扭过头,我只好全部塞进嘴里,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
村子并不是很大,在村子中心一处尖尖的大帐篷前生起了一个烧着绿火的火堆,远远望去,旁边围满了人,那喜轿便是落在那里。
一路上看到很多人从那些形状各异的房子里出来,往那篝火的方向聚集。有一些很小的屋子里竟然能连续不断的走出好些个人来,让我很是诧异。
这些人成群结队,有说有笑的,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并且大部分的穿搭都很奇怪。
这一幕景象很是眼熟。
这……
这不是和我在地铁上碰到的那些人一样吗?
仔细一看的确是男女老幼都有,虽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同一批人,但是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感觉和他们非常相像。只是有一点与地铁上那些沉默寡言的人不同,这些人更加热情开朗一点,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兴致高昂。
我忍不住向司空老者问道:“老先生,您跟我说句实在话,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司空老者放缓了脚步,对我说道:“小兄弟,既然你已经看出些端倪,老夫也不瞒你,这呛呛村乃星河庄,专为死去的人提供容身之所,你所见到的这些人,都是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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