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朗心中难忍,出了大理寺心事重重,独自骑马在这建都城中闲逛,建京建于定河支流淮水河畔,淮水为定河15支支流水系之一,水系发达,周围还有大小十余支流,可用水路通江南数省,覆盖大梁半壁,也可沿江而上,经定河出海,接通海贸,所以从先秦开始,就是神州第一商贸都市,甚是繁华,大梁定都于此后,又为了政治所需多次扩建建都,形成了三层城郭,内城为太晨宫所在,周围各8里,除了太晨宫,为亲王、公侯、在朝3品以上官员府邸,除了官家和公侯大臣的一些产业,平民不得在此置产,本朝不禁官员经商,但是限制官员经营的区域范围,这内皇城就是如此;内皇城分为四条大街,划分四个区域,分别名为朝天、奉天、祀天、祈天,拱卫居中的太晨宫。中皇城,以八卦布局,周围各14里,分八街八市,中城所居住为京官、商贾、旁支勋贵、也有一些富裕些的平民选择在此居住;外皇城,并没有建城墙,只是建了4个连接中皇城的小型卫城,中间散乱民居建筑,延绵出去足有五十多里,都是一些平民、手工者、工匠、庄子里的农户,但是这里却是天下商业集散之地,三水汇聚,货通天下,建都居民超过300万,为是天下第一大城。
叶落河约何元朗见面的天音楼,位于中皇城丽水街,所谓丽水是淮水支流,穿城而过,河畔上红楼酒肆林立,河中花船秀舫流连,这条街道上的去处都是建都城中一等一的销金窟、风月所。而这天音楼,又是这丽水街上最为知名的文雅去处,有传言这天音楼里的姑娘抚琴唱歌的本事都是大梁无双的,文人雅客,到了建都不过来听听曲和一首诗,都不算见识了建都的风月,来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文人雅士,青年才俊,这些年在天音楼传出的旷世诗歌、乐谱,每年都会编隽成一本《天音雅集》,成了惊动天下的名篇,凡是文人墨客必定郑重收藏。
何元朗在小厮的带领登楼而上,楼中寻常所挂的书画皆为名家手笔,陆忘机的字、曹建芳的画随手一幅出去,都值数千金。小厮领何元朗到了品雨阁外,领了何元朗的赏钱,行礼道:“叶学士在此恭候,今夜三楼只有品雨阁待客,有何吩咐,可用按唤铃。”何元朗点头,推门进了品雨阁。
观品雨阁到像是个书香之家的书房,门口屏风的百鸟图为前朝画圣吴道的手笔,转过屏风,见叶落河手撑扶几半卧与胡床之上,窗外望去就是灯火闪烁的丽水河。胡床对面胡凳上,有一绝色女子正在弹奏古琴,琴音萧瑟,略有杀伐悲伤之气。房间陈列有书桌、画台、几案,随手摆放的都是一些珍品古董字画,何元朗心中暗想,爷爷当年书房之中也为见得放如此多珍品。
叶落河见何元朗来了,也没有起身迎接,只是举手示意坐下,笑道:“元朗过来坐,一起听听琴。”
何元朗坦然坐下,笑道:“学士好雅兴,都言学士是不好钱帛,生性淡雅,何故到像这天音楼的常客。”
叶落河笑道:“我不过五品学士,又是个清淡文士,俸禄确实不多,若要经常来这天音楼,确实囊中羞涩,只是这每年的天音雅集总要有人编一编的,亏了胡大娘大方,让我买文换酒,到也是件雅事。”
何元朗笑道:“学士以文换酒,到是亏了,大梁学子都以学士诗书值得万金,这天音楼酒水再贵,怕也当不得万金。”
叶落河坦言:“不贵不贵,需不知我也是有私心的,且算沽名钓誉之举吧,我那些书画诗词,不入雅集,何以传世呢?这天下不是谁都觉得寒门之言值得一读,我叶落河乃是布衣,所以做个沽名钓誉之徒也无妨。”
何元朗:“叶学士看来颇懂得人心,只是今日唤我而来,有何赐教。”
叶落河为何元朗满上一杯酒,何元朗一饮而尽,叶落河指着弹琴的歌姬问:“元朗可知今夜弹的是何曲?”
“易水寒!有杀身之意,无杀人之心,易水一渡,再无归期。要离在易水畔,为送行的章豫太子弹奏此曲,但是并没有刺杀始皇,而是在始皇面前自缢而亡,所以没能挽救大楚灭亡的命运,非是要离不能杀,而是要离不忍杀一人而杀天下亿万苍生,只有杀己而成就天下苍生,要离当得起这天下第一刺客。”何元朗说完,到上一杯酒,洒与地:“敬要离。”之后又满一杯,与叶落河同饮。
叶落河饮罢又问:“元朗,可有杀自身而救天下之念呢?”
何元朗看了看叶落河:“我不过是羽林中卫统领,守护寿康宫就是我的职责,做不得刺客,不过是一寻常之人,如何谈杀自身而救苍生,叶学士说笑了?”
曲终了,叶落河示意歌姬先下去,歌姬行礼而退,叶落河神色收敛:“元朗,你我都在寿康宫中,但是平日里走动很少,如此一起喝酒到是头一次,你说自己是寻常之人,太过自谦了,庐江何氏,太后侄孙、何右军大人之孙,闽侯何宗全之子、吴国公钱炜二弟子、大梁四骏之一,又如何是平常之人?”
何元朗神色不变,饮酒问叶:“我的身份本就不是秘密,只是叶学士点破有什么深意吗?”
叶落河说:“二十三年我朝八大世家为温王谢崔费陈吴陆,温家篡位,当年和还是恒王的陛下一起举兵攻入建都平叛的,不正是闽国公吗?温家谋逆,先帝被困太晨宫,太子东宫攻破被杀,陛下入京平灭温家叛乱,被立为太子,之后以谋逆大罪诛杀温家2万余人。而天下八大世家成了王谢崔费何吴陆陈。”
何元朗言:“学士说起我父亲的过往何意?我不过只是父亲的庶子,跟我谈这些有什么意义。”
叶落河笑:“闽国公敢于以身价性命托付于陛下,而今日元朗可心有所属呢?”
何元朗心中略有所动,问:“学士可言明。”
叶落河说:“闽国公有五子,嫡子仅有世子一人,且世子好文,恐难继承右护军之职,闽侯爵位尊贵,然而权势依仗,一为太后和陛下,二就是军权,所以贤弟才能幼年得以拜吴国公为师,后由被太后安排进入羽林军中历练,这几年一直在寿康宫中护卫,太后国公为将军所谋划的是什么,将军难道不明白吗?”
何元朗仔细想了想言:“我只是服从父亲的安排,到没有细想过。先生可为吾解惑?”
叶落河继续说:“七殿下自幼长于太后宫中,太后期望颇深,今陛下四子,除了七殿下,皆出于皇后,皇后乃王家之人,王费陆三家覆盖半个朝野,而西南诸州尽归沐国公掌控,陛下如何心安。为了天下安定,陛下与沐国公早晚会做清算,沐国公也绝不会引颈待戮,所以这些年,宫里几位非皇后所出皇子皆有意外发生,太后调你来寿康宫,护卫七殿下安全,且笼络了谢崔吴何四家以抗衡,为的就是为七殿下争一争天下。你是七殿下身边的人,闽国公当年所做的事情,未必你做不得。”
何元朗心中略思量,然后坚定的说:“叶兄,此言可是太后的意思?太后希望我做什么,请兄长直言。”
叶落河用手指沾酒在桌子上写下一字“北”
当夜两人祥谈甚久,何元朗回家之后即辞退家仆,遣妻子儿女连夜去往闽国公封地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