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头在众人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的站出来,轻声说道,“启禀老爷,昨晚大概子夜时分,奴婢伺候完夫人之后,回房的途中看见一个白影出现在白鹭池旁,一开始奴婢还以为是湖中的白鹭,也就没太在意吗,但是走了一段又觉得不太像,所以又原路返回,没想到白影消失了,于是我便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看见那白影进了悠然苑的院门....”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南荣慕青意有所指的看着我身上的衣衫。
好巧,我今日正是一身白色衣衫呢。本来还以为是绿袖嫌麻烦,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你在胡说什么,尚善哥哥昨夜着的分明是由娘亲亲手缝制的墨色玄衣,哪里是你口中的什么白影!”还没等我开口,少年便已经迫不及待的站到我的身前。
本人一向不是很在意穿什么这件事,但是昨天那身衣服记得很是清楚,小少年一大早就捧着衣服跑来,一边念着是“娘亲亲手缝制”,一边督促我将衣服换上。于是昨天一整个上午,我是在小少年的折腾中度过的,因为这样的心意弥足珍贵,所以他要亲手替我穿上,便将钟乐和绿袖赶了出去。而后又说夫子今日休假,不能去学堂,便让我为他授课,就这样一直到亥时左右才在夫人派来的丫鬟的催促中离去。
不一会便看见昨晚来接少年的丫鬟站了出来,“启禀老爷,奴婢昨夜来接公子的时候,确实看见尚公子着的是一身墨色玄衣...”
只是南荣慕青又岂是轻易放弃的人,于是将目标转向我身后的绿袖和钟乐,“说不定是他身边这两个丫鬟呢,看她们的武功都不弱,杀死一个小丫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六小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按照你的说法,这整个府上会武功的人岂不是都有嫌疑。而且我似乎没有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理由,所以六小姐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你的人呢?”矛头是指向自己的,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替自己解释,“最近院子里好像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但是好像并没有你所说的白影哦...”
我的话并没有什么针对性,但是对于做贼心虚的人来说,已经是足够的威胁了。
“好了,不过是个意外,都散了吧!”南荣挚看着自家小女儿被问得哑口无言,也看出了她的心虚,于是只好将众人遣散,就此作罢。
南荣慕青虽有些不甘心,但是在自己父亲严厉的眼神中,也不得不乖乖离开。只是南荣夫人今日也没做停留,想来应该是赶着回去“清理门户”,毕竟差点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这种后怕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总算是清静了!”一大早就经历了一场不愉快,却是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再加上昨晚确实睡得很晚,此刻一阵睡意袭来。
“公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很久吗?”这才刚住进来,就不得安宁,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绿袖,你昨晚是将那个丫鬟放在什么地方的?”在被瞌睡虫控制前,我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
“不就是在钟乐所说的那座假山里吗?”绿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座假山?”钟乐继续问道。
“就是...邻近月湖的那座假山...对,就是那里,我昨晚还隐约看见了月湖那两个字。”脑子里的记忆一点点清晰,绿袖的语气月越发坚定。
只是此刻的钟乐似乎有些异样的情绪,“我说的是邻近月亭的假山,因为那里靠近靠近下人的厢房...”钟乐似乎有些无奈。
“瞎猫碰上死耗子吗?”一不小心嘀咕出了声。
还被绿袖听到了,“公子,什么猫呀老鼠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些人的武功有些熟悉?”希望不是我的错觉。
“是孔宅的那些死士!”钟乐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刻意隐藏了招式,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尤其是每次使杀招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招式...”
一招毙命,一向是杀手的习惯,即使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是那些招式还是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脑海,所以为了避免潜意识的动作出现在这个身体,我接受了老头找来的所有武功秘籍。
“原来五公子要找那群幽冥君的叛徒一直藏在这里,难怪三山五湖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绿袖这次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了很多,“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及时通知五公子啊?”只是,状况不是很稳定。
“你现在通知五公子不是打草惊蛇吗?且不说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藏在这里,如果在此大动干戈,南荣府还能不能容得下我们?再说,公子此行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这个...”面对绿袖呆愣的表情,钟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经历了上一次的“迷路”事件之后,绿袖痛定思痛的找来了整个南荣府邸的地图,而后还游山玩水似的让南荣意带着她走访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只是这样做的“代价”便是,我必须一直陪着南荣夫人,小摊商铺,酒楼旅馆...几日下来,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南荣夫人失而复得的儿子。本人是个不习惯的解释的人,但是这几日每次回来,都忍不住先喝两盏茶水。
好在绘制地图这种事情,绿袖也算是熟能生巧了,所以第四日的时候,我们钟乐能到城外的马场看看了。自然,这次来多亏了南荣意那位小少年,虽然他是为了逃离夫子的啰嗦,却成全了我们。
否极泰来,也可以说是乐极生悲,兴高采烈的挑选完心仪的马匹后,却在赛马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红衣,策马而来,不正是我们的南荣家六小姐吗?
“扫兴!”少年一下子说出了几个人的心声。
只不过佳人今日有约,似乎没空搭理我们,所以仅仅是轻蔑的扫过我们几人之后,便朝身后赶来的人微笑着说着什么。
骑射这种东西,早年间老头似乎有训练过,只是学了轻功之后,几人便不再依赖马匹,再则因为大白和小白总是学着隔壁狼群的叫声去吓唬人家,于是绿袖就和司瑀偷偷将马匹放了出去,以至于后来老头心疼了好久,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生出怨念,自己辛辛苦苦省下酒钱买的马匹,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南荣慕青身边的便是位高权重的陵王了,”少年见我们都没说话,便以为我们是在好奇对面的人,“陵王好骑射,也擅骑射,但是王爷总是说洛城的马场太小,不如这里开阔,便时不时的打着带南荣慕莲回娘家的旗号,到这里来骑马。”
“我发现,你这个小鬼头,只要离开了南荣府邸,你就对这两位姐姐直呼其名了。”绿袖又抓错重点的调侃道。
“...”谁让她们说尚善哥哥不过是个野种的。
“既然来了,就试试身手吧!”毕竟走动的时候,才会有发现的。
几人闻言,也都翻身上马。只是这个跑马场虽大,却也不可避免的会遇到一些人和事,比如那位王爷和突然出现的绊马索,虽然不是直接的联系,却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草民见过王爷!”既然遇上了,总是要打招呼的。
“十只箭,一半正中红心,一半完全脱靶,那人是你?”这个探究的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刚进南荣府的时候,南荣挚的眼神,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命中实属侥幸,让王爷见笑了。”骑射非我所长,所以这种不稳定的状态也非我所能控制。
“真的是这样吗?”陵王的语气霎时间多了几分寒气,眼神里也透着几分逼视。
卿本良人,奈何疑心太重。好久没说实话,好不容易诚实一回,却被质疑了。果然,好人难当。
好在那位六小姐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这位王爷,也很及时的出现,化解了这场不必要的尴尬,“王爷~”一些大红色斗篷被风吹起,飘散的发丝被扎了起来,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妩媚。女为悦己者容,很多时候也是投其所好吧。
“你怎么在这里?”尽管这个过程中,我尽量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来人又怎能忽视“眼中钉”这种东西呢?
“六小姐别来无恙...”出门在外,还是不能失了礼数的。
“少了你这个杀人犯在眼前晃悠,自然是无恙的!”想到上次回去之后被母亲罚去佛堂抄写经书,南荣慕青心里的怒火就不自主的上涌,只是碍于陵王在此,她也只好先收起自己的怒火。
“本王今日也乏了,就到这里吧...”陵王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花,将马鞭扔给身后的随从,继而转过身来,“去将月楼小酌几杯,尚公子可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