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柳春第二日便带着一支百余人的骁狼铁骑去了雄风镖局,这样的场面在秦州城可不多见。
侯柳春骑着高头大马,头戴乌纱帽,玉带蟒袍,披着一件暗红色披风,踩着踏云靴,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满脸正气,不怒自威。
左右各跟着两个威武的骁狼校尉,亮铜盔,虎面甲,披着黑色尉官长袍,腰间挎着腰刀。
而随行的百余兵士,都是骁狼铁骑中的善战者,虽说没有骑马,但是个个精壮彪悍,提枪挎刀。
莫天华一听是侯通判带了骁狼铁骑来扣门,自然不敢大意,吩咐管家下去,叫底下的人多多准备,若是这官军当真要拿自己,到时也不能束手就擒。
莫天华亲自出门迎接,看着这骁狼铁骑威严肃杀的军容,心中一愣,这些可都是和党项人在马背上交过手的汉子,极度嗜血,若是与他们交手,以雄风镖局目前的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侯柳春见莫天华出了府门,也翻身下了马,莫天华迎了上来,行礼说到:“侯大人今日雅致了,居然光临寒舍,让我这镖局蓬荜生辉呀。”
侯柳春哈哈一笑,说到:“莫镖主客气了,我按例寻防,路过贵府,特来看望一下莫镖主,顺便说些小事。”
一听侯柳春说话如此客气,莫天华心中松了大半口气,毕竟雄风镖局暗地里的买卖,可是经不起官府的推敲。
将侯柳春和两个校尉迎进了府门,中堂奉茶。
侯柳春说到:“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也是情非得已呀!”
莫天华问道:“大人有何苦衷,细细道来,鄙人若能为大人分忧,绝不推脱。”
侯柳春哈哈一笑,说到:“有镖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侯柳春拿起茶杯泯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而莫天华心中则是七上八下,不知这侯柳春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侯柳春继续说到:“贵府的大公子,近来可好呀?”
一听侯柳春的话,莫天华何等精明,总算知道了这侯柳春的来意。于是说到:“犬子不才,整日游手好闲,这镖局又事务繁忙,我也就随他去了,这疏于管教,是我这个为父的责任呀。”
侯柳春说到:“这养不教,可是父之过呀。”
莫天华说:“大人且明说,我那逆子犯了何事,若当真是是犯了法,我绝不姑息纵容!”
侯柳春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想到,这莫天华果然是个人精,揣着明白,还能一本正经地装糊涂。于是说到:“贵公子贩卖年轻女子,残杀无辜女子,这你可知情?”
莫天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的样子,说到:“这逆子简直是目无王法!管家,去传他过来,带上几个家丁,若他敢反抗,就把他绑来见侯大人。”
听了莫天华的话,也不敢有停留,转身便往后堂去了。
侯柳春放下茶杯,说到:“莫镖主呀,以您在这西北地界的名声,我自然不信贵公子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但是昨日有人带了四个女子来投案,声称这四个女子是前日夜里从贵府逃出去的,而前日夜里又有民宅失火,所以我特地带着两哨骁狼铁骑前来寻防查看。”
莫天华一听侯柳春的话,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算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但是那莫永宗,恐怕是保不住了。于是说到:“大人,此事我当真是不知情,若那逆子当真犯法,您自行按律法处置便是,我雄风镖局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侯柳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拿起了茶杯又品起了茶。心想,这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这莫天华不为自己的儿子说半句情,如此铁石心肠,不愧是这西北地界的一号人物,怪不得能够白手起家,创立这雄风镖局。
莫大少很快就被带了上来,一看到侯柳春那玉带蟒袍,身后那两个威风彪悍的尉官,心中先是怯了三分。
莫天华喝了一声:“跪下!”
莫永宗便吓的瘫软了下去,一脸失了魂儿的模样。
侯柳春问道:“莫大少爷,有人说你贩卖人口,残杀无辜,你认罪吗?”
莫永宗吓得不敢说话,一个劲地看着他爹莫天华的脸色。
侯柳春笑了笑,说到:“若是坦白,以家父莫镖主的身份,本官自然尽可能从轻发落。”
听了侯柳春的话,莫永宗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点着头,说到:“我认!我认!我都认!”
侯柳春说到:“如此甚好,你随本官回提刑府详细交代便是,到时候再作商议。”说罢,起身便要告辞,两个尉官一左一右,提起了莫永宗,那莫永宗双臂骨裂,疼得龇牙咧嘴。
莫天华对莫永宗吼道:“逆子,老实交代,图个活命的机会?”
侯柳春自然听得懂这莫天华的话外之音,就是让这莫永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侯柳春也没有作声,行了一礼,便转身告辞了。
带着莫永宗,侯柳春便打道回府了,这莫天华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其他的他也不做计较了,毕竟这雄风镖局广阔的关系网,背后的豪绅富族都是官府不愿意去招惹的。更何况这秦州城地处边陲,这里的局势更是动荡不得。
作为一州通判,虽说是此间权利最高的官员,但是各方面的事情都不敢做得太过,特别是地处边陲,若是局势动荡,天子震怒,自己乌纱不保不说,极有可能成为那替罪的羔羊,所以侯柳春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来此间已有两年有余,之前在广南东路、荆湖南路都做过官,不到两年便会调任,而如今这调令却迟迟不来,他这个在偏城的区区通判,似乎已经被那朝堂之上的众人给遗忘了一般。看来只有等到三年期满,才能回开封府复职了。
而开封府那些京官,一个个趾高气昂,权贵间又相互攀附,关系网极为复杂,若不是左右逢源的圆滑之人,实难在开封皇城混迹下去,倒不如这地方的一州之通判来得简单,只是这仕途漫漫,西北的寒风更是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