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虎子”声声慈爱的声音,绵延在山谷回荡,一个虎头虎脑,头上扎着个冲天小辫子,光着屁股的男孩从山间的小河中一跃而起,跃起的时候怀中还抱着一挑尺许长的鲤鱼,他将鲤鱼放在河边的草筐里,急急忙忙的抄起散落在河边的衣服,匆匆的穿上,抄起竹筐和竹筐边的柴刀,拔腿便跑,边跑边喊:“娘,我来了。”
一里的山路虽然不长,但要翻过一座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山头才能到达,就是寻常大人爬起来也是有些费力,更不要说这夏季的炎热,可这孩子只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跑到了家门口,额头和背上仅是有些微汗。
柳卿一只手托着后腰,那已经隆起的小腹,显然已经又有了身孕。柳卿一把轻抓住男孩的小辫子,佯怒道:“半天都跑哪去了,柴呢?”
男孩“嘻嘻”的仿佛没听到柳卿的责怪,一把便抱住了柳卿的腰,道:“娘最疼我了,我知道娘不会生虎子气。”
柳卿“噗嗤”一笑,最终没能对虎子板起脸来,顺势也把虎子抱在怀里,慢慢的费力的蹲下身来,用衣袖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水,问道:“那你这一下午,跑到哪里去了啊,回头你爹爹问起,莫要打了你的屁股。”
虎子一昂头,挣脱了柳卿的怀抱,从后背上扯下竹筐,打开盖子,“扑棱”一条尺许长的鲤鱼便从框中蹦了出来,落在地上,“啪啪”的不停在地上打着挺。虎子骄傲的道:“怎么样娘,这是我抓的,我知道娘和妹妹爱吃鱼,恰好在对面山下的小河中看到了这个家伙,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家伙制服,只是。。。只是。。。没砍刀柴。”说着满是歉意的看着柳卿。
柳卿拍了拍虎子身上的尘土,温柔的道:“不打紧,房后的柴垛上还有很多的柴,明天再去砍就是了,你抓了这么大一条鱼,娘和妹妹都要谢谢你呢,你爹知道了,也只会夸你能干。”说罢还报以一个暖暖的笑容。
虎子听了柳卿的夸奖,一脸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挠着头,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推门走了出来,正是张三郎与柳卿的女儿云珠,当她看到地上犹在蹦跳的大鱼,惊呼道:“哇,好大一条鱼啊!”抬头向虎子望去,又问道:“哥,这你你抓的吗?”
虎子一脸的骄傲神情,道:“自然是了。”
云珠一脸崇拜的目光,惊叹道:“哥,你好棒啊。”又一脸兴奋的拍着小手蹦跳道:“晚上有鱼吃喽!”
柳卿看着这一双儿女,眼中满是欢喜,又想起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丈夫和这未出生的孩子,只感觉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娘子”,随着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之间不远处的张三郎正远远的走来,肩上还扛着一头硕大的花斑豹子,虎子看到爹打猎归来顿时飞也似的朝张三郎奔去,云珠也蹦蹦跳跳的站在原地欢呼:“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张三郎将豹子扔在地上,周围的地面都是一震,走到柳卿面前,一手抱起了虎子,另一只手抱起了云珠,走到柳卿面前,看了看柳卿隆起的小腹,道:“娘子,我回来了。”
柳卿却皱起了眉毛,看着张三郎犹自在往外渗血的右臂,嗔怪道:“你怎么又受伤了啊。”说着一把扯下了张三郎怀中抱着的两个孩子,又拉过了张三郎的右臂,一脸的心疼。
张三郎伸手捋了捋柳卿的鬓角道:“没事,小伤而已,这畜生的皮毛生的甚是好看,我不想伤了它的皮毛,所以多费了些周章而已,一不小心让这畜生在胳膊上挠了一爪子。”
柳卿细心的又在张三郎身上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哇!好大的一只大猫啊”云珠看着脖颈处有三个血洞的豹子惊呼道,虎子却是骑在豹子的脖子上,小拳头“咚咚”的向豹子的头上捶去,一边打一边口中不停的念叨:“让你伤我爹爹,打死你,打死你!”
逗得张三郎和柳卿好一阵大笑,柳卿努了努嘴,拉了下张三郎,指向已经筋疲力尽的鲤鱼,“喏,你儿子在河里抓的。”
张三郎看了这鱼倒是一惊,虽然柳卿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晰的知道,这么大的鱼在水中少说也有几百斤的力量,就算是寻常大人下河去捉这鱼,都免不了要费些力气,可自己的儿子只有九岁啊。想到这里,张三郎心中一动,喝道:“虎子。”
兀自骑在豹子脖颈上的虎子抬头应了一声,一脸询问的表情,张三郎道:“来,把这大猫给爹拉过来。”
虎子答应了声“是”,二话不说,仅是一只右手提着豹子的后颈,拖着便向张三郎走来,骇的张三郎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乖乖,这豹子少说得有五百斤啊,这孩子哪里来的力量啊”张三郎心道。
当虎子把豹子提到张三郎面前的时候,张三郎心下更是骇然,豹子的头居然塌陷了,自己可是没有伤到豹子的头颅啊,只有刚刚虎子骑在豹子的脖颈上的时候,打了豹子的头几拳,张三郎想着,在心里又否定道“不可能,他才九岁,一定不是他打的。”想到这里,又是一个念头,于是吩咐道:“虎子,把这大猫举起来,爹要看看它的肚皮,从哪里下刀剥皮合适。”
虎子听了张三郎的话,不假思索的双手一提豹子,毫不费力的便将豹子举过了头顶,张三郎又吩咐道:“把左手放下来。”
虎子又听话的将左手放下,可豹子依然高高的举在他的右手之上,张三郎彻底惊呆了,柳卿也用右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惊讶的出声,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虎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张三郎和柳卿,问道:“爹,您看清了没啊,这大猫好臭。”
张三郎这才回过神来,道:“好了,放下吧。”
虎子把豹子往地上一扔,作势在自己鼻子前面扇了扇,道:“好臭。”
张三郎一把拉过了虎子,伸出右手道:“来,跟爹掰个手腕。”
虎子听话的也伸出了右手,小手和张三郎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一股彻骨的疼痛从张三郎的手上传来,,又是毫不费力,张三郎的手腕被压了下去,张三郎崩溃了,这是自己的儿子吗?他打猎多年,遇到过的猛兽无数,别说是豹子,就算是老虎他也打死过几只,双臂一晃也有千斤的膂力,如今在自己儿子面前,这点力量简直不堪一击,惊讶,惊愕,震惊!这一刻回荡在他脑海中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