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好奇,却见水如霜朝里边挥了挥手,一名男子便从洞府深处走出。
男子站住后恭敬说道,“禀告夫人,他们已经到了漠河,落日时分便会到这里。来人共有二十人,十名黄金初期,五名黄金中期,两名黄金终期,三名钻石初期。”
水如霜又挥手将男子告退,转身过来看着我们笑道,“白先生庞先生可有兴趣和妾身看一场好戏?”
我和庞有力默然相视一眼,只见水如霜又走出悬崖边上,凛然站立着。
此时悬崖下,长短尊者也缓缓走了上来。
水如霜沉声说道,“二位前辈,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任务,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
长短尊者默然不语,恭敬地躬了躬身,又缓缓走下悬崖。
接着不断有劲装男子跑上悬崖来向水如霜禀告着来人的动向和位置。
我和庞有力也站了起来走到悬崖边上,碍于她正部署着她的行动,我们不好靠太近,贴着悬崖边往下看去,只见葱葱密林,再远处便是由沉夕山脉流淌而出的漠河,却不见他们所说的来人。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距离落日时分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算着距离,以方才男子所说的来人段位判断,从漠河到这里只需要花费半个时辰时间,为何他们要到落日时分才能赶到?来人又是谁?水如霜口中所说的好戏又是怎么一场戏?
这些问题水如霜好像并不打算向我们告知,听着她有条不紊的指挥,我心中不觉对眼前这女子又有了新的判断,她能站在现在的地位,的确名不副实。
而我之前对于她的判断,却是早已经消散,什么英雄,这世上恐怕真的很难再看到。
对方能沉得住气,是准备上演一出好戏,我能沉得住气,是我并不想参与这场好戏,甚至我并不想看,听着水如霜的部署,显然是要将来人永远留在这沉夕山脉中,难免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虽然我可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从不崇拜实力,更不崇拜逞强好胜,更不提这种计划中的厮杀,那简直是一种变相的谋杀。
而庞有力却也能沉得住气,倒是让我很是奇怪,甚至从知道水如霜安排牺牲掉那些在明月偏宫中的修行者后,他便不发一语,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怔怔看着远方。
时间流逝,劲装男子回馈信息的频率更加紧密,水如霜的神色也更加深沉和冷凝起来。晴空之下,竟似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直到夕阳靠着远山时候,一名劲装男子回报,“长短尊者已经和对方交手,位置在四区。”
水如霜赫然迈向悬崖边缘,望向底下丛林,口中也立即下令。
“一二三区前往七区待命,四区协助长短尊者诱敌深入,五区六区撤出,钳制来人。”
男子领命而去,对方这番过来,从修行段位上看,显然是派出了精锐想要暗中行事,只是没有料到水如霜早已经埋伏等候。
无论是以逸待劳,还是知己知彼部署到位,那些来人恐怕都很难应付得了现在面临的局面。
此时,密林中已然响起阵阵兵戈相交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的玄力破空声传上悬崖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无人上到悬崖来回报,悬崖下却不断传来阵阵树木翻倒和阵阵短促惨叫声,这些混杂的声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稀少。
我微微转头看向水如霜,只见她紧凝的脸上也已经慢慢舒展开来。
似乎感觉到我的眼神,水如霜也转过头来看向我。
“白先生,在想着何事?”
水如霜的声音平缓而轻松,底下的情形想来已经达到她的预期。
我淡淡说道,“我在想,夫人想让我们看的好戏难道是这伏击?”
水如霜嫣然一笑,说道,“这等拙劣的暗杀行动,妾身还不好意思请二位旁观,那好戏可是尚未开场呢。白先生先前责怪妾身心狠,白先生又可知道,下面那些来人也不过是对方派来试探我虚实的,对方也未曾想过他们能成功,也不会计划着让他们活着回去。如此比较,妾身还算心狠吗?白先生。”
我无言以对,小心走到悬崖边上,此时夕阳早已西沉,只剩漫天霞光可借。循声看去,目力所及,却只能看到一片片倒下的树木,不见一人。
水如霜似乎心情大好,又接着说道,“白先生难道不好奇这出戏到底是什么字吗?”
我笑了笑,说道,“这恐怕并不是我要好奇的事情吧?夫人。”
“哦?”
“那些来暗杀夫人的人想必都已经溃败身死,诚如夫人所说,他们不过是对方派来试探夫人虚实的,可是却让我想不明白,他们在明月偏宫几乎将夫人逼到绝路,却还是让夫人安然出逃,所谓归师勿掩穷寇莫追,他们又怎么会选择在这时候追击夫人?”
水如霜笑道,“那依先生看呢?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转头看向了远处渐渐沉进夜幕的踏马城,说道,“现在城中如夫人所说,是两股对峙的势力,而夫人在踏马城中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是双方都不会忽视,更不敢忽视的。而夫人和长老会积怨已深,夫人万不会和他们合作,所以便有了明月偏宫的事情。”
水如霜忽然打断我,说道,“明月偏宫的事情,白先生不是怀疑是妾身所设计?又和长老会有什么联系?”
我笑了笑,“这不也是夫人的高明之处吗?夫人借明月偏宫的事情从两股势力中脱身而出,明里看来,像是被人出卖,那出卖的人只会是古先生代表的势力,这便给了长老会一个错觉,夫人不会再站在古先生那一边,便可以分而击之。”
水如霜说道,“如此,先生的推断不正恰恰说明来人是暗杀我的吗?”
我摇摇头,说道,“现在长老会面对的是古先生代表的帝国天坛,而夫人既然退出踏马城,他们最明智的选择只能是专心对付古先生,对夫人只需要防备便可。”
水如霜笑了起来,说道,“白先生还未说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回转头看向了水如霜,沉声说道,“这些人到这里来只有一个目的,和谈!”
听罢,水如霜忽地掩嘴大笑了起来。
“白先生的推测可真是大胆,无论是长老会还是古钱来都十分清楚,妾身是万不可能和长老会和解的,他们又何必派出和谈之人来?”
我笑了笑,“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这些人不是来和谈的,从踏马城到这里,如此短的路程他们为何要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想让古钱来看到,并且还要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是有和解倾向的,也就是代表着有合作的倾向。因为无论是长老会还是夫人您,都不愿看到帝国天坛重兵压城而来,那不符合你们两方的利益。”
我说罢,水如霜脸上再没有了笑意,淡淡说道,“既然是和谈,我又为何要杀了他们?”
我沉吟着,笑道,“这不正是方才夫人问我的问题吗?夫人想让我们看的戏,恐怕也是要给古先生看的戏吧?古先生的伤让他的生命岌岌可危,城中却还是如此平静。等到古先生重伤不治,帝国天坛压境而来时候,夫人计划再好计谋再高明,恐怕也于事无补了,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夫人才要演一出戏,这出戏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那鹬蚌相争起来,夫人这渔翁才有可能得利!”
水如霜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说完,才婉转一笑,缓缓说道,“此时此刻,妾身竟有些不想要先生藏着的踏马围城图了,因为白先生本人远比踏马围城图有用得多,让白先生回到古钱来那里,对妾身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我微微一笑,说道,“夫人抬举了,就算我知道就这一切,我又能如何呢,我们人毕竟还在夫人手中握着。”
水如霜嫣然一笑,“虽然如此,妾身却是担心等到白先生要走的时候,妾身也阻拦不了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