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药凶猛,屠勋恢复迅速,瘦下的那几圈儿充气般迅速补了回来。一晃又过五天,百里炽焰日夜深挖古籍旧闻,却寻不到那黑树与大山在历史里的蛛丝马迹,他也只能再给屠勋一些建议。
屠勋不敢再耽搁,与百里炽焰作别,踏上归途。
“这是你的路,你的命运。”百里炽焰对他道“我也无权拦阻,还望你和你的同伴万事小心,为兄等着你再来拜访!”
屠勋一笑,拱手道:“放心,下次不会再让你等这些年了。”
被密法阵送出地堡,暗哨组长早已恭候。被他领着,跋涉山林,再回银石大道。
一路急奔,终于远远望到苍翠里夺目的两道金影。
屠勋如释重负,一切再上正轨。
走到银石大道出口,眼前景象却叫他骤然色变!
远望见,几只妖兽陈尸湖边,尸骸残碎,妖血干涸。
“我操......居然是蚀天鹫......”屠勋辨清了妖兽,不由低声咒骂。那污秽成群结队,眼前尸体两手可数,难说杀尽。
他倚靠金梁木勘察四周,搏杀惨烈,处处狼籍,德勒次仁和扶风兽也不见了踪影。屠勋顿觉头大,若是没了他们,去到竹岛,不知猴年马月。
他叹了口气,走出银石大道,头顶突然风声呼啸,惊得他罡气护体,连忙出刀!
但见一道巨影遮天蔽日,轰然落地!屠勋撕开气浪,竟是扶风立在对面,德勒次仁坐在它身上,白氅染血。
巨兽伏地,目光机敏。
屠勋帮着德勒次仁清理伤口,他见扶风背上的小屋已被毁的只剩根基,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德勒次仁一笑“跟您说的一样,这地方有点野......”
“您进山的第三天,我和扶风就在这里遇上了一群蚀天鹫,二十几只,数量不多。他们大概是没吃过扶风的亏,以为我的伙伴不过一只温驯巨兽,唾手可得,便打了起来。”德勒次仁重新穿好战衣大氅,拱手道:“多谢屠老板了,还要麻烦您帮我怎么处理伤口。不过我也是没辙,背伤自己难料理,我们驭手常年位于高寒,还是得健康些好。”
屠勋闻言一脸歉意,忙道:“你这么说就客气了,我这一去甚久,你俩在这山海外本就危机四伏,山海之内又是禁地,等于是把你俩困在了这里,是我险些害了你们啊!”
“那倒不至于,您这话严重了。”德勒次仁摆手笑道“您看这扶风,毫发无伤,我若不是疏忽,也不会吃那污秽一爪。虽是妖兽,可我俩并没吃亏啊。只是可惜了这湖水......”他惋惜道“乱战无眼,把这好风景全都污染了。”
“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扶风兽和你们巴浦男儿的身手了。”屠勋笑道“这几十只蚀天鹫放在哪里都是极为棘手的存在,你们对抗毫不落下风,真是强悍啊!”
“就看一会儿上天怎么样了。”德勒次仁道“我俩未屠尽那些污秽,有几只逃了,不知会不会在半路截杀咱们。”
“要来就来!”屠勋大笑“屠灭污秽,天下人尽有责,来多少,杀多少!”
稍事休整,屠勋随德勒次仁上了扶风兽,白影入晴空,踏上归途!
过山海地界,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德勒次仁甚疑,以为自己来时陷在噩梦里,黑云暴雷,纠杂混沌,杀戮一场方才醒来。
却在此刻,身后风雷骤起,狂暴咆哮,天地颤栗。他一回首,万里山海已然不见,再度隐匿于贯连天地的黑云雷霆之后。
“这......真真的世间奇观啊......”德勒次仁不知如何感叹。
“也许百年以后能有个答案。”屠勋笑了笑。
黑涌波动,雷龙起伏,扶风便是那出云之箭,离弦裂天自云巅。
气流扑面,裹挟血腥!二人皆是眉头紧锁,远见一团黑云颤抖,顺风而来,气势汹汹!
德勒次仁冷笑“畜生还有些本事,居然能自由穿梭在这万里山海两界!”
屠勋转首问他“这是你的地界儿,咱们这一战要怎么打?”
德勒次仁连忙两人固定在座椅上,才对他道“咱们现在可是在万丈高空,先别管怎么打,一定要注意身上的带子千万别断了,别被扶风甩下身去!”
说话间,鹰唳刺天!黑云变作吞天斩!迎击雷霆!屠勋一眼扫过,蚀天鹫得有三十多只,吞天斩染血,飘舞冲天,污秽皆双翼燃火,冲向扶风!
德勒次仁打开两人间的长箱,取出两柄丈长铁戟,分给屠勋。
“这一战主要得靠咱扶风,咱俩就是帮衬!”德勒次仁大喊“照顾好自己,替它赶走想要跳上后背的跳蚤!”
话音未落,炽火如河,吞没扶风!
两人罡气护体,迎对烈焰,不待长戟出击,扶风怒吼!周身气团爆炸,血肉飞溅!尸骸淋天!扶风一击震裂蚀天鹫阵型!屠勋余光扫到一片寒光,耳边听着德勒次仁喊道:“坐稳了!”
他还未反应过来,天地迅疾翻转!切风呼啸!
这扶风巨兽双翼闪耀寒光,旋身斩向众妖!血雾里杀进杀出,几个来回!屠勋与德勒次仁未战,待到扶风稳住身形,却是浑身浴血,而蚀天鹫被斩尽杀绝!
德勒次仁看着屠勋表情惊讶,笑道“先找个地方,把这一身血腥洗掉吧。”
路上再无事端,飞了近一月,终至竹岛!
游侠猎都一处,庭院孤独。
屠勋推门而入,正见三条大汉坐在院中。洛疆的大光头醒目,一旁的两位自己也熟,却不知为何,鼻青脸肿,叫他大吃一惊。
“乌尔萨!烛原!你俩这是怎么回事?!”
烛原苦笑“一言难尽啊......”
屠勋看向洛疆,洛疆耸了耸肩“你们哥儿仨前后脚进来的,这俩屁股还没捂热呢。”他扯过来把椅子给屠勋“坐下歇会儿......要不咱就按着先来后到讲讲吧,这一趟都有什么收获。”
屠勋点了点头“怎么样?那礼物云城主可满意?”
“费了那么大劲得来的,还是他心中所求。”洛疆冷笑“他可是美的屁颠儿屁颠儿的。”
“那就行。”屠勋安心道“当年咱们夺下它,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向他寻个大人情,没想到,在这么事儿上用了。”
洛疆接着道:“是啊......有了这份大礼,后面的事儿也就好办了,他为咱寻来了十几个可靠的亡命之徒。我都见了面,最后选了五个。”
屠勋皱了皱眉“五个?这有点儿少啊......”
“现在买卖这么多,谁还会去干亡命的活儿。”洛疆无奈道“我也不能和云惊天明说,只是隐晦地点给他,这买卖基本上是有来无回,绝对机密,实力上也悬殊。”
“你把咱们说的很绝望啊......”烛原笑道。
洛疆嘿嘿一笑“咱们这事儿,说出来,再怎么有理也是盗国窃城的行为,游侠猎都绝不敢正面应承下来帮咱们找人。”
“不过云惊天也是人精,咱们给他那么大的礼来托他找人,他知道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但是他舍不得那礼物,也就接了下来。”
“可咱们的标准太高了,但是有去无回这一项,就把大部分人给拦了回去。最后,他找来了那帮人,倒是真正的疯子,真正的亡命徒。”洛疆笑道“实力确实都很强,可有的人有些不靠谱。和那些人聊了几天,口风不严的,跟咱不对路的,容易拖后腿的,装蒜的,全都让我给送走了。”
“最后剩的这五位,就算你跟他们说去杀神武王,他们都敢二话不说跟着你去。”
“什么时候能见见?”屠勋问他。
“随时。”洛疆答道“都在游侠猎都呢。”
言罢,洛疆转首看向乌尔萨烛原二人“该你俩了,你们这是遇上焚海城的人了么?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乌尔萨看了眼烛原“你讲吧......”
烛原点了点头,双马镇废城鬼湖的遭遇,娓娓道来。
“那妖兽,是咱们完全没有见识过的力量啊!”烛原回忆,心有余悸“我俩在那荒原里没命的跑,最后还是被砂漩吞了进去,差点丢了性命,醒来时都埋在地底下了。”
“我俩跟诈尸一样,从地里爬了出来。那妖兽不见了,荒原也平静了,我们才有机会脱身。”烛原叹了口气“万幸那堵着青铜门的石头没碎,我俩这才能原路逃回来。”
“那你们还真是挖到大宝贝了。”洛疆点头道。
“那地方看来尽是秘密。”乌尔萨道“又在双马镇中,看来就应该是焚海城和山王死战拼抢的了。”
说话间,屠勋默默从行囊里掏出他在百里氏地堡中绘出的画卷,铺展在桌上,正是他所见到的黑暗大山,妖异黑树。
“你俩看看,是这个地方吗?”屠勋问他们。
乌尔萨和烛原的目光落在画上,不由骇然失色。
“你是怎么......?”烛原不解。
“我去的那个地方,有办法让我看到想看的东西。”屠勋解释道“只是代价太大,以我的实力,能做到的不过是匆匆一瞥,可是这地方的样子,却是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了。”
“这就有意思了。”洛疆笑道“你们这两拨人全都看到了这黑暗大山,焚海城的秘密应该就在那儿了。”
烛原的手指点向那画上的黑树“我们没见到这棵树,这树长在哪里?”
“在我的幻觉里,这树长在山腹之中。”屠勋答道“当我画出来这一切,为我解惑的人给我讲了一个流传在蛮荒里的传说。说蛮荒三大强族之一的火洞族在远古时期为天神打造了一尊能够改变战局的强大神器,送入山中。他认为,也许就是这个。”
“这传说真的可靠吗?三大强族,一个和四境通商,一个明摆着就在那儿,只有这火洞族,可是很久很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乌尔萨皱眉道。
“这世上没有空穴而来的传说,谎言都活不下去,因为熬不住这世间。”屠勋道“能从那人嘴里说出来的传说,我相信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棵树......”洛疆思索“还有那些所谓的神赋武士?呵呵,这事情就有意思了。咱们还在想着怎么把他们引出来,要我看,单单是把这幅画送到焚海城,就能让祝封坐立不安了吧。”
屠勋点了点头“不知道祝封是怎么得到这秘密的,不过他肯定是一直在小心保护着,咱们若是用它来吸引焚海城的势力,那的确再好不过了。”
“祝封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咱们,把咱们杀掉。”烛原冷笑“他们但凡有点儿自知之明也能知道这样的秘密要是暴露于世,焚海城就得被数不清的势力给趟平了。”
“可以的话,尽量避开这黑暗大山。”乌尔萨道“那地方诡异恐怖的很,变数太大,不适合跟他们打啊。”
“不过那里没准是他们的老巢......”屠勋苦笑“咱们还得做好准备。不知道那几位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再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