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撤回山上,遇到白茕和蓝跃,蓝跃问起山下情况,小莫自是对她言无不尽,白茕听过之后,说道:“你们马上带着弓箭,分成三排,听我号令,准备迎敌。”村民们对他向来没什么好感,将信将疑,白茕一瞪眼,喝道:“是不是想你们的领头人死?”
村民们知道山下形势险峻,领头人让他们走,自己却又不撤退,分明是想牺牲自己断后,当下再不敢犹豫,按照白茕吩咐,排成三队。前队上箭,后队射击,循环往复,箭矢连绵不绝向山下射去,驱赶敌人之后,村民们莫不欢呼雀跃,想要下山支援,白茕喝止众人,说道:“你们马上回村里,把能找到的白米全都找来,用麻袋装好,每人一袋,每袋十斤,带到湖边,等我部署。”
村民们见识过白茕的战术,此刻对他是言听计从,马上跑回村里张罗。白茕叫住小莫,说道:“阿努缇斯那小子勇往直前,领头人毛躁不端,怕会出什么意外,你先下山去察看情况,以策万全。”小莫瞄了蓝跃一眼,点了点头,赶下山去。
白茕说道:“我们也到村里去。”
蓝跃扶着白茕,问道:“你可以吗?”白茕一直由蓝跃扶着下山,他身上没受什么伤,却像是丢了魂似的,头重脚轻,有蓝跃扶着还是走路不稳,不由得蓝跃不担心。
白茕笑了笑,说:“没事。”即使白茕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强颜欢笑实在是骗不了人,但蓝跃还是点了点头,扶着他走向村子。
到了村子里,经过火炮的洗礼,整条村子满目苍夷,村民们翻箱倒柜捣鼓着,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白米装好,一袋一袋地负在背上,白茕让他们整齐排好,也花了很大的劲,毕竟村民们过惯自由自在的生活,除了领头人,谁的命令都不听。白茕费了很大的劲,终于让他们明白,必须静悄悄地到达湖边,才能达到目的,村民们蹑手蹑脚,用着平时绝不会用的缓慢安静的脚步,背负着白米向湖边进发,白茕和蓝跃紧随其后。
好不容易让村民们安安静静地走到了湖边,只见海军不停向远处吆喝着,仿佛正站在飘扬着战旗的军舰之上,向远方的海盗搦战,而远处站着的,自然不是海盗,而是区区两个人。阿努缇斯不断举枪投掷,领头人只是站在旁边呐喊助威,而每一具奇怪的机关旁边几乎都躺着一个海军伤员,捂着腿上同一个位置,不停打滚呻吟。
白茕一看,不禁苦笑:“好眼界,好手段!”众人几乎就要齐声欢呼,幸好白茕见机得快,阻止了他们。
楚冷穆不断呼喝,要求海军上前,但每一个上前的海军都立刻被长枪击倒在地,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向前,楚冷穆虽然顶着“贤相”之名,却并不直属海军体系,本就无权对海军直接下令,这次为了独占鳌头,更没带半个拥有高阶军衔的海军将领随行,如今生死事大,无论他怎么呼喝,海军将士只是作势呐喊,却不愿再上前半步。
白茕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说:“军心散了。楚冷穆,你自负智计,心狠手辣,弃兵卒如敝履,视人命如草芥,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则贪生怕死。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手下比你更怕死,阿努缇斯以一当百,打散人心,如今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放手一搏了吧。”
果不其然,楚冷穆见士兵贪生怕死,进退两难,骂了一声:“岂有此理!”随即振臂一呼,下令道:“将火炮对准那两个人!”
众将士得令,如蒙大赦,马上排好阵型,将原本对准湖面的大炮转向对准阿努缇斯,一人装弹,一人瞄准,一人点火,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阿努缇斯和领头人远远看见,不禁相视苦笑,这帮家伙,不用冲锋陷阵的时候,动作倒是干净俐落得很。
两人无可奈何,唯有带着小莫,迅速退回山上。楚冷穆见状,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早已料到,在火炮的威胁之下,那两人只能落荒而逃,但是他却一时不察,忘记了那些驱赶雾气的“大扇子”已经无人操纵,在不知不觉之中,湖边雾气又渐渐浓重起来,白茕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白茕见火炮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无法在短时间内再作移动,楚冷穆正志得意满,无暇旁顾,雾气又再度变厚,于是作了一个手势,带领村民们伏下身子,匍匐前进,缓慢地爬到湖边。
村民们曾经伏击楚冷穆和白茕,白茕深知村民们善于隐藏气息,只是不懂活用,只会守株待兔,于是教会了他们一些呼吸吐纳的方法,把气息和多余的动作压制到最低限度。村民们心性淳朴,且生活于大自然之间,这种野兽般的技巧反而比所谓的“文明人”学得更快,一学即会,如今匍匐在地,久经军训的海军士兵们竟也一无所觉。白茕已经吩咐过他们,如非必要,绝不可引起冲突,如有必要,则迅速将对方置诸死地,不能让对方有出声的机会,是以村民们全都口衔匕首,随时戒备。
就在他们全都尽力爬行,还要小心翼翼避开海军的长靴的时候,那些野山猫却在这时候又再度聒噪起来。雾气凝在空中,海军警戒着周围,尤其是湖面上的动静,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变动,但野山猫却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肆无忌惮地冲过来袭击他们。海军听到脚下传来声响,正想查看情况,却听到湖里又传来嘶鸣之声,跟野山猫的吼叫声互相呼应,海军小头目请示楚冷穆该怎么做,楚冷穆下令调整火炮角度,并分派人手拨动机械,意图驱散浓雾。
白茕低声道:“别让他们碰到那些机关,照计划行事。”
村民们点了点头,动作迅速起来,如此一来,气息便再也隐藏不住了。海军士兵发现脚下有人,纷纷呼喝,举枪便刺,村民们抽刀在手,向海军们脚下刺去,同时还要抵挡野山猫的攻击。村民们见野山猫来势汹汹,于是拔刀便砍。
白茕喝道:“不要伤害那些猫儿,不要恋战,尽快把白米投入湖中。”
村民们手脚并用,曲起身子向前疾奔,所过之处都有海军被砍中脚踝,倒地呼叫不已。在浓雾之中,海军们只能盲目乱刺,但村民们却撮唇作啸,互通消息,迅捷地穿过了海军的防线,到达了那些“大扇子”的旁边,按照白茕先前定下的计划,把那些机关扭转过来,巨大的“扇面”背对着湖水,再把装成一袋袋的白米放在“扇面”之上,然后举起脚来,重重地在“扇柄”上一踏,那“大扇子”顿时变成了一个投石器,把一袋袋的白米全都投进了湖中。
白米刚沉入湖中,湖中就传来夹杂着惊惧和愤怒的嘶吼声,湖面激起滔天巨浪,水柱冲霄而起,化作万千雨点滴落在湖边的每个人身上,野山猫停止了对人们的攻击,纷纷跑到湖边,对着波涛汹涌的湖面发出阵阵怒吼。
此时阿努缇斯和领头人已赶回湖边,却因视野不佳,不敢轻举妄动,但见湖边忽起变故,浓雾之中竟忽尔下起雨来,阿努缇斯料想白茕和村民们已经到了湖边,生怕他们发生什么意外,顾不得危险,跟领头人一起冲入浓雾之中。一入雾中,简直目不能视,两人紧靠着身子都看不见对方,只有声声怒吼,偶尔夹杂着悲鸣惊叫传入耳中,真令人错觉已到了枉死城,正聆听着百鬼哀嚎。
忽然,浓雾中传来一声呼喊:“白茕!”这声音虽然不大,却不知怎的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白茕一听叫唤,认出这是楚冷穆的声音,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知道在东方古国,某些民族的人懂得修炼一种“气功”,这种“气功”传说非常神奇,能够使修炼的人延年益寿,体魄强健,更有甚者,能使修炼者轻轻一句说话,便声闻数里,还能使人永固青春,长生不老。白茕相信气功的存在,但总觉得传说未免夸张失实,如今看来,楚冷穆竟也懂得这门功夫,虽然未到“声闻数里”的境界,但那话音传入耳中,直如在耳畔响起一般,怎不叫人吃惊?
白茕勉力定一定神,抓紧蓝跃的纤手,问道:“怎么?”
楚冷穆的声音再度传来:“如今情势危急,畜牲敌我不分,我们何不暂停干戈,联手对付它们?”
白茕冷笑一声,说道:“海军将士舍身护你,你却逼他们走上绝路,何况你我是敌非友,我怎知此间事了,你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我?”
白茕说罢,过了好一会儿,楚冷穆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我要逃,自有办法,你不肯与我联手,就是自寻死路。”
白茕哈哈一笑,说:“你要走,早就走了,之所以此时此刻还留在这块险地,无非是想要湖中的东西,现在它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有本事,你倒是把它抓住给我看看啊。”
浓雾中传来楚冷穆强抑怒气的声音:“那你便眼睁睁看着这些村民陪你一起牺牲吗?”
白茕心想:“这老家伙好生厉害!我本想激怒他,让他失去方寸,岂知他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抓住我的软肋,籍此要挟我。”
楚冷穆说道:“时间可不多了。”
白茕忽然大喊:“阿努缇斯,到了没有?”
阿努缇斯回应道:“我在这里。”二人互相呼应,才发现原来二人相隔得比想象中近得多。
白茕问道:“领头人在吗?”
领头人应道:“我在。”
白茕说道:“让你的人撤出去。”领头人应了一声,撮唇作啸,召集村民,白茕大喊:“楚冷穆,让你的人莫要轻举妄动。”楚冷穆也下令士兵原地不动,等到白茕等人安全撤出之后,白茕叫道:“楚冷穆,发动机械,驱散浓雾。”海军拨动机关,虎虎生风,浓雾随即再度被吹散,岂知雾汽散去之后,湖边的情景着实让人膛目结舌。
湖中腾起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漆黑如铁,还仿佛散发着黑色的死气,而在巨大身躯的对面,则是不停吼叫的野山猫,野山猫躯干虽比一般猫儿巨大,但跟湖中怪物相比,简直是鲶鱼见着虎鲸,小巫遇着大巫,可是联群结队,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得针插不下,争相引吭长啸,震耳欲聋,声势丝毫不弱于湖中那吓人的巨龙。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巨龙不停扭动着身子,翻腾着湖水,野山猫不停叫唤,仿佛都不会感到疲累,但对湖边的人类来说,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众人都忍不住以手捂耳,抵挡着这自十八层地狱传来的鬼哭神嚎,在这两种凶猛残暴的大自然造物面前,人类终于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白茕自雷鸣港出事之后,好像对尖锐刺耳的声音产生出一种下意识的恐惧,此刻他又抱着头捂着耳,蹲在地上,神情痛苦万分,蓝跃艰难地抱着他发着抖的身子,也顾不得捂着自己的耳朵了。
所有人当中,唯有楚冷穆最冷静,他用那种能够直传进人耳朵之中的声音叫道:“姓白的,现在该怎么做?”
奈何白茕早已魂飞天外,根本无法应他,蓝跃叫道:“他出不了声了!”
楚冷穆说:“只有这小子知道传说残章的内容,他出不了声,我们怎么办?”
蓝跃回道:“我也知道传说残章的内容!”
楚冷穆急切地道:“快说给我听!”
此时,阿努缇斯也强自镇定了下来,他听得楚冷穆话音中隐隐透着狂热的情绪,知他不怀好意,于是制止了正要回话的蓝跃,叫道:“白茕说过,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应该站在野山猫的一边,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攻击湖中的怪物!”
隔了一会儿,想是楚冷穆想知道传说残章的内容,却无法如愿,正自盘算对策,沉吟不语,一个海军的小头目却已叫嚷起来:“你说得倒容易,我们血肉之躯,怎么攻击那怪物!”
阿努缇斯叫道:“你们不是有火炮吗,快向它发射!”
小头目一听,连连点头,叫道:“对,对!所有人听令,快把或火炮对准湖边那怪物!”
楚冷穆叫道:“不可,万一火炮不奏效,我们只会徒然惹怒了它,还是先等野山猫做出攻击,我们再收渔人之利。”
海军们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听谁的,白茕颤抖着声音,在蓝跃耳边低语道:“士兵现在士气正旺,可攻之,等士气一过,即使下令,他们也不敢动手了......”
蓝跃把白茕的话复述了一遍,阿努缇斯说道:“即使这样说,楚冷穆不肯下令,明显还是在打那怪物的主意,不想一时不慎伤了它,我们有什么奈何?”
领头人说道:“我有办法。”说罢嘬唇作啸,村民们迅速围拢过来。
阿努缇斯惊道:“你要干什么?”
领头人说:“我们过去,点燃火线,发射炮弹。”
阿努缇斯说道:“你想强逼海军行动?”
领头人点点头,阿努缇斯想了一下,此法虽然冒险,但在现在的情况下,无疑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于是点点头,众人矮着身子,向前推进。海军们站在火炮旁边,火炮就架在湖边,海军们一边面对怪物,一边面对成群结队的猛兽,寸步难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自束手无策,也顾不上拨动机械驱散浓雾了,雾气再度萦绕眼前,连脚边除了野山猫,还多了一群蠢蠢欲动的村民都没有察觉到,野山猫此时正与巨龙对峙着,也不对人们狂抓乱咬了。
村民们背负弓箭,悄悄爬到湖边,将导火线抵在炮身上,抽出箭矢,以箭尖在铁铸的炮身上一划,激起火花,点燃导火线,发出“噼啪”的声响,海军们听到异声,低头一看,村民们早已抱头鼠窜。海军见火线已被点燃,全都惊呼起来,争相走避,不小心踩到了野山猫身上,野山猫弹起身子,又开始对他们乱抓乱咬,海军边打边走,自顾不暇。导火线越烧越短,终于随着几声“轰隆”巨响,火炮吐出火舌,炮弹激射而出,虽然并未瞄准,但那“巨龙”体型庞大,大多的炮弹还是打在了它漆黑晶亮的身躯上。
那火炮轰在巨龙身上的情景,楚冷穆不知道在脑子里幻想过多少次,此时无论那庞大的身躯是血肉模糊还是毫发无伤,都不会让他感到更加惊讶,偏偏那身躯既无血肉横飞,却也不是丝毫无损,而是瞬间裂开,碎散成千千万万块碎片,“嘀嘀嗒嗒”地仿如下雨般掉进了湖里。如此情景,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湖边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更不知发生何事,只有蓝跃在看得出神之时,口中还念念有词:“银练......”
最快恢复过来的还是楚冷穆,他身子虽然呆若木鸡,但脑子却在飞速地思考,最后,在脑海的最深处,闪出了一个异常冷门,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的名词,楚冷穆不禁脱口而出:“热海蛇!”
忽然,白茕紧紧抓住蓝跃的手臂,抓得她手臂上几乎留下淤痕,并且急切地说道:“那是热海蛇,火炮没用了,快把白米全都投进湖里,然后撤退到山上去,快!”
蓝跃刚想起身,但其实已无必要,因为楚冷穆已经快他们一步,下令道:“把所有白米都依照刚才的方法投射进湖里,快!”
海军见湖中那怪物裂成碎片,暂时不再扰攘,于是鼓起勇气,把白米全都投进湖中,湖水更加蒸腾起热气,几乎让海军们窒息,楚冷穆便下令向山上撤退,而白茕等人早已经退到了山上。在上山的过程中,海军们慌不择路,大多数都中了海军的陷阱,受伤不能行走,楚冷穆自然不会停下等他们,只能独自在迷雾中摸索前行,却不辨西东,虽然顺利到了山上,却不自知身在何处。
忽然,在楚冷穆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袍怪人,那人戴着蛇皮面具,看不清本来面目,黑袍笼罩全身,也看不出身形如何,只知其人极其高大,楚冷穆本已身形修长,生得又高又瘦,可是那人骤眼看来,竟比楚冷穆还高着两个头。
原本,在如此诡异的时间,如此诡异的地点,出现一个如此诡异的人物,是无论如何不得不让人起疑的,但楚冷穆却似并不意外,反而像是早已跟此人相识,还愤怒地质问对方:“你,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到这种南蛮之地?你不是告诉我,那湖中有真正的龙吗?你不是说,能助我收复它,成就大业吗?你他妈看看现在什么情况?那分明是文明世界中早已绝迹的热海蛇!这动物虽然珍稀,在黑市上或许能卖几个钱,但对我的野心,又有何用?”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刺耳,那面具像是紧紧贴在他的脸上,他说话的时候,面具的嘴巴位置也跟着一张一合,他说道:“你实在令人失望。我本以为,以你的才干,够资格供我差役,却不曾想,你急功近利,为了眼前蝇头小利,失却方寸,随便找来外人搅局。我实在是对你很失望。”
楚冷穆大袖一挥,怒道:“废话少说,快带我走。”
那人说道:“你既已无用处,我还留你作甚?”
楚冷穆冷笑一声,说:“我早料到你会有此一着。实话告诉你,我早已密令心腹之人,一旦此行有去无回,便把你的真正身份公之于世,你要杀我,自己也得陪葬。”
蛇脸人开口,声线依旧毫无起伏:“你又何曾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说罢,一手将身上黑袍和脸上蛇皮蜕了下来。
那人露出真面目之后,连一贯冷静狠毒的楚冷穆也不禁栗然色变。
楚冷穆颤颤巍巍地向后倒退,脚下一个不慎,被石头绊倒,整个人跌坐在松软的满地黄叶之上,却不自觉,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人,几乎喘不过气,用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人,说道:“你......不可能,我见过你的真面目,你不可能......”
事到如今,那人就是八头十六臂的怪物,也不能让楚冷穆像现在这样惊讶了,那人脱下行头之后,内里竟然是跟楚冷穆一模一样的一个人!说来奇怪,那人穿着长袍的时候,身高明显比楚冷穆高出许多,但如今看来,竟连高度都毫厘不差。
那怪人说道:“放心去吧,你走之后,老夫必定勤政为民,帝国必定较之如今更加繁荣昌盛。”这人竟然连说话时的神情态度都临摹得惟妙惟肖!
那天以后,再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楚冷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