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行船抵达禋湮渡口,与那神秘男子分道扬镳。他们一路向中市街行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贺兰司卿抬头看见一块刻着“幽芓茶庄”的匾额。
幽芓茶庄乃世界排名第一的大茶堡,其分部在世界各地,而它隐秘身份是万灵阁连接其他大洲的基地以及视察动静的方式。
茶苑,溪水淙淙,微风不燥,时有茶香弥空,清香四溢,薄香若芷兰,清极如醍醐,此处设有五座茗茶亭,用来招待贵客。真有一番“洗我胸中幽思清,鬼神应愁歌欲成”的意味。
“此处静的出奇,让人好生不自在。”贺兰司卿直起腰板,左右张望,偌大的茶苑仅仅他们三人在此,不喜品茶的他却被两人叫来这里看他们泡茶。
“尝尝。”许如寞将紫世颜烹好的茶斟进杯中,贺兰司卿最是不喜茶的苦涩,本有推脱之意,但见许如寞眼色使向小公子,贺兰司卿只好接过。
“你准备一下入宫。”
“噗~”刚入口的茶被紫世颜这句话吓得喷到许如寞的脸上,“你……你你又打我什么主意?”贺兰司卿的舌尖沾着茶的余涩,虽未喝入却也让他苦占满脸。
许如寞擦拭了下脸庞的唾液,平心静气解释道,“明王身患顽疾,如今布告广募天下医者,我已经替你揭了王榜。”
“什么什么?你们做决定难道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吗?”说到底,这是他的历练之行,事事遭人安排,让男人的自尊心何处安放。
“无需。”紫世颜放下茶杯,淡淡吐言。
贺兰司卿语瘪,每每紫世颜一开口,他便觉嘴巴上下两瓣被粘住,欲语难言。“嘿嘿!既……既然是小公子的安排那我定当服从。”说完这话,对面的许如寞白眼一翻,两声哼哼溜出嘴外。贺兰司卿瞥见,干干的咳嗽了一声,随后道,“我对医术仅懂皮毛,若是把那明王伤势加重,又或是无意医到了阎王爷那儿可就麻烦大了。”贺兰司卿虽跟先兰相学过些医理,但不算精湛,何以御前诊治?想想自己都觉心虚。
接下,许如寞拿出备好的药瓶给他,“安啦!我早已备好独家丹丸,无论是何顽疾皆药到病除。”许如寞看着紫世颜,对他补充了一句,“殿主冒险,小颜最是担心了呢!”
“咳……”正细品茶韵的紫世颜突被此话给呛到,慌张中被许如寞推了下肩膀,使得茶杯摔于案上。紫世颜板着身子直直立起,神色平淡,一个急促的转身却让贺兰司卿发现其刻意的淡定。“万事小心。”一声关心突如其来,如一泓暖流环萦他的心窝,匆匆离去的身影,此时竟是那番饶有兴味。
明王宫。
明王朝尊崇日月之神,所以宫廷建筑上必然有熙阳星月的雕刻,日月的图纹也四处可见。整个王宫全以白冷风格,淡色典雅,银辉清丽,如同月上的广寒宫那般。虽未及大羽皇宫的金碧辉煌,却实乃清都紫微,精致明丽,别具一格。论起四洲朝宫之首,明王朝的日月清宫当仁不让,传言只要见上日月清宫便会流连忘返,贺兰司卿如今亲眼目睹王宫的雅致,果然名不虚传。
贺兰司卿跟着内侍官一直往里走,眼前看见一条冷光烁烁的白色长廊,踩上去时,影身在下面清晰倒出,这晶莹的质感,原来是白玉。“用白玉打造这么长的廊,明先祖还真大手笔。”贺兰司卿心里感叹,“也就明先祖心灵透彻方能如此,可惜后人被权迷惑,心生谋逆,辜负了如此一处清都啊!”贺兰司卿一路思绪繁杂,不觉已随着小厮走到了明王的寝宫。
“进去吧!王上在里面等着姑娘。”小厮开了门,恭请着他。
贺兰稍提起拖裙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他穿着坡跟女鞋,脚落地时险些歪倒。寝宫里空无一人,贺兰司卿蹑手蹑脚的走至珠帘屏前,只见一中年男子披头散发的坐在床头,他一靠近,一束寒光往他身上扫过。
贺兰司卿急忙下跪,“民女贺兰,参见王上。”明王未免礼,贺兰司卿便不敢轻易抬头,一串珠子碰响的声音传来,知道他渐步接近,便故作惶恐,沉沉垂首。一只糙厚的手扶起了他,贺兰司卿抬起脸,眼前男子面颜憔悴,眼神暗沉,刚刚搀扶的手软而无力。“王上……”贺兰司卿抓住他的手,连忙为其把脉。
“如何?”
“王上且放心,有民女在,王上一定安康。”
“哦?”明王抽回手,黯淡无光的眼神忽现亮丝,似乎被小女子的话所吸引到了。“小女子好大的口气,孤王之疾连御医都手足无措,你个小女子何以夸下海口?”
贺兰司卿嘴唇一弯,摆出个自信的笑容。“此言差矣,正是那班御医无用,王上才布告找我来的呀!我既然能揭王榜,就证明我成竹在胸,若无成效,王上摘了民女的脑袋即可。”
“好一个小女子啊!”明王喜颜悦色,病容褪去了几分憔悴。他负手看着面前这位言辞洒脱的女子,一头散落的长发却遮不住尊王的英气,即便是弱弱病质,也无时无刻表现出为王的尊荣。审视的目光在贺兰司卿的脸上来回打转,幻化无常,不知在思考什么,警惕什么,贺兰司卿心里发慌,掌心的虚汗出得整只手都冰凉冰凉的。
贺兰司卿从袖子里掏出药瓶,双手奉上,“王上,食用此药必除顽疾。”
明王半信半疑的接过,“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