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什拉色,你等等我”。
“干嘛?老师“。博什拉色停住了脚步,好奇的瞅着苏文静,有一些不耐烦的神情。
”你妈妈叫你去做什么?这会还没有到吃饭时间”苏文静走到博什拉色跟前问着。
“我阿母叫我去割草。”
“你会割草?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苏文静真切的看着博什拉色问道。
博什拉色看了看她,很不屑的说:“割草谁不会啊?你还是算了吧。你肯定走不了那个山路。很危险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再见啊,老师”博什拉色边说边朝着村子的方向跑着,话刚落音,还没等到苏文静张嘴,人已经看不见了,苏文静想着博什拉色那个孩子王,就像村子里小孩子的老大一样,但是老大也躲不过干活的节奏,想想就觉得很好笑。
苏文静转头朝周围看了看,刚刚还扎在一堆的那帮孩子,这会子一个身影都不见了,只剩下苏文静一个人了,苏文静也不知道该干点啥了,想着这会如果能来几个孩子给自己玩,该多好,想着想着苏文静就朝着学校宿舍走去,实在没有事情可以做,那就只有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苏文静躺在床上,正对着屋顶上自己嘴巴的位置,有一个洞,这个洞的大小,刚好能把老鼠屎掉下来,苏文静潜意识的赶紧闭紧了嘴巴和鼻子赶忙连人带头挪了一个位置,望着棚顶那个破洞,苏文静突然翻身坐起,唉呀妈呀,她忘了补洞了。
从来的第一天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苏文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床上面正对着一个洞,杨萍上面有一个更大的洞,只是洞已经被之前的支教老师给粘住了,这学期只需用再粘一下就好了,李艳睡的是上下铺那种,上面放东西,下面住人,这样李艳上面的那个大大的洞暂时不用管了,现在先赶紧把自己和杨萍的这个洞给封住,不然晚上睡觉非得吓死人。
苏文静找王福借梯子。王福不知道去哪里了,
同来唯一男支教林子达,他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手机,苏文静过去找林子达,给林子达说了好多,林子达只是很简单的宽慰苏文静说让她不要介意那么多,说那没什么的,更不要害怕老鼠啥的,该来的总会来什么的,总之苏文静就是觉得他不想给自己帮忙,不是自己得罪他,是因为林子达太懒了,就像自己洗的被罩,黑水水最多的就是林子达,可能一学期都没洗过一次的那种。
苏文静边想边往自己的房间去,想想就很窝火,也不知道是林子达喜欢杨萍还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老支教的原因,反正杨萍让林子达给她做什么,林子达属于那种二话不说就往上扑的,还是自己弄吧,苏文静喊了同宿舍的李艳,李艳扶着凳子,苏文静小心翼翼爬上摇摇欲坠的凳子,再把一点点的胶带粘在衣架上,再拿起衣架的另一个角角,这才慢慢的把胶带粘在那个洞洞上。
支教的条件是艰苦,可是有一些我们是不得已需要克服,但是有一些,需要我们去动手改善一下就会好的事情,就像住宿条件,就像屋顶上的洞。
到下午吃饭的时间了,同行的其他三个支教老师,只有苏文静会做饭。当地老师王福其实也会,但王福是个聪明人,一般不会轻易开口说自己吃饭,都是混别人的饭,自己做饭的话都是关起门来给自己悄悄地做,很少有问别人吃不吃。其他的老师只会做坨坨鸡啥的只是,谁家也不可能天天吃鸡,关键是,学校吃不起。那天的坨坨鸡还是谭校从学校经费里抽出来的。(坨坨鸡:把鸡剁成一大块一大块,直接放在开水里面煮,出锅之后撒一些盐巴,然后就可以直接吃了。坨坨猪、羊等都是同理可得了。)想想还是罢了,苏文静把之前在县城买的一点点菜拿出来洗洗涮涮开始做饭,顺便给杨萍和林子达还有李艳也做了饭,反正自己一个人也不能吃独食,做了顺手也就多添一碗水的事,无所谓啦,慢慢要习惯这三个这样子,毕竟李艳和杨萍属于娇生惯养的那种,根本就不做饭,苏文静如果不做饭,四个人都只有饿肚子了,只是苏文静在内心悄悄地提醒着自己,以后这些事自己都可以做,但是一定要讲究方式方法,千万不可以给她们惯出毛病了。
聊天的时候,苏文静才知道自己和杨萍
算是半个老乡,杨萍在上山的前一天才来的支教部,所以苏文静对他很不熟悉,更不知道人家是哪里的人了,是在已经到了学校之后,在校长对每个人的询问之后,苏文静才知道自己和杨萍竟然算半个老乡了。
杨老师的家在省城,苏文静的家在距离西山省的省城。苏文静在青城市。相距约二百多公里。起初,苏文静并未想那些多,只是觉得很幸运,出门能够和自己的老乡在一起,感觉很亲切。
除了杨萍,苏文静和李艳老师的关系相处的更是融洽,李艳长着一副娃娃脸,看着很年轻,但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九岁了。
李艳有没有结婚,和为什么要来支教的原因,苏文静没有问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经历。
苏文静没有询问别人私人隐私得习惯,除非对方主动说起。
也因为苏文静和李艳都是今年新来的支教,加上两人的性格都比较大大咧咧,因此两个人甚是投缘。
杨萍不太和苏文静以及李艳在一起聊天。苏文静不知道是不是杨萍傲气,还是什么原因。
起初几天,学校的食堂没有开火,说是原来做饭的阿姨生病了。学生们只能自己带饭。但这里的气温是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冷的要死,有的学生带来的饭菜,都馊了。学生们舍不得扔掉,居然吃馊饭......
苏文静上完课,等到孩子们吃中午饭的时候,苏文静去了教室,想着看看这帮孩子,没想到孩子们面前摆放的就是一些辣椒面和一块块蒸的或者是烤的洋芋,很少有带米饭的,还有的拿着荞面粑粑,苏文静走过几个孩子跟前,闻到了几个孩子的荞面粑粑味道不对劲,就凑上前去咬了一口,苏文静明显能够感觉到嘴巴里一股酸酸的味道,果然是馊了,苏文静拿出自己煮的大米稀饭和炒的菜说,既然老师吧你的饭吃了一口,那老师也应该还给你,说着苏文静把自己的饭菜弄出来一半给了那个孩子,把自己剩下的另一半分给了另外一个孩子,苏文静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杯水车薪,回到宿舍,把自己所有给自己上山之前偷偷买的零食啥的分给孩子们吃。
看着孩子们眼睛里那股子消沉下去的光芒突然重新发出光亮来,苏文静突然觉得自己的眼镜酸酸的。
”我还能怎样爱你们?我应该怎样爱你们?我还能爱你们多久?“苏文静默默在心里想着,实在不忍心再在教室里待着了,苏文静转身离开教室,回到了宿舍。
”苏文静,你最近咋回事,中午我还没开始吃饭呢,你那将近一盆的饭就吃完了?”杨萍看着不到五分钟就空了饭盆的苏文静说道。
“我那个啥,我的饭给孩子们分了。”苏文静刚从教室出来,表情有一些落寞,对杨萍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不是自己带着饭?”
“捂太久,馊了。”
”你不是救世主,你是来这里上课的老师,你给他们了你吃什么?何况那么多人,你一个人的饭够几个人的?“
”能帮一个是一个,我是大人少吃几顿没关系,等厨师来了就好了。“
”好吧,说不过你“。
两人在宿舍里,各自沉默着。
山里的孩子就是皮实,居然没人因为吃馊饭坏肚子。对于孩子们棒棒的身体,苏文静还是很服气的。
苏文静原以为做饭的阿姨是村里人,毕竟离得近,方便。
苏文静纳闷,即使阿姨生病了,可以让别人替她做几顿啊?不能让孩子们吃馊饭啊?
后来她从王福那里得知,这个做饭的阿姨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镇里的人,而且是村子里保安队队长的女儿,那个女儿比苏文静年龄还要小一些,已经结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住在自己家而没有住在婆家,这在米族是很出格的。
苏文静明白了,心里不是滋味。很生气。
过了几天,做饭的阿姨终于来了,是个个子不高,胖墩墩的男人,
学校食堂正式开火。
做饭男人叫的名字很绕嘴,苏文静没记住。那几个本地老师都叫他厨师。
厨师很能说,嘴巴好像机关枪,不停地突突。
做饭时也突突。
苏文静亲眼看见,厨师突突的唾沫星子落进了水缸里。
苏文静估计,菜里饭里也少不了。以后,她可能要天天吃口水餐了。
中午下课,孩子们排着队,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各式各样的碗,在食堂门口,也就是操场上站着。
她想着孩子们是不是把饭打了之后会回到教室吃饭,她走进厨房,第一眼的景象,让她愣住了,硕大的一个锅,白花花的包菜,伴着那些水,在煮着,炒菜用的菜勺竟然是一个很大的铲子,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过和铲子,她走前想要去试一试搅拌菜,可是自己根本就挥不动,而那一锅子的菜,在她的眼里,真的很像猪食,让人看了毫无胃口,她真的不知道孩子们是怎么吃这些饭菜的,厨师是当地村子里的米族人,他把炒好也算是煮好的菜盛到和洗脸盆一样大的塑料盆里,一个班级一盆菜,两大盘米饭,饭菜就在地上放着,每个班的两个孩子打米饭,班主任打菜,她就站在班主任的身后,看着班主任用很小的汤勺盛着菜,盛出来的同时,再把菜往出抖一点,抖一点不行就再抖,直到孩子们的碗里,就是整满碗的米饭和一点点的菜,菜的数量并盖不住米。苏文静蹲下来问班主任,为什么不能给孩子们多打一点菜,班主任说:给前面的这些孩子打的多了,后面的孩子就没有菜了,这是苏文静所没有想过的从来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强迫自己要去学会接受,因为她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这就是现状,这就是现实,她没有一点点挣扎的希望,尽管她的内心,是那么想要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