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说到女朋友这个问题，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愿意身边有太多人知道，不是我避讳这个性取向的问题，只是我觉得我的心还没定下来，我并不清楚自己在未来是依然跟女生在一起，还是说等我过了这段时期之后，对于男性的喜爱会醒过来，所有似是而非的事情，我都不想过早下定论。

小楚并不经常和我一起到小酒馆看演出喝酒，她更愿意拽着我亲亲热热地去“枫月无边”或“月恋花”那样主题特明确的地方，毕竟我和她认识再到谈恋爱就是从“枫月无边”酒吧开始的，她对于我在过了十七岁生日之后突然爱上什么摇滚音乐什么重金属，再对我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小酒馆钻挺不高兴，她认为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从一个圈子出去又混进另外一个圈子，而且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圈子。

不知道是什么悖论，在cd这个地方特别讲究圈子这个概念，你混哪个圈子，你就会慢慢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换了、你思考和聊天的话题变了、你的交际圈子扩大了等等，但是无论哪一个圈子，对于爱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我跟小楚，当我们开始这段感情时决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cd的这个拉拉圈子里退出，过自己的日子。

我们之所以当初有这样一个约定，其实就是看到许多情侣浪迹在圈子里，酒醉之后总号称自己单身到处搭讪妹子，比如我，就是小楚这样搭讪过来的。其实小楚爱我是我们在一起都快两个月了，我把她身边的烂桃花全部杀了个遍，终于让战场上只剩下我和她单挑，俩人数个回合下来，她好歹彻底拜倒在我超短裤之下。

其实我家在我谈恋爱这件事上有着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开放立场，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自小在游泳队长大对于感情和性比较早熟，还是我家四大金刚真的比较开放，我父母和祖父母都通过不同的方式跟我讲过恋爱与性这两个问题，老杨是这么说的：“耍朋友可以，要进行任何的肢体语言都必须打报告这个问题是很严肃的问题，就像过去在府南河边耍朋友时，男的要牵女的手都必须汇报。”我对老杨的意见基本上是充耳不闻，他在家喝了酒有事没事就会拎着我说事，说啥子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更要日日讲，我必须站在那里听到，不能跑不说了还不准我坐下，每次他这样发癫，我妈通常嘴里念一句：“就你一个人瓜求的很。”

而在相同问题上，奶奶是这么说的：“我晓得你在游泳队十一岁就耍朋友了，不存在，但是你现在是大女娃子了，但还没有到足够大可以放开耍的时候，奶奶就教你一件事，在你二十岁之前只能谈精神恋爱。”瞧瞧，我奶奶那层次！

我把他俩的意思转给我妈和老老杨（我最爱的爷爷）听，他俩就觉得老杨太粗暴了，我说老杨对我的爱和恨的表达方式都一样，那就是——揍！老杨用心身生动完整地诠释了cd话里那句“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自然，老杨是自在了，而我，已经快要将学会的自卫术用上了。

接着说，我妈对我恋爱和性行为的态度既坦诚又实在，她的意思是尽量别跟男性发生性关系，如果以后有了男朋友执意要发生性关系也必须对方用，老老杨不住点头表示赞同，我嬉皮笑脸地问老老杨在他和我奶奶那个年代有没有这种东西，我妈听我这样跟爷爷说话差点就上来踹我一脚，不过我爷爷就是牛，他看我妈走出他房间后就从一个老木箱底下拿出一个信封，他让我打开自己看看，我一打开，哟！还真是以前在书上看到的那种老式的。正在琢磨是什么材质，我爷爷指着它说：“妹妹，如果当时这个东西派上用场的话，就不会有你爸哈。”他一边说一边指指客厅，我出去一看老杨正坐在沙发上看报，我走过去跟挑事儿一样，将那长筒形夹在手指间往他眼前一晃对他说：“哎，爸，你看，这个是你救命恩人你都不来拜下嗦？”老杨抬头仔细看了看是什么东西，我在他起身之前跑回爷爷屋子里了，他跟进来说我爷爷教我的东西球莫名堂，我听他吼爷爷，心里一下不乐意了，就冲他顶了几句，我看他变色的脸觉得心里特舒爽。

这个就是我家我的四大金刚对于如何引导我正确安全使用性这件事的看法汇总。

我把这些给小楚说，小楚不信，我说她：“你信不信其实跟你都没太大关系。”她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我趁我爸不在的时候带小楚回家吃饭，我自认为在家即使有些和她有些亲昵的肢体语言也不碍事，结果饭上桌了还没开吃，我奶奶就把我叫进我无比想要逃离的和奶奶共有的那个房间，她把烟点燃坐在床上斜眼看着我，我一见她这架势就明白我可能露陷了，果然，奶奶用烟指着我说：“你还得行嘛，喊你不要过早耍男朋友，你就耍个女朋友。”我一听，没敢接这个嘴。接着奶奶语重心长地又说到：“同性恋这个问题，从你小时候我就在担心，担心你变成男娃娃那边，结果你还是在女娃娃这边嗦？”我依旧不敢接话，她一见气势上将我压住了之后，特别得意地跷起二郎腿继续用烟指着我说：“你以为你搞这个事好哇？奶奶给你说，我年轻读书那阵一样的，差点跟你们刘奶奶也来这个事，幸好还没开始学校就开始对这个严打，开除了一抹多人，那些人出学校后没得哪个抬得起头来，你想下，那儿年生都这么封闭，更不要说现在！你个人好生想一下。”听到奶奶的话我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耶！可以哦，我奶奶够前卫哦！

接着，我就开始狂笑一直狂笑，笑到地上都起不来了，小楚在客厅特忐忑，后来她问我笑什么，我跟她说我奶奶年轻也来这个，关键一点是对象是刘奶奶！小楚站在一旁特尴尬地想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可我已经笑得没力气了。要知道从小只要刘奶奶来我家看奶奶，我们几姊妹都会看着刘奶奶，小时候她跟奶奶带我们上街去玩儿，每次追公交车的时候，夏天的时候我还得忍受她把我抱个满怀在胸口里，每次都是我由于无法呼吸而强行挣脱。

小楚其实也笑得开始抽气了，但我奶奶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小楚的尿估计都要憋出来了，后来事实证明她确实差点尿失禁，因为她也见过刘奶奶的，因为她也会担心刘奶奶，当然这一切是在她的想象中。

结果我刻意选在老杨不在家的时候带小楚回家吃饭，结果除了不在场的老杨，我奶奶和我妈，甚至连老老杨都看出我和小楚的关系以及各自扮演的角色了，而我妈最绝的就是，晚饭后，小楚要送我去医院上夜班，我妈非得一块儿跟着出来，刚走出大门，她就跟我说：“妹妹，我觉得小楚还行，感觉上挺踏实的。”我猛地一回头看着她，小楚当下杵在一旁都不走动了，接着我妈又说：“你们俩好生耍，我喃，也就不担心妹妹耍男朋友搞出未婚先孕的事。”

合着我妈是觉得小楚是女性没那功能让我怀孕才这么大胆放心。

小楚勇敢地用有些僵硬的表情看着我妈，立了个军令状：“阿姨，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我一定对杨小芸好！您放心！”我妈一听，乐了，拍了拍小楚的肩膀却转脸对着我严肃地说：“我不担心小楚对你不好，我就担心你对人家不好，小楚，你别看她小姑娘那样儿，耍起横来吓人得很！”

我当时一听都无语了，我当着我妈面对小楚说：“小楚，你放心，丫以后就算做错事儿我也不会揍你！”小楚竟还回到我说她不担心，后来的事情证明了小楚应该担心，不过她应该担的心不是我揍她，而是为什么慢慢地我就不爱她了。

许久许久以后，小楚问我当时说让她不要担心，其实是不是与她做没做错事儿无关。

我想了许久回答她说：“当时没想那么多，但是知道自己会有些多情，但这么些年这样过来了，事实证明我是多情，但也十分专情，爱情有时当真和当事人无关。”

小楚这么接了一句：“你说爱情有时当真和当事人无关，我怎么听着像是以爱情为名的推托之词呢？”

可，再后来，无论我经历怎么样的爱情，那句话总会或多或少出现在我或与我对垒的人身上，这样说来，那句话成为了认真思考之后的结论也是推脱责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