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一向和陈言不太对付,但陈言做的让他最有好感的事情就是只要他问,那老板定然会清清楚楚的讲着阿阳的行踪,这事做的倒是极其贴心,所以他传出口信后,便估摸着时间偶尔也去大道上等等。
所以乔阳远远地便看到路旁有着一人斜靠在树上,身着绿衣,手臂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披风,乔阳从马上跳下来,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阿兄,怎么又穿的如此单薄?”说着从郭嘉手中拿过披风示意其穿上。
郭嘉随意的将披风披在身上,便携了乔阳归家,心里竟然还有几分欣喜,只是云霞看着以前经常给自己准备食物的人竟然都没有打招呼,微微歪了歪头,然后毫不客气的撞了郭嘉一下,把没防备的人装了个趔趄,郭嘉一脸懵逼的回头,又被云霞喷了一脸的热气,逗得乔阳笑到不行。郭嘉指了指云霞:“你这是对我有意见?”云霞一甩头,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郭嘉眯起了眼睛:“以后甭吃饭了,饿着吧。”云霞听罢又想去撞一个。
乔阳赶紧拉进了缰绳,安抚了一下有些委屈的马:“阿兄,云霞可喜欢你了,她都不让承文碰,阿兄可不要欺负她。”郭嘉面色柔和了起来,有些赞赏的拍了拍马,真乖啊。
一路上,总有人跟二人打招呼,一溜都是:“乔先生回来了?”“哎呀,乔先生只是要在我们阳翟过年啊。”“要多拜访啊。”还会时不时的被人塞些东西,乔阳全程都在道谢,却不知道到底是为啥能被人这么热情的对待着的。郭嘉低声解释:“这个啊,还是感谢你把他们心里的大英雄救了下来,而且估计是蔡先生做了什么,那县令被换了,新来的这位新县令很是推崇陈氏。”乔阳这才明白,还真是随手而为的事情,竟然还能有着奇效。
只是提到蔡邕,乔阳想到之前一直有的疑问:“对了,蔡先生之前不是得罪了人,如今怎么会在洛阳为官。”郭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错了,蔡先生可没有为官,只是在何进手下占了个名儿罢了。”乔阳这才知道,原来何大将军不禁和世家子弟相交甚密,还把得罪了盛宠宦官的文官敛在了麾下,真是作了个大死啊。
“阿兄倒是知道的清楚。”郭嘉轻哼一声,倒是有几分骄傲:“不过多听几句罢了。”“那,如今洛阳可还有吕奉先?”
郭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下也用了几分力:“莫不是并州刺史丁原的义子?倒是在洛阳,只不过吕主簿如今和那位凉州的董大将军麾下的人有几分亲近。”乔阳心里明白,吕布果然是不听劝告的性子,得知陈言在京城有暗桩时,乔阳曾让他们找个时间提醒吕布一声,当下做出个忠于皇帝的样子,不要站队不要站队,结果他还和董卓交好,难不成这个凉州出来的野蛮人更对吕布的脾气。
乔阳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吕布还是走了旧路,那就是要想办法到他身边一段时间,董卓是要杀,但绝对不能被王允那个小心眼的老家伙给迷惑了。但是吕布那自傲、无谋、还有些贪美色的性格,这也不像个会听劝的,真是发愁。
折折腾腾的也便进了家门,乔阳以礼先去拜见了郭父郭母,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上,然后因为有几分惨白的脸色赢得各种嘘寒问暖,最后还被赶回院子里休息。郭嘉安顿好云霞后来到客厅,就只看到了自己的父母。郭父一看自己儿子那傻样,大手一挥表示阿阳身体有些疲惫,去准备些热茶吃食送过去啊。
郭嘉敲了敲门后直接推门进去,乔阳正在榻上依着打哈欠,看他进来也不觉得奇怪:“阿兄啊,我听说陛下最近病重,可荀家阿兄还是想入洛阳。”郭嘉点了点头:“节日里,不谈正事。”
乔阳撑起半身:“不谈正事?那做什么,谈谈风月?对啊,明年阿兄就可以娶亲了,可是有什么打算?”郭嘉忍了忍,忍住了自己想用糕点塞住那张不会说话的嘴,怎么一开口就能给人添堵呢:“要这么说,阿阳也到了钦慕他人的时候了。”乔阳有些鄙视:“对啊,我钦慕蔡邕先生家的琰小姐。”
郭嘉有些咬牙切齿:“她已经定亲了。”真是心里更堵了。“可不是么,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遇到如卿般优秀的女子。”郭嘉这个气啊,我天天都在纠结不见你想你,见了你就有几分心喜;凌乱是不是个陈言一样染上了什么癖好,你倒是开始欢欢喜喜的心悦他人,真是气人啊。
虽然心里这么嘀咕,可还是有几分疑惑,郭嘉已到弱冠之年,却在应知男女之事的年龄遇到了乔阳,也不知怎么的就得了眼,每次教书带孩子也是辛苦,哪里还有别的闲心,再后来虽然乔阳搬去了陈家,可自己又迷上了美酒,偏偏阿阳又擅长这个,青禾隔三差五的稍稍送些新玩意,也就收了心思。在然后阿阳就回来了,顶着张极美的脸,看惯了哪里还能看上平常女子,总会不自觉的比对一番。而且二人实在是兴趣、脾性皆有几分相投,渐渐地,每次一起读书念书、洗手做羹的时候竟生出一直如此也不错的心思。因为有陈言的前车之鉴,所以郭嘉对男风也不是完全无知,所以他也没能明白,他对阿阳的心思,到底是因为太过交好,还是存了份喜欢。
郭嘉看着瞪圆了眼睛的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是个女子变好了。
乔阳回来后,郭家竟有几分门庭若市的味道,有着些许名声的人,还有徐庶的朋友、陈言的下属都来拜访,甚至县令也还来了一次,乔阳本就不擅长这些,每次都是瞪圆眼睛,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郭嘉,而郭奉孝叹气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话说那林成县令也是个妙人儿,毫不在意自己的官位是买来的,虽然也是从小读书,却一直没机会为官,可他的父亲一直渴望家里能出个做官的,就用钱给买了一个,最开始只是个没实权的文官,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派来做了县令,不过外放出来比在洛阳轻松了很多。但就是这位县令,对以一己之力撑起陈氏之名的陈寔极为钦佩,所以乔阳也被爱屋及乌了。
初见也有几分尴尬,前日乔阳才被喝酒的人给连累了,郭父明白自己儿子爱酒,但在家里还是有限制,可那日是拿来了酒庄里的花雕酒,平时偷喝也就算了,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喝过了量,被父亲看了好几眼也没琢磨出问题在哪里,还哄着乔阳也饮了两口,然后两个人就被赶到书房抄书去了,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午夜之后,再加上喝那几口酒,乔阳妥妥的睡过了头。
然后,这县令就来了,一心钦慕的来拜访陈寔高徒,结果乔阳顶着睡肿的脸就来了,满脸都是被吵醒的不悦,和客厅里坐着的人大眼对大眼。两人都愣愣的打量了对方片刻,乔阳轻轻地拉了拉郭嘉的袖子:“这小孩子是谁?”郭嘉的脸上瞬间冒出了个笑。
林成揉了揉脸,自己也不想长一张娃娃脸,就是因为这个,从十五岁开始,所有人问的都是这孩子多大了,可我也不想的,如今都做了县官,还被人误会。随后又来一击:“县令啊,成年了吗?”林成开口:“成已经二十有八了。”结果换来惊恐的表情。
等乔阳彻底醒清楚地时候,客人已经喝了两杯茶,一清醒又变回那彬彬有礼的样子:“大人驾临寒舍,实在蓬荜生辉。”还亲自给人添了茶水,更是热络的问起来的原因,震得林成表情都有些惊讶,你刚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成也是实心眼,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一问便交代的实实在在:“成听闻先生得文范先生教导,学生读书有些疑问,还请先生指教。”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纸,乔阳接过后细细的看着,开始的还很简单,乔阳还能说出一二,到后面,提出的问题越来越有深度,乔阳只能依靠着自己看过后世的一些解析给讲上几句,一边把求救的目光递向郭嘉。
郭嘉一直静坐在一旁喝茶,偶尔拿起桌上的书看上两眼,对于阿阳的解释偶尔也能听进去几分,可是听着听着却觉得似乎沉思的声音越来越长,郭嘉将手中的书合上,面容和善:“林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容嘉来答上一二。”林成这才发现乔阳脸上竟有几分疲倦,对同样有着贤名的郭嘉,林成也有几分敬,于是欣然接受。
从那时起,这位县令大人就常来请教,那可是不含一点水分的请教,每次乔阳、郭嘉都是轮流讲解,乔阳都累的够呛。
郭嘉拜访了下同宗叔伯,回来就看到乔阳一脸放空的坐在台阶上:“小县令又来过了?”乔阳觉得累的眼睛都不想动:“林大人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刁钻了。”郭嘉熟稔的坐到旁边:“无碍,小县令也该回家过年了。”“啊,幸事。”
郭嘉失笑,又挪近了几分:“来,借你靠靠。”乔阳顺势靠在郭嘉肩头:“哎,阿兄,你还是多吃点吧,硌得慌。”郭嘉戳了下乔阳的脸:“给你靠,你还嫌弃怎么的?”“你看看人家荀文若。”。。。。。。
郭父郭母在不远处看了半天,终是对望一眼,转身离去。
雪花纷飞,新年又至,郭嘉早早地来到乔阳门前,却见门半掩着,屋内空无一人,郭嘉四下寻找,却看到有人掌灯站在墙边,轻声走近,乔阳正含笑看着地上,郭嘉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乔阳含笑的声音:“阿兄,你看,花开了。”郭嘉低头看了看,声音里也有笑:“是啊,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