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先生晕倒了。
芳芷先生被那个顾家的将军气晕了。
芳芷先生因为顾家的将军硬逼着娶那个天天缠着公瑾公子的女人,结果气晕了。
顾家当真仗势欺人。
如今人人都在念叨这几句,年轻女子更是鄙弃顾惜家教,后来又说是受了袁术的指使,更加低看一等,流言漫天,顾旭摔了一整套的杯子也没什么用,若是解释,更是越描越黑;那酒庄上的人一天寻一个大夫,每个都是忧心忡忡,正是坐实了这说法,还有那些世家公子,还装模作样的着急慌张,真是联手演的一场好戏。
可乔阳是真的昏迷不醒的,任谁来看也没动静,一日不醒、两日不醒,只能熬了细细的粥给塞下去,也是下去半碗、丢了半碗,如此下去可怎么办,找了好些大夫皆是摇头不语,青婉一咬牙,干脆让赵峰跑了一趟,无论如何都要把张仲景带来,自己各处求医,以求能有一线生机。
周公瑾怕是要疯了,这才几天,他心爱的姑娘便如此人事不知了,又找不到任何原因,不似昏迷,只如深睡,可如此下去,总有一日是要饿死在这床榻之上。万分紧急之下,周瑜竟然冷静了下来,与徐庶一句一句的过了那天的对话,也没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对,更是寻不出一点点的引子,唯一能有迹可循的,就是芳芷这些时候日日消瘦,可饭食却日日变大了,仅此而已。
周瑜面如寒夜,眼似沉星,转身便向顾旭递了宅子,娶不娶妻尚待另论,可这因果却得算清。
不说他们如何分说,乔阳却是盘腿坐在一片雪白之中,无比忧愁的看着上面下面,一点缺口都没有,只有这地上的正中间有个闪亮亮的红色亮点,乔阳托着脸直直的看着,要说这就是个普通的东西,她不信,要是说这有多少危害,她也看不出来,倒是觉得有些亲切感。乔阳看的手都麻木了,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轻戳了一戳。
然后,它就消失了,消失在乔阳手尖,果然是逃不过的穿越定律,没事就能遇个仙丹,可这仙丹明显也没什么作用,乔阳只能左边看看,右边看、额,右边有扇门哎。
乔阳醒时,已过八日有余,却变得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精神也好的很,对比上一群面色虚弱的人,更显的健康,陆议当即便扑了上来,却被徐庶拎了衣领,原地扑腾了下,周瑜端坐一旁,茶水点心热汤都有,莞尔一笑如朗月入怀,沉稳安然,不急不缓的将汤碗端起,平举在乔阳面前,温声细语:“好些时候也未用膳,先用些清淡的垫上一垫。”
“可是我也不饿啊。”乔阳向后躲了躲,远远就能闻到黄连的味道,谁要喝这种东西,周瑜浅笑,一进又进,逼的乔阳退了又退,银牙紧咬,说了不喝便是不喝,孙策先看不下去:“公瑾,芳芷不愿意喝便不喝了吧。”
周瑜坚持:“不行,这都极有利于身体康复,怎可推辞,良药苦口,只要一口下去便好了,莫要任性。”乔阳只是不肯:“都说了是没什么事情,为何一定要喝这个,这般难闻,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忍不住的扯了扯周瑜衣袖:“便不喝了好不好?”
笑笑笑,却绝不开口应话,难得的这般坚持,平时若是乔阳稍微软和一分,周瑜便愿意帮人遮掩过去,乔阳心里几番思量,又被众人眼巴巴的围在中间,都是信了那碗药有大作用,都想让她喝了下去,乔阳只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仍不死心的环顾众人,得到的依旧是鼓励、赞许之目光,只好咬着牙灌了下去,哦,真的是好恶心好恶心。
周公瑾终于舒了一口气,只要喝了便好、喝了便好啊。然后才问起为何会突然昏迷,乔阳也不明白,经历更加匪夷所思,估计说出来也就是一场梦,所以总结之后,也就剩下一句:“突然觉得甚是头疼,然后眼前一花便过去了,其他的,便也都不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陆议趁机挣脱了束缚,小心的蹭到乔阳身边,握了两根手指:“老师没事了吧?”乔阳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已经没有了小包包,换成了利落的马尾,少了不少乐趣:“没事了,议儿是不是吓坏了?”
少年强撑着没有点头,眼圈却慢慢的泛红,倔强的一言不发,乔阳只好把人揽在身边,细致的劝慰,众人都放宽了心,徐庶更是笑的由心而生,他也没想到,他的任务完成的如此顺利。
正在劫后余生之时,门外又凌乱的脚步声,还有赵峰不掩着急的声音:“仲景先生,您快点啊。”老爷子有些喘不上气的进了屋子,和乔阳来了个大眼瞪小眼,都眨了两下,一个健步就上来把脉,越把脸色越沉。
沉得大家心里又没了底气,莫非还有什么疑难杂症,老爷子把了左手把右手,最后“啪”的一拍床板:“胡闹,这般康健,那能有什么毛病,如今颍州各处伤员众多,还有赵家那位也要调养,你这一胡闹,该误了多少事情。”
气咻咻的开了个调理的方子,便要赵峰把自己给送回去,别说这一通脾气把乔阳也吓了一跳,张机一直都是又和气又淡定的样子,这一次竟然发了如此大的脾气,想来也是因为医者父母心,以为这里有一场恶作剧,乔阳理亏,不肯言语,只有陆议小声的抗议:“我家老师一脸昏睡了八天,才刚刚醒来,为什么还要挨骂?”乔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咧嘴挤出个干干的笑容:“先生一路劳苦,不如先休息一下,阳这就安排人送您回去。”
张机沉了脸:“无故昏迷了八日竟不见一丝虚弱?”说着又坐在床边仔细诊了诊:“真是奇哉怪哉。”
到底还是停了好几日,生怕乔阳身体有恙未曾查出,日后成了大病,又因为日夜赶路也有些不支,每日二人各坐一个躺椅,杵在太阳之下,说说各自事情,一遍一遍的诊脉,至于顾家,嗯,那都是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