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几人都不想站出来挡枪子儿，互相推脱了半晌，最后还是‘老大’开的口：“校长，我们真没干这事儿，林一那小子我们以前是看他不顺眼，可充其量也就踢了几脚，真没方壁说的那么严重，不信你把他叫来，让他跟你说呗。”

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是算准了林一不敢张扬生事，所以干脆就让他来当证人。

“刘老师！”孙斌书一脸愠怒，语气急躁的冲刘承予道：“你去把你们班的林一给我带过来！”

刘承予点点头，表情也难看的很，临出门前在方壁和卫一鸣两人之间扫了一眼，带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责怪。

刘承予走后，办公室内的气氛更是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暗流，孙斌书气的都坐不住了，绕过书桌走到高三那几人的跟前，一言不发的盯着几人挨个打量，直到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刘承予领着林一走了进来，林一低着头，方壁明显能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和怯懦，特别是在看见那几个高三学生的时候，林一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瞳孔中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忐忑溢于言表。

刘承予推着林一到孙斌书面前，林一不该抬头，无比小声的喊了句‘校长。’

“校长，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要不还是我来”

“刘老师，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理，你先不要插手了。”

孙斌书果断的拒绝了刘承予的请求，他用审视的目光在林一脸上看了几秒，然后抬手指向对面那群已经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林一身上的大个子们。

“林一，你看看这几个人，你跟他们认识吗？”

听见孙斌书的话，林一战战兢兢的抬头，不过刚跟那几个人打了照面，就飞快缩了回来。

“不不认识。”

林一摇头否认，那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都暗暗松了口气。

但孙斌书的脸色并未好转多少，他接道：“林一，你是成涪的学生，就应该知道成涪绝不容许任何暴力事件的发生，有同学反应你在校内曾遭受过高年级的欺负和辱骂，这是真的吗？”

孙斌书语气不像询问，倒像是录口供似得审问，林一本就胆小，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无所适从了，慌慌张张的摇头。

站在不远处的方壁看着林一的一举一动，又气又急，暗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把他打醒，看着真他妈憋屈！

南烊泰然自若的欣赏着孙斌书的处理过程，察觉到身旁方壁的不对劲时，才悠悠侧头说了句：“乖侄儿，你真应该学学你这同学。”

方壁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学什么？学他像个怂包一样任人欺负吗？”

南烊笑而不语，回头继续看孙斌书‘表演’。

“林一，欺骗校长可也是要受处分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不认识他们吗？”

“不”林一还是摇头，围观的方壁深吸口气以此来平息自己的恼火，最后干脆偏头不看了。

他有心想帮林一摆脱困境，可对方却一口咬定这是空穴来风，他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就在孙斌书以为事件尘埃落定，正要开口发话之际，却忽然又听见林一的声音响起，“校长，我认识他们！”

林一抬起了头，两只灰蒙蒙的眼珠似乎在此刻有了一丝光亮，他语气坚定，目光自信的与孙斌书迎面对视，刚才那个说话吞吞吐吐表情诚惶诚恐的男孩子，仿佛在刹那之间换了个灵魂。

“恩？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吗？”孙斌书诧异中透着些怀疑，而那群正自鸣得意的高三学生也震惊的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林一身上。

林一没有丝毫退缩，甚至将声音拔高了几分，“我认识他们，在我刚刚进校的时候就被他们打过，我当时很害怕，不敢声张，可他们却变本加厉的欺负我，有时我甚至不敢来上学，就是担心会遇到他们，我不敢跟老师说，因为老师不会管的，只会让他们更加讨厌我，把我当沙包一样的殴打侮辱，他们还经常把我带到高三的男厕所里逼我做很多恶心的事，方壁亲眼见到过，他可以作证！”

情势峰回路转，莫名成了目睹证人的方壁还有些没缓过神，只是在孙斌书望向他的时候迅速点了点头。

孙斌书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再次紧紧揪成一团，“林一，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我怕他们会对我进行报复，但是我想了想，我觉得校长一定不会包庇他们的，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安安心心的在成涪上学，而不是每天心惊胆战的躲在教室里盼着放学回家。”

林一说道最后已经带了哭腔，在场除了南烊之外，其余人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特别是那几位高三学生，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校长！他胡说！我们根本没有打过他！”其中一人厉声辩驳，眼底的狠厉几乎要将林一撕成碎片。

孙斌书表情复杂，现在的局面有些混乱，孙斌书首先考虑的是成涪在外的名声形象，所以为了避免名声败坏，他只好先想法将南烊请走，再来解决这桩校园暴力，尽量不要将事件扩大。

可惜，孙斌书刚刚面向南烊，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率先出声：“校长，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呃方壁家长，这件事呢情况有些复杂，林一的证词固然可以采纳，但我也不能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我需要和其他几位老师好好商量一下，这样吧，您先回去，我再跟方壁和林一问几句话，仔细调查一番，一有处理结果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您看呢？”

“呵，不必了。”南烊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身高优势，孙斌书不得不抬头仰视他，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不言而喻。

“我们家里人最看重孩子的教育环境，这件事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踏实，校长既然觉得我家侄子和他同学的话不可取，那不如我帮帮您？”

帮？孙斌书还未明白南烊这话的意思，就看见对方已经趋步往前走过来了。

高三那几人的个子已经十分挺拔，但南烊却还比他们要高上不少，身形虽修长却没有丝毫文弱的纤细感，只是模样过于俊俏，所以有那么几分灵秀江南的气韵在，如果除却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眸子里的淡漠轻蔑，就活脱脱是个让女学生神魂颠倒的教书先生了。

高三这几人本就目中无人，谁都瞧不上，可南烊一站过去，立马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表情也收敛了一些。

方壁不知道南烊想要干什么，但趁着其余人的注意力都在南烊身上时，偷偷走上去将林一往后拉了几步。

“林一，干的漂亮！”

方壁小声的夸赞，朝着林一眉飞色舞，但对方却显然云里雾里，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惊慌的雏鸟，那份无畏和自信已经烟消云散。

方壁显然也发现了林一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肢体动作和眼神，还是那个他熟悉的，胆怯懦弱的林一。

方壁困惑的皱眉，但不过四五秒就猜到了缘由，眼底的笑意缓缓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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