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己胸口上的诡异小女娃,何年本能的想要一掌将面前的诡异小女娃推开。
然而,身体却无法动弹丝毫。
何年连忙运转浩元经,调动着全身的天地元气,这次,手臂终于可以抬起,然而此时的胸口却也不再沉闷,胸口上诡异的小女娃早已消失不见。
何年起身摸了摸胸口,温热而干燥,空气中也并没有传来任何血腥味。
窗外的天边正泛起一丝鱼肚白。
还真是一个真实的噩梦啊……
何年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见天色尚早,便盘膝运转浩元经修行起来。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清晨。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何年连忙冲出了屋子,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了客栈一楼。
灰裙女孩此时正跌坐在地上,紧闭着双眼,泪流满面,凄厉的尖叫着。
客栈大门已被灰裙女孩打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横在门外,尸体的皮被彻底剥了下来,不知所踪,暗红色的鲜血撒了一地,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灰裙女孩终于停止了尖叫,跌跌撞撞的跑向血淋淋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喊着爷爷。
寒生在空气中闭目嗅了嗅,又凑近尸体站了一会儿,点头对三人低声道:“和屋内各处的味道一样,确实是这孩子爷爷的尸体。”
袁齐连忙上前,轻声安慰着灰裙女孩,将她领入了客栈内。
何年与吴青则走到了尸体旁,何年顺手关上了门。
“老爷子的尸体上能看出什么端倪吗?”何年问道。
吴青仔细看了片刻,轻声道:“看情形像是昨夜死的,皮应该是被活着剥下来的。”
何年挑眉:“活剥?这么残忍我们怎么没听到任何声响,昨夜这老爷子在客栈吗?”
吴青点头道:“昨夜我们进入客栈时,我确实感受到了另一道气息,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极有可能是这老爷子。”
“怎么总感觉怪怪的。”何年狐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那个小姑娘真的没问题吗?”
吴青摇头道:“暂时看不出来。”
说罢,吴青手掌翻动,地上的血尸身上燃烧起了明亮的蓝色火焰,不过片刻时间,尸体化为了一堆灰白色的骨灰,就连渗入地下的暗红色血液也被蒸腾的干干净净。
吴青从青玉扳指中取出了一个红木匣,手指轻轻划动,地上的骨灰便听话的尽数躺入了红木匣中,吴青合上了红木匣,这才舒适的吐了口气。
……
屋内,灰裙女孩虽然情绪不稳,但仍是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灰裙女孩名为杨红,从小便没了爸爸妈妈,一直与爷爷杨老头守着这家客栈,相依为命。
近日村中发生了好些怪事,也有几位村民接连暴毙家中,因此天黑之前,各家各户的村民早早便回到家中,闭门不出。
杨红虽然不知道诸多怪事的具体细节,但爷爷严厉的样子终究是让杨红心生警惕,傍晚不敢在外面贪玩。
昨日一早爷爷在村中转了一圈,下午回来后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早早睡下了,昨晚四人来敲门,杨红爷爷依旧沉沉睡着,毫无反应。杨红好不容易才壮起了胆子,为四人开了门。收了钱,招呼四人自去楼上找房间后,杨红便去自己的小屋睡觉了。
今日一早,见爷爷不在房间,杨红便想出门去寻,可令杨红觉得奇怪的是客栈门闩并未被打开,爷爷应该没有出去才对,在楼下四处找过,确定了爷爷不在屋内后,杨红打开了大门,打算出去寻找爷爷,于是便看到了门外那具血淋淋的尸体……
吴青将红木匣递给了杨红,小姑娘一把接过,紧紧抱在怀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哀切的哭泣。
“怎么说?”寒生看向何年。
何年眉头微皱,摇了摇头,看向袁齐。
袁齐沉吟道:“既然村子已经发生了几桩命案,定是背后有人搞鬼,小姑娘如今才一品凝气境,我们这几天便继续住在客栈中,解决此地的麻烦后再离开吧。”
“可我们四人境界也不高,真的没问题吗?”何年犹疑的看向灰裙女孩:“小杨红,你爷爷是什么境界啊?”
出来游历的第一天起,吴青与寒生袁齐三人便都压了境,在外人看起来,吴青在四人中境界最高,是四品重楼境,其他三人皆是三品鹊桥境。
“爷爷是三品鹊桥境。”小姑娘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小小的钱袋子递向袁齐,带着哭腔道:“四位哥哥帮帮我吧!只要能为爷爷报仇,这些钱都是哥哥们的!”
未等袁齐说话,吴青已然痛快的接过钱袋子,拿在手上掂了掂,又打开钱袋子看了看,满意的点头道:“好,既然收了你的钱,我一定会亲手把杀死杨老头的人干掉。”
“钱少爷……”袁齐无奈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何年对袁齐微微摇了摇头,看向灰裙女孩杨红,“小姑娘,你爷爷之前都和谁有过接触?想为你爷爷报仇,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杨红抱着怀中的红木匣,眼眸低垂,怯怯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四人决定去村中转转。
白日里的村庄不再如昨日所见那般寂静,许多村民都开始活动起来。
村中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客栈、医馆、布店、肉铺、酒肆皆有,在村子东北角,四人还找到了一个馄饨摊。
两个村民正端着碗,一边大嚼着喷香的馄饨,一边聊着村中的闲话。
袁齐向摊主要了四碗馄饨,四人一人端着一碗,也凑到了两个村民旁边,打算边吃边听听闲话。
“哎,你们四个怎么这么眼生?昨天刚来的吧?”四人刚一靠近,两人中的大眼汉子便立即收了声,一脸警惕的粗声问道。
“昨天傍晚来的。”何年微笑道。
“哎……那你们可真够倒霉的,我们村最近闹鬼,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大眼汉子低声道:“今早你们住的客栈门口,不就死了一个吗。”
“哦?是吗?”何年惊讶的看着大眼汉子。
“别装了,早上都看见你和这个俊俏小哥帮红妮子处理杨老头的遗体了。”大眼汉子用下巴指了指吴青,看着何年讥笑道,“这位俊俏小哥真是好手段啊。”
吴青并未理会大眼汉子,只是默默的吃着碗中的馄饨。
“兄弟误会了,我惊讶的不是今早死去的杨老头,是你刚刚说的闹鬼一事。”何年向口中塞了一个馄饨,低声问道:“村子到底怎么了?”
大眼汉子身旁的黑衣青年冷笑道:“我们要是知道,事情早就解决了,外乡人,别问那么多了,吃完了馄饨赶快上路吧。”
黑衣青年说罢,不再吃碗中馄饨,将剩了大半碗的馄饨放在桌上,径自离去了。
大眼汉子看着不解的四人,咧了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听人劝,吃饱饭,几位小兄弟都是大好的年纪,为了不相干的人折在这里不值当。”
说罢,大眼汉子也放下碗筷离去了。
寒生扯着嗓子向一旁收拾碗筷的馄饨摊老板问道:“大爷,刚才两位兄弟什么意思啊,我们怎么没太听明白?”
馄饨摊老板是一个灰衣老者,头发花白,满脸褶皱。
听了寒生的问话,灰衣老者眯缝在一起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细缝,幽幽道:“孩子,村里的事儿不是你们几个小辈能够解决的,看你们像是几个刚下山的年轻游侠,这里没什么需要你们行侠仗义的,听老朽句劝,赶快离开吧。”
吴青的饭量一直很大,见吴青碗中的馄饨见了底,袁齐连忙问道:“钱少爷,再给你加两碗馄饨?”
吴青摇了摇头,从青玉扳指中拿出一个白饼,就着馄饨汤咬了一口道:“不加了,馄饨太难吃,我还是吃白饼吧。”
灰衣老者的身形停滞了片刻,眼睛的细缝里散发出一道精光,看着吴青微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小公子不愿意吃老朽做的馄饨,下次不来便是,出了村子往西二百里有个镇子,公子可以去那里吃。”
见灰衣老者不悦,袁齐连忙将四颗紫石珠递给老者,打算带着三人溜之大吉。
吴青将手中的馄饨汤喝干净,这才放下碗,起身看了一眼灰衣老者,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手中的白饼道:“你做的馄饨就是难吃,就算你对我释放威压,我也会实话实说,一颗紫石珠买你一碗馄饨,还不如我买二十个白饼。”
可这次灰衣老者却置若罔闻,不再理会吴青,自顾自低头收拾着几人吃过的碗筷。
待四人走远,灰衣老者低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人硬是要找死啊……”
远离了馄饨摊子后,不等何年三人发问,吴青淡淡解释道:“刚刚我第一次说馄饨不好吃的时候,那老头向我露出了一丝杀意。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想杀我,我可不怕他。”
寒生一脸愕然:“感情钱少爷您刚刚是在跟卖馄饨老头吵架?”
吴青淡淡点头。
寒生:“……”
袁齐:“……”
何年沉吟道:“刚刚我们接触的三个村民似乎都希望我们快些离开村子。”
“难道凶手就是他们?”寒生惊讶道。
“还不好说。”何年摇了摇头,“我们再村中继续转转吧……”
话未说完,一缕白光自何年的眼前闪过。
吴青抖了抖衣袖,一片尚带着些血肉的碎骨掉到了地上。
碎骨长约两寸,锋利的骨茬宛如一把刀。
袁齐几乎在吴青动手的同时抽出了长剑,与寒生一起将何年护在了中间。
不远处,一个矮小肥胖的中年男子正从门口的肉铺摊位向四人走来,男子左手拿着一条猪腿,右手抄着一把大刀,迈着碎步走了过来,将刀在乌黑油亮的围裙上随意擦了擦,露出雪亮的刀锋,一脸歉意的看向何年:“小兄弟,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