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三儿应声从房间内退了出去,离开屋子他便撒腿往自己屋子里跑回去,到了屋子内后,他慌忙将那把折花刀拿出来。
虽然刀鞘的确沾满了灰尘,但是刀身依旧明亮,还能映衬出成三儿傻傻地笑。
……
玄清儿走进这间屋子,江槐依旧埋头在清理这个铁盒子,并未行主仆之礼。她站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后问:“江伯,这是你从那口井里挖出来的东西?”
“是的,这口井没有隔壁那小子说得那么玄乎,只是的确很深,深得让人不想去第二次。这个盒子的材质目前我依然得不出任何的结果,只知道密度很大,或者说里面的东西密度很大。把它弄出来花了我不少功夫,不过现在看起来是值得的……”
长久的无言,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玄清儿站在一旁,入定不语。正在研究如何打开盒子的江槐停下了手中的活,取下眼镜问:“玄姑娘其实是想问我对成三儿的看法对吧?”
“嗯。”玄清儿点点头。
“成三儿,的确很聪明,但他把自己的聪明用错了地方。老实说,我是个学者,我不相信算命先生那一套,我也不懂在你们的世界里,那些个什么,什么命格究竟有多了不起。但是玄姑娘我知道一点,命格之前是先成人,所以我不能教他什么。”
“那……打扰了,江伯。”说完,玄清儿便准备退出去。
在离开之前,江槐突然叫住了她,补充道:“玄姑娘,你若是真的心有不甘,想做点什么,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和隔壁那位名为王玄的年轻人成为朋友。”
“王玄?”玄清儿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的,王玄。不过我首先得给你一个警告,不要把你们女孩子家那些花花心思用在他身上,就当是交一个知心朋友,用真情。如果玄姑娘觉得拉不下这脸,或者不合适,那你可以让他欠你一个人情。”
“欠一个人情么?”玄清儿呢喃,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她重重地向江槐行礼道谢,轻轻关上屋门离开。
江槐回过头看着面前的铁盒子,摇头叹息,“是谁说渊有潜龙?”
柳庆摸了摸自己刚被踹的屁股,哼哼唧唧了几声,在发现在这个地方他老爹应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后,开始忿忿地破口大骂:“废物怎么了?再怎么废物,我也是柳家的独子!搁在外面,谁不敢卖我一个柳爷一个面子……哎呦喂,你下次倒是踹轻点,有点疼啊。”
作为独子,而且是三代单传,又是出生于这样的世家……我柳庆怎么可能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王八蛋?这是柳庆对自己某位好友所说的话。他向来有自知之明,并把这一点发扬光大。比如他知道自己是个执绔子弟,就好好地扮演这个角色,逛青楼,在酒楼一掷千金,买下所有的酒宴请当天的所有人等等……当然,欺负小姑娘这种事他可没做,因为这不是纨绔,而是流氓。这句话是他的那位好友劝诫的,其实在这之前,他柳庆也没少干这种事。
当他好友劝诫他以他的身份不该去干欺负人姑娘这种事,柳庆忽然就明白了这个理,我们是有规矩的纨绔,宴请八方好汉,青楼饮酒作诗,那叫风流。但是带着恶狗凶仆欺负良家姑娘太有损他柳庆的格调,换句话来说,那是不入流的流氓才干的事。
而他柳庆,是下河区三大家族中最具牌面的少爷。
但他这个最具牌面的少爷,却在两分钟前,被自己老爹一边踹,一边大骂,你个废物,整天不学无术,除了浪费老子钱,还会什么,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别辱了先生们的视线。
虽然,柳庆没少被他爹打骂,可从来没骂过他“废物”这种伤人的话。柳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老爹这么生气;同时,他也非常感兴趣他老爹口中的的“先生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来,我得去问问那个家伙,看他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柳庆这么想着,一瘸一拐地朝着屋外走去。
刚把自己儿子踹出去,柳进就有点后悔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看了看自己肥腻的身躯,心想自己这副“尊荣”估计落在这些个先生们眼底,会被不屑地嘲笑吧。虽然自己儿子的确有些不学无术,但是在下河区这个地方,可没几个有他长得英俊潇洒,否则青楼的姑娘不叫他风流的柳爷,而是油腻的柳爷。
有他和自个一起,搞不好还能让这些先生们生出不容小觑的感觉。
“老爷,客人们到了。”柳进的管家在屋外恭敬地宣道。
听言,柳进再也没有多想赶紧大步跨出出屋,“赶紧带我去见那些先生们,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怎么能让这些先生们等我?应该是我出去迎接他们啊?”
“那个……老爷,这几位客人说是不碍事,他们在大厅等等就好了。不过,我已经叫人给他们备好了上等的普洱茶。”
“算了算了……不说了,走快点,不能让先生们久等。”
刚到大厅的台阶下,柳进见着坐在屋内的几位先生,跨大步迈过台阶,喜上眉梢,开心地说:“各位先生,久等了。”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管家,示意他撤掉所有的侍女,只留自己和这些客人在屋内。
大厅内坐着两位年轻人和一位上了年龄的和蔼老人。身着长青衫,一身儒生气质的老人从椅子上起身上前,活络地说道:“没有,没有……倒是我们打扰了柳家长。”
“学生怎敢在先生面前以柳家长自居?”柳进的目光落在了两位刚刚站起身的年轻人身上,问道:“这是……”
“我的徒弟。”
一对光彩照人的璧人,天造之合用在他们俩人身上再也合适不过。相较于女孩的冷漠,她边上那位高大的年轻人显然更为明了事理,年轻人慢步上前,龙行虎步,十足地优雅,在他脸上写满了“大世家子弟”,他恭恭敬敬地向柳进鞠躬,自我介绍,“我叫叶近洺,是秋先生的大弟子,很高兴认识柳大家长。我身后这位是我们山门当中最小的一位师妹,名为宁姜,她有些怕生……希望大家长能谅解。”
“哪敢说谅解这种话。”柳进喜笑颜开,面前的年轻人给予了自己十足的尊重,无论是礼数,气质都丝毫没差。相较之下,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简直就是在泥坑里滚的土鳖,在怎么翻腾,只不过是从泥坑变成了水洼,和这些生来就在大江大湖里蛟龙无法比。除非,有人把他儿子从泥坑里捞出来……
四人入座,都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切入主题,老人开口“给我看看你的东西。”
柳进拍拍手,管家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走了进来。柳进小心翼翼地接过箱子,在桌上打开了这个箱子。随后他从箱子里取出一装满某种黄色液体的透明瓶子,在液体之中漂浮着一株白色的植物。仔细看,还能发现一夺刚刚结出的花苞。
“这是什么?”叶近洺有些好奇。
“一种很奇特的水生植物,它只能生存于瓶子里的黄色液体之中,这是我们从地下发现的。当初我们有五个人在研究这株神秘的植物,可到了最后,没有一个人存活。”
“没人存活?”秋先生皱起了眉头。
柳进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对于他来说回忆起这件事依旧让他不寒而栗,他磨砂着瓶子表面,缓慢地叙述道:“是的,没人存活,因为都疯了。所有研究它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里陷入了疯狂,他们宣称自己看见了“神明”,然后性格开始大变,追逐一个神秘的事物,他们将其称之为——“第三”。”
“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看见了幻觉?”叶近洺开口问。
“他们的确是疯了,这种疯不是指他们的行为不正常,而是指某些方面。如果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吾等于神启之中见到了更高,思维超越万物。简单点说,他们得到了某种特别的力量,这种力量赋予了他们超越常人的智慧,并赐予他们能看见更高层次事物之眼。”
“这岂不是很好?”叶近洺纳闷。
柳进的身体不可受抑制地哆嗦了一下,脸色也变得苍白,他点点头答道:“是的,我当初也这么认为。有这么一批思维超越之人在我手里,我很快就从一个无名之辈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会。但是后面我发现他们其实在利用我,拥有更庞大的资源使他们能够有力量去追寻一种名为“第三”的神秘东西,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的行径简直难以用疯狂两字来形容。”
说这话的时候,柳进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的手指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玉扳指,随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继而说道:“虽然这株植物的确很诡异,但是我想若是以先生们的能力应该能研究出一些东西,甚至能完美地驾驭这种力量。”
“完美。”叶近洺喃喃,他盯着那株植物,望得出神,那双眼睛在别人不知晓的空隙之中慢慢变得无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体里抽离而出。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个他口中最小的师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秋先生满意地笑起来,“有意思……但我更感兴趣的是,柳大家长这几十年来不可能没有找过其他人,我很好奇柳大家长为什么选择我们,而且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
“秋先生,我是一个商人,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除非你想把这件财物卖出去。我之所以等了这么年,一是为了等到像秋先生这样富有眼光和能力的人去揭开这株植物背后的秘密;二是我晚年得子,儿子则恰巧在今年满了十八,到了该出去闯荡的年龄。”
话里有话,秋先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在暗指什么。几乎没有迟疑和考虑,他便爽快地答应:“我会带走你的儿子,而且是在内门培养,但是至于能走到哪一步,那是他的事情。”
“爽快!秋先生。”柳进哈哈大笑,随后他补充道:“秋先生不仅仅能够带走遮住植物,他们所有的研究资料,还有成果,我都会一并赠予先生。当然,若是秋先生想去当初发现这株植物的地方,我也会派人带秋先生前去。”
王玄再一次低估了这个他口中所谓的小屁孩
当他信以为真地认为小苏只是去隔壁买点吃的,但当中午的烈日几乎将他烤熟,王玄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早就把他踹到了一边去,和那位名为仁的剑客不知去哪里逍遥。不过他并没打算把这小丫头揪回来,一是中午太阳太大自己才懒得顶着烈日走路,二是……这不也是蛮好的吗?
春暖花开,十六岁的少女在自己最好的年纪遇见了异乡的剑客,踏上寻春的旅途。阻止这场旅途的人会遭天打雷劈的!
也许那个老头会喜欢上这个叫仁的家伙呢?
这么想,似乎也不错……王玄乐呵呵地笑了笑,推开自家院子的门,准备回屋睡个懒觉。
“是什么能让先生如此高兴?”
王玄回答:“我下山化缘的时候,有一只妖怪烧掉了山上的庙子。”
“这为什么值得你开心?”女声不解。
“因为那座庙子不是我门的啊。”王玄转过身,开怀地裂开嘴。在他面前一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姑娘正撑着一把红色的油布伞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王玄愣住,似乎是惊讶于对方的美。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珠里微波流转,睫毛微微上扬。她的长发偏暗红色,像极了某种花朵的颜色,暗红色的长发梳成了干净的单马尾,银色的耳坠在微光之中摇晃。
面前的女人婉约得如同刚从一副仕女图之中沐浴而出,微微露出的香肩呈现出一种晶莹的肤色,青色的血管如同树叶的纹路般清晰可见,她怔怔地凝视着王玄,胸口不平稳地起伏,教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