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勿成非背后的小苏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她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着急地朝他们两人快速走来。冷不伶仃地,小苏退了一大步……这倒并非是因为她怕生什么的缘故,因为任谁目之所及皆是上下起伏的巅峦山峰,都会忍不住后退,生怕会碰到什么的。
相较于邓呦呦这样会将自己的美丽收敛起来的女人不一样,面前的姑娘丝毫不掩饰,带着让人第一眼就会为她的美貌倾倒的倔强。这女人有着一双动人的玳瑁色双瞳,在灯光之下,宛如秋水般动人,明亮。更何况她朝勿成非露出小猫般惹人怜爱的求助似目光,看得更是让人心痒痒。小苏顿时觉得这女人可怕极了,连忙躲在勿成非身后,不敢出来。她倒是没有梳着东域美人常见的繁复发型,而是任其随意披散下来。露胸的服饰让她的美更为摄人心魂,紧绷着的双腿如同小鹿般精巧美丽,足以令她的欣赏者血脉膨胀。
女人一边向勿成非露出小猫的求助目光,一边带着微微的哭腔说:“对不起,勿成非先生,我本该去迎接您的……没想到你本人已经到了。”当她发现这个年轻男人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胸上,心里不由得一笑,使自己的身体更加前倾,也不留痕迹地微微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
小苏自然注意到了这女人的小动作,但是她也注意到了勿成非这厮的小心思,她狠狠地扭了一下勿成非的腰,但是以勿成非的定力这点痛算什么,或者是这点痛与福利比起来若有若无。勿成非淡定自如地表达了自己的风度,连忙说没什么,反正人已经到了。
女人心里得意一笑,便顺势说:“接下来,我就带领勿成非两位前往罗先生那里吧,”
勿成非想要说些什么,身后的邓呦呦却站了出来,口吻冷漠地说道:“不必了,我也要去见罗先生,他们两位就由我带着去吧。”
突然冒出的第三者,让这女人立马低了下看头,声音颤颤巍巍,她连忙解释道:“抱歉,我没能注意到您,邓姑娘。”
邓呦呦并没有看向那个女人一眼,示意勿成非和小苏跟上自己。即使邓呦呦已经快步离开,但她的至始至终都未敢抬起头,只是远远听见那个小女孩和那个年轻男人的对话。
“你这个色狼!”小女孩的声音带着愤怒。
……
“她故意露给我看的,不看白不看。”勿成非一脸的正义凛然,回答的气势丝毫不弱。从小在下河区这种恨不得把别人便宜全占了的地方,小苏没少受相关知识的熏陶,她想了想之后觉得有些道理,不由得回答道:“下次带我一起。”
勿成非露出一脸没有问题,下次带你一起的成年男人靠谱表情,雄赳赳,气昂昂!
一边的邓呦呦再也忍不住,掩着嘴偷笑起来。小苏正想开口问这位邓姑娘在笑些什么,她忽然察觉到了一股令她不安的目光。她顺着这股视线的来源望去,正瞧见一个角落的巨大的圆形赌桌上,一个穿着丝绸衬衫的中年男人正在打量着自己。他单手拿着一副扑克牌,一叠纸牌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在男人的手心之中缓慢的旋转……
就这样,隔着一张赌桌,小苏和一个中年男人对视。这让小苏感到极其不舒服,因为她总觉得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狗看见了一块新鲜的肉块,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饕餮欲望。
小苏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厌恶与愤怒。连她本人也不清楚,为何胆小的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情绪。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躲到勿成非的背后,而是毫无畏惧地挺胸抬头。这个仅仅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展露自己的勇气之时,也颇有威风凛凛的气势。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也许是他觉得不远处小女孩的样子滑稽极了。可随后他的笑容便收敛起来,因为一个年轻的男人坐上了他的赌桌。
瞧见这一幕的邓呦呦侧过头对勿成非和小苏说道:“看样子你们得等一会儿……”她顿了顿,附耳对小苏说了些什么。
“我讨厌两种人,年轻的男人,自以为英俊有钱的年轻男人。原因无非有二,年轻男人狂妄,至于后者……则多了一个更糟糕的东西,狂妄且不自知。我向来不会为这两种垃圾浪费时间,除非……”
一位年轻贵公子坐上了这张赌桌,脸上写满了从小养尊处优所形成的自信与从容。即使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号,可落在他耳朵里大概和哄小孩的童谣故事一样不具备任何可信度。
……
“瞧瞧坐在我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的表情,他甚至还因为自己在竭力地没有表现出对我的轻视而感到优越不已。回到刚才的那句话……我不会为垃圾浪费时间,除非我必须得把这垃圾扫进垃圾桶。”
虽然赌桌对面的男人没有对自己假以颜色,令李易天有些微小的不痛快,毕竟除去他的长辈之外,可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不过随后他便释然,将他理解成高手才有的扑克脸。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枉费他千里迢迢来到这种破地方。
李易天取下自己腰间的玉牌,将其放在赌桌上,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后他简单地自我介绍道:“李易天。”
中年男人摸了摸手上那颗血红色的宝石,放下了扑克牌,回答:“敢坐上这张桌子,那我就无需自我介绍了。”
毫不掩饰自我的骄傲,这倒是没有令李易天感到不高兴,反而露出兴奋的笑容:“在这个盛行先生之称的东域里,能以赌徒这样的称号声名远扬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一位,赌徒罗森。”
“那你也肯定知道我的三个规矩。”罗森取下自己的手指上的血红色宝石扳指,放在了一边。
“当然!”李易天露出自信非凡的笑容,随后打了一个响指。在他身后,一位老侍从走上前,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老侍从走到桌前,将箱子面朝罗森放下,伴随着两声“咔擦”声响,卡扣随之打开……李易天顺手将这个金属箱子打开,然后取出里面的透明罐子,摆放在离罗森更近的地方。
这一次,罗森的那张仿佛木雕般的脸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微微张开了嘴。
简直是太舒服了!李易天心中暗爽,这让他重新找回了作为李公子的感觉。从他踏入这个楼阁里,这里的人都只是把他当作是普通的客人,更别说是这里的主人。但现在呢?李易天想着就算是罗森背后的人都会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看着那张微微张开的嘴,李易天觉得此时往对面这个男人嘴里塞进一副扑克牌对面都不会察觉。
罗森指着泡在透明罐子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
“正如你所见,它是一条……”李易天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他作出思考的样子。而在这时,他身边的老侍从开了口,用毫无生气的口吻说:“按照《天物补录》里的定义,这是一条‘龙’。”
老侍从的话语提醒了陷入思考的李易天,他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说:“对,就是龙,就是你在西方幻想故事之中见到的那种会喷火,还会抢珠宝的怪物……”
“当然也可以是东域神话之中代表着至高伟力的神明。”李易天沉着声说道。
同样被震惊的不仅仅只有罗森,还有不远处观望的小苏,她也看到了装在透明罐子里的东西。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生物,在这个瞬间,她觉得连猫都不如那家伙可爱。这简直是能萌化任何女孩心灵的东西,至少对于小苏来说她没有任何抵抗力。
这只泡在透明液体之中的生物,身体修长,大小约等同与一只猫;通体白色,如同兔类般的长耳泛着晶莹的虹光,卷缩着的长尾末端有着一簇黄色的绒毛。在其背后,两面薄翼微微展开。
得到了自己主人的手势同意之后,老侍从继续沿用着自己之前的口吻,那番姿态像极了一位老学究。
“这可能与先生你所想象的不一样,毕竟没有长着鳞片或者长角,甚至也没有爪的特征。但是结合《天物补录》以及《超然生物》的定义,以及我们对它的研究,它应该被划成‘龙类’,我能以我的学者身份保证。”
“你刚才提到了《超然生物》?”罗森看向那位不起眼的老侍从,并且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只生物属于超然的范畴?”
老侍从并未作答,因为他的主人已经开口,这时李易天露出了微妙的笑容,“是的,我想对于你背后的那些人来说,这只生物是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能够被定义为超然的它……来自于哪里,而我们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罗森收敛起心中的狂热与震惊,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可能不明白对方在暗示什么。
“你想以此作为筹码?”罗森不得不开口问。
“等价才能被称之为筹码。”李易天回答。
罗森指了指被他放置在一旁的扳指,“我这跟扳指是自庆丰时代的域皇……”
这是孩子在炫耀自己的玩具吗?李易天在心里哑然失笑。但迫于自己的良好修养他却又不能露出嘲讽的神情。生怕自己笑出声的李易天直接打断了对方,回答:“不不……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你输了之后,永远不准上赌桌。”
“这听起来就像古时候剑客比试,输掉的一方要断桥自己的佩剑。”
李易天点点头没有反驳,“是的,就是这样。”
随后他顿了顿,忽然用叙述的口吻说:
“我李易天至今已经度过了二十三年的无聊人生,我想要的东西,总是会立马得到。从小到大,没有经过任何挫折,做任何事都是那么简单,也永远都是第一。我不喜欢别人把我称之为天才,因为天才的定义是做到凡夫俗子不能做到之事。而我是李易天,做到这些事是理所当然的,这对于我只是另一件平淡无奇的事,就像是鹰永远不会因为别人赞扬它能飞得高而高兴。我对于这样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兴趣,直到我找到了自己的本性……并非是指杀戮,而是掠夺,夺走别人最引以为豪,最为珍贵的东西!”
这个年轻人平静地说完这段话,没有抑扬顿挫,也没有激昂的语气,让人丝毫不觉得突兀,你甚至都没有从中感受到所谓的张狂与逼人的气势。
罗森的身体渐渐坐直了,他的手不再翻着扑克。
“玩什么?”罗森开口问。
李易天反问:“你擅长什么?”
“呵……”罗森笑了,随后他便明白了坐在自己正对面那个年轻人的意思:对方想要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击败自己。
这个时候的罗森甚至有些不明白这个名为李易天的男人,究竟是自知的骄傲,还是不知的愚蠢。罗森笑得很轻松:“我什么都擅长,但是和你这么有趣的人玩得太过于普通,未免太过于无趣。要不这样,我们俩现场制定一个扑克游戏,我定一个规则,你定一个规则,我们就用这个游戏一决胜负。”
听到罗森的建议,李易天不由得兴奋地鼓起掌,他大赞不愧是赌徒罗森,在这种时候都能赢我一手。
三流赌徒总以为自己手里摇着骰子那一刻,才算是在赌;二流的赌徒则是认为自己将筹码摆上去的时候;而一流的赌徒则是从自己坐上赌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怎么赢得这场赌博游戏。
自从那个李易天的年轻人坐在这座桌子,张扬跋扈地摆出自己的筹码,虽然那副二世子的模样没有让罗森讨厌,但却让他自己觉得自己“赌徒”的身份受到了冒犯。罗森迅速作出了反击。由双方制定规则,你完全可以制定一条对自己十分有利的游戏规则,只要你愿意抛弃自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