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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手让李易天措手不及，他不得不称赞对方的机智。罗森抛开了他一个看似很容易得到答案的选择：你会为了赢得这场比赛，抛弃自己的自尊吗？

壁灯淡淡的光晕打在了李易天脸庞，映照出他沉思的样子……罗森露出满意的神情，未等对方思考出自己的答案，他再一次开口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就以猜硬币正反面，来定先后手吧，赢的人可以获得先手。”

李易天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罗森的建议。见同意后，罗森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他将硬币置于虎口，作出了准备抛硬币的手势，而就在这时，他忽然不急不缓地说道：“朋友，你知道吗？在很多人眼里，硬币正反概率是一样的，所以大家都推崇投掷硬币是最公平的方式……”

罗森顿了顿，目光从闪着银光的硬币上移开，突然看向了李易天，李易天没有由来地为之一震，前倾的身体不由得后倾。他没有与其对视，而是看向了硬币，将自己的心境变化归咎于——灯光照射在硬币正面人像显得刺人的缘故。

这枚硬币被高高抛起……当它抵达自己的最高点之时，罗森继续开口：“但这是错的，硬币正反面的概率从来不是二分之一。”

李易天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双无形的手抓紧，他不耐烦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枚东域纪年一九七五年生产的硬币，背面雕刻着一朵菊花，正面则是当年域皇的头像。有一位著名的学者经过上万次的实验，计算得出正面的概率高于反面……所以我压反面！”

“啪嗒”一声，硬币已经落在罗森的手腕上，他伸出一只手盖住了硬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我压了反面，那看样子你只能选择正面了。”

回过神来的李易天，瞬间明白了那个玩味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他强忍着怒气，从赌桌上把手了放了下来，手腕处的青筋如同虬龙般突起，右手的拳头落在了大腿上。

罗森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松开了手，露出了下面的硬币，看着硬币明晃晃的人像，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样子，那位学者的结论是正确的。”

在这之后罗森看向了正对面的李易天，开口问道：“想好了吗?”

“扑克！”李易天的脸色有些阴沉，但回答的时候依旧底气十足，“每人先发一张牌，发两轮，总共有两次换牌的机会，在总点数不大于十四的情况下，比大小。”

听完，罗森赞扬地点点头表示通俗易懂，随后他略作思考，说出了自己的规则：“只要我能拿到三张奇数的牌，就算我赢。”

从最小的牌到最大点，总共有十三张，作为奇数的牌点则有七张，从概率学上来讲，这个规则对于罗森来说，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倾斜。他只要凑齐三张奇数牌就能赢，还无需承担点数会爆掉的危险，就算是抽到十三点这种大牌，除非对手鬼神神差地抽到一点和十四点，否则还是罗森赢。

这是一场完全不公平的赌博游戏！

但意外的，李易天却没有丝毫露出为此感到生气的神情，他反倒是有些高兴，将之前的阴霾轻松地扫掉，他看向罗森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这种人也能称之为赌徒?

“可以开始了吗？”罗森没有在意对方的目光，李易天点头应允，示意可以开始。

一位小厮取来一副新的扑克轻轻放在了桌上，然后悄然退去。罗森拿起扑克，将暂新的封口暴露在李易天面前，表面这是一幅全新的扑克牌。李易天根本对此不在意，眼神示意罗森开牌，洗牌。

罗森洗好牌之后，将牌放在李易天面前。在这之前，李易天也算是补过相关的知识，对方的意思是让自己“抬牌”。由于抬牌是自己控制的，所以即使对方在洗牌的时候做了手脚，也可以通过抬牌的方式破坏掉对方的意图。

李易天随意取走这幅扑克牌最上面的一叠。得到余牌之后，罗森开始进行发牌。

每人一张起始牌，随后两人会根据自己的起始牌来判断自己是否选择加牌，或者停牌。

这张方圆不过两米直径的赌桌，两个人端坐着，双方并未如同想中那样摆着所谓的扑克脸，嘴角反而都挂着浅浅的笑容，那番自信和风度像极了两位友人赏月赋诗饮酒作乐。李易天和罗森两人都没有急着翻开面前自己的牌，反而开始轻松地闲聊起来。

“我想知道尊贵的李家公子，玩牌吗？三张？还是长洲扑克?”罗森开口问。

“拖拉机算不算？”李易天认真地回答。

“呃……”罗森忍住想喷的冲动，他自然知道这个游戏，因为这算得上是大部分孩子孩提时代最喜欢的扑克游戏之一。双方可以按照不规则数量的扑克接龙，谁先打完手中的牌就能赢。算是一种最简单的游戏，所以非常受小孩的喜欢。看样子，这位尊贵的李家公子至少还算玩过牌。

“要牌吗？”罗森开口。

李易天看了一眼手中的牌，七点，以十四点来算的话，这张牌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算太糟糕，作为一张奇数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拽到先机，毕竟这减少对方拿到奇数牌的概率。

“这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算数游戏，而在我没有成为先生之前，算数就是我认为最无聊的游戏。而在我成为先生之后，就更无聊。”李易天的眼神明亮起来，他看向罗森一字一词地说道：“你洗了总共三次牌，第一次洗牌的时候，左手边的牌二十七章，右手边的牌二十五张。至于最后一次，我抬牌抬了十七张……奇数牌总共二十八张。这的确很难算，但是如果稍微动动脑子，能得出一个大概的分布模型，计算出概率不算是很困难。对于我来说无论什么样的扑克游戏，都不过是算数游戏……”

他说这些的时候，目光平静，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自信的姿态，这一切的发生对于他来说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有点意思。”罗森在心里想着，随后他发给了李易天第一张牌，问道：“要这张吗？”

李易天摇摇头，表面自己不需要。弃掉的牌会被将此翻开，那是一张红桃七。

“看来幸运女神是站在你这边的呢。”罗森笑道。一张红桃七，不仅仅避免了自己被爆掉的命运，顺便也压缩了奇数牌的牌库，让罗森拿到奇数牌的概率更低。

李易天还剩下最后一次换牌机会，面对罗森再一次的询问，他思考……或者说用他的大脑计算了些什么，拒绝了这次换牌机会，又一张牌盖在了绿色的桌布上。李易天并未着急打开自己手中的牌，似乎他很有自信这一张自己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点数，加起来也没有爆掉。

罗森把手中的余牌放置在桌面上，轻轻地把牌推在李易天的面前，示意这一轮由李易天给自己发牌。

李易天学着罗森之前的模样，用手遮住了掌心的牌，大拇指摁在了第一章牌的表面，稍微施加了一点力气，往前一拨，露出了一点。他简洁有力地开口问：“要？”

罗森摆摆手，很明显是拒绝的意思。李易天将这张牌弃掉，放到了之前红桃七的弃牌池，那是一张黑桃九。这简直就是救命，点数这么大的一张，很有可能罗森直接爆掉。未等李易天准备第二轮，罗森直接开口：“下一张我也不要。”

对于李易天来说，暴露更多的牌，能让他更容易计算概率，无疑能让他更加靠近胜利的终点。

一张牌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被掀开，红色的心状图案折射出迫人的冷光，仿佛如同跳动着的心脏，数字五宣告了自己的大小。又暴露出一张奇数牌！胜利的天平再一次朝着李易天的方向倾斜。

罗森未苟言笑，李易天也没有任何表示，表情冷漠地发给罗森第二轮的牌。

发完牌之后，李易天依旧没有打开自己的第二张牌，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间点。罗森掀开了自己的牌，看了一眼。李易天不急不缓，也没有落后于罗森，几乎是同时和罗森一同查看自己手中的牌。

看完手中的牌，李易天的目光投向剩下的十张牌，开始在脑海之中思考着自己是否需要第二轮的牌。他目前手中的点数是十点，一张方块七以及一张红心三。如果这个是十点半的扑克游戏，那么他这两张牌就是近乎绝杀的好牌。不过现在的游戏是“十四点”，而且只有两人，李易天不可能如同人数较多的十点半游戏一般，即使自己点数不大，通过混在其余人之中，选择明哲保身的策略获得胜利。因为在庄家看见其余人的牌都没有爆掉，而恰巧自己的牌点处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位，那么庄家就会选择搏一搏，最终因为自己的点数爆掉而

同理，这就是罗森先手的优势，如果在最后一轮里李易天选择搏一搏，点数却比爆掉，那罗森就能自动获得胜利。

想到这儿，李易天心底不禁喜悦地笑出了声，他看向罗森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桀骜与自信，罗森显然读懂了他神情的意味，他拾起推到自己面前的牌，默契地将第一张牌发给了李易天。李易天并没有拒绝，他接过那张牌之后，甚至都未曾看一眼，将其直接翻开！

方块四！

见着李易天没有说自己牌被爆掉的意思，罗森露出干涸的笑容，再将剩下的九张牌发在了桌上，他并未选择发牌的姿势给自己最后一张牌，而是直接抽走表面的那一张牌。罗森举动的变化令李易天嘴角的笑容更为满意。

得到三张牌之后，罗森选择将三张牌合在一起，全部抓在手里一起看了一遍，然后将三张牌重新盖在了绿布上，吸了一口气之后，口吻沉重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十四点吧？”

“真不凑巧……还真是。”李易天将剩下的两张牌一一翻开。三张牌全部暴露出来，方块七，红心三以及最后一张方块四！

十四点！

绝杀之中的绝杀！

站在李易天身旁的老者一直在刻意地剥脱自己的存在感，整场游戏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但此刻也不得不这一手好牌赞叹了一声。罗森看了又看那三张牌，明显愣了一下，吃惊地说到：“没想到居然有那么一手好牌……”

在说话的同时，他翻开了自己桌面前的三张牌，喃喃继续说：“差点就输了。”

李易天手中的牌因为施加的力量慢慢变得扭曲，他的身体慢慢从座椅脱离，开始前倾，他已经根本不想去计算这三张牌的大小，因为对于三张都是奇数点的牌，罗森已经无条件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

“噢……”罗森呼出了那口浊气，低声说好险之类的话。李易天前倾的身子慢慢收缩了回来，就像是一只蜗牛一般将自己的软体收回了壳里，他忽然单纯地觉得自己十分疲惫……过了许久之后，李易天侧身说道：“留下那口箱子，我们走。”

罗森并未亲自送这位尊贵的李公子离开，他开始收集其所有的牌，重新洗牌……

“你们知道什么是逃兵吗?就是这位尊贵的李公子现在的样子，远远望去，你只能看见后脑勺。在自己那片家族给他塑造的小世界里，他被自己的家族摆在了正中心……可他却错误地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独一无二的天才性。不不……不，他之所以这样，仅仅因为他有个好爹而已；在他名字里面，第一个字叫做李，仅此而已。狂妄，且不自知，因为廉价的自尊就会丢掉正确的判断力。我显然明白这个家伙至始至终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他在因为自己作出让步，没有让自己处于胜之不武，而沉浸在这种自我优越感之中。但事实是：我赢了，他输了！”

罗森敲了敲桌子，“好了，该上主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