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渊手一松，千行剑哐啷一声落于地上。

慕玦冲过来，紧张的握住她的手，“渊儿，你没有事吧？”上渊结的结界并不难破，可是她想要自己解决，他尊重她。只是，刚才琉光的话他都听见了。

“多谢陛下关系，”上渊说罢，转过身看向崇华帝君，将星石交到他手里“崇华叔叔，麻烦您了。”

崇华接过星石，看着上渊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渊儿，你如今修为高深不堕你战龙一族之名，你哥哥会为你骄傲的，”想起刚才镜中看到的那些，和听到的那些，他叹了口气，“有些事天道已经注定，你……看开些。”

上渊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大颗大颗滑落，“当年，我以为我是在仙魔大战中受伤沉睡了八千年。醒来时躺在冥海海底，什么下凡全然记不得了。可是不代表就能随随便便的被诓骗，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天道我也不信！扶夜欠我的都还没有还给我！我要亲自去寻找答案！”上渊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慕玦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声音孤寂而苍凉，“渊儿，能不能不要走。”

上渊淡淡开口，“请陛下，不要为难臣。”

“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吗？”慕玦眼里有些受伤，是啊！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资格能够留住她。

恰在此时，西方天际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众人抬头看去。上渊突然觉得心跳的飞快，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这……是？”

应宸手中折扇一收，惊叫道，“这是尊神羽化之光！”

“不，不会的！”上渊立即扯开玦拉住的衣袖，飞身往西极而去。

慕玦站在原地，睁睁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

……

西极。

所有人跪在檀越宫前，看着这冲天而起的白光，悲声痛哭。帝君他就要羽化了，西极还未找到下任帝君，以后他们西极该这么办？

上渊赶到西极的时候，西极已经开始飘洒着零落的梅花，空气散着淡淡的梅香。

四极中，除了中天与东极之主是神兽所化，还有北极之主是星辰所化外，南极和西极帝君都是天地之灵所化。如果成婚留有后代，那羽化后就由后代接掌君位。如果没有后代就会在羽化前夕有所感应，在天地间找到下一个适合做帝君的天地之灵。

而扶夜，就是上一任帝君找到的一株白梅树所化的天地之灵。

檀越宫还是那天被上渊毁坏的样子，殿顶一个巨大的窟窿，到处残砖断瓦。而一片狼藉里，扶夜背身坐在案后，还穿着那身血衣，身形却是已经佝偻下去。

上渊疾步而来，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扶夜听着身后声响，疲惫不堪地道，“不是叫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了，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我已经派人去中天了，有天帝在，西极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上渊心头一痛，立在案前冷冷开口，“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那么我呢？扶夜帝君，你又打算怎么安排我？”

案后扶夜身体一僵，半晌轻笑了一声，“看来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在我死前还能梦到你一回。”

上渊将头仰起，似乎这样就能将泪水逼回去，“看来帝君不仅仅是卑鄙，而且做事还不复责任。欠了别人一屁股债不打算还，以为用死就能抵消了！”

扶夜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清俊的脸上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一双凹陷下去的星眸满是诧异。终是缓缓对上渊一笑，“你来了啊。”

上渊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扑到案后一把扯住他胸前的衣襟，恶狠狠地质问，“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这样隐瞒一切的死去对不对？那你欠我的，我找谁要？”

扶夜被她这么一扯，胸口一窒，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了血丝，“对……不起……对不……起。”

上渊赶紧放开他，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泪滚滚流下。扶夜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温言道，“圆儿，不要哭，哭了就不美了，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

上渊扑到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扶夜身体一僵。

“你既然知道不值得！那你下半辈子就应该当牛做马偿还我！”

听着她悲伤的呜咽，扶夜心痛欲裂。举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顶，泪水滴落转眼没入上渊漆黑的发间，“这辈子，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凡间，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你，结果伤害的最多的就是你。最想好好疼爱的是你，结果欠的最多的也是你！可是圆儿……”扶夜顿了顿，无奈道，“师父快要羽化了，欠你的……还不了了……”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了……我怎么办？”上渊不停地摇头，哭的像个小孩一样。

扶夜伸出手，慢慢抱紧了她，“傻丫头，你已经是龙君了，你有整个东极，以后生命中还会出现很多很多对你好的人。他们不会如我这般老是伤害你。只是……不要再恨我了好不好？”

“你要是不想我再恨你，那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你若是死了我就恨你一辈子！”

扶夜轻轻笑了起来，还是一样的清冽好听，“傻丫头，天意如此，逃不过的！”说罢，抬起头来缓缓看向殿外，可惜的说，“好想再去看看后山的石霄花，是不是还是那么漂亮。可惜我去不了了。”

上渊呼吸一窒，闷闷的道，“不用看了，它……被我毁了。”

“我知道……可是我又让它开了。”

“你……你知道？”上渊心里一震，他知道她来了西极，所以从不叫人近身的他，偏偏叫了她。他是不是也看见了自己杀人、毁花。

扶夜看着她，轻声说道，“从你踏进山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她的一颦一笑，一息一泽，都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就算他从此成为虚无，他也愿意变成她身边的一粒沙，一滴水，永远守护着她。

上渊努力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一起去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