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云梦泽。

晨时熹光照耀着竹屋内，琴声悠扬，飘荡传来。

白锦烨隔着层层帷帐看着那个抚琴的背影，不禁露出笑意。

她起身，看向身侧的小鼓，虽然这也是冥界之物，可小鼓上却干净非常，没有黑斑。

难怪这是传说中的神鼓啊。

白锦烨拿着小鼓走下榻来，走到季辰身侧。

“醒了？”季辰停了琴声，手指一拨，般若又幻形缩小到腰间。

“师父，你瞧。这神鼓虽也是从冥界带来的，但上面却很光洁，不似那狐狸面具一般。”白锦烨摆弄着神鼓，欣赏着他的容颜。

季辰扫了一眼小鼓，淡淡说道：“神物确实如此。”

她看出季辰似有心事，犹疑地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无事，只是近日师尊总与我隔空传音，让我去仙界给他寻些物件来把玩。”季辰迎上她探寻的目光，和煦地笑道。

“原来是梧陵散人要找师父，那师父快去吧。”白锦烨说道。

季辰微微颔首，走到竹屋门处，停了停脚，骤然回头目光凝重地看着她：“等我。”

季辰说罢便散形瞬移离去。

白锦烨倚靠着门框，长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你不知道，你也不擅长撒谎吗。”

仙界，不落城，明空山，梧陵境。

季辰到梧陵境的时候，梧陵散人正在打坐运功。

他老人家闭着眼睛仍能感知一切：“来啦。先吃个果儿吧。”

几案上的花瓶里仍放着星意草，旁边盘子上有几个梧陵境内的果儿。

“师父知道我没有味觉的。”季辰说道，不知梧陵散人此举为何。

梧陵散人睁开眼睛，本已是早绝七情六欲的高人，此刻双眼竟藏了泪。

他叹了一句：“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求你能做到仙宗仙尊名扬六界，但求你与常人一样，完完整整，平平安安。”

季辰看着满脸担忧的梧陵散人，轻笑一声：“师父说笑了。这六界还没有谁能让徒儿受伤。”

“是么。但愿如此。”梧陵散人似笑非笑，眼里泪光渐渐隐去，叹道，“养大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啊。都是命。老了，老了。”

“师父喊了你这么多天，今日才过来，你可从未如此。怕是与小姑娘终日缠绵，早已忘了为师了。哎。”梧陵散人长舒一口气，走到案前，自己挑了个红色果儿吃。

“呸，真酸。”梧陵散人嫌弃地扔下酸果儿，摇摇头。

季辰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只被扔掉的咬了一口的红果儿，他终于知道，原来这红色果是酸果不是甘果，那锦烨当时吃下了一整个酸果，竟不忍拆穿他。

她是怕他心有伤痛吗，真是傻瓜。

梧陵散人看着出神的季辰，连连叹道：“五感之一的味觉早已献祭，终其千年不识五味，割离欲望，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你留她在人界，一旦第三层封印在人界解开，后果不堪设想。”

季辰坚定地说道：“师父放心，我能护她一日便能护她一世。”

“痴儿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梧陵散人连连摇头，“封印解开，对你对她都是好事。本已逆天而行，何苦再累其身。”

季辰低头看着那只酸果儿，握紧了拳头，半晌，说道：“不管再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想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