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年末，元旦工厂计划放假7天，严华拿着福利回到了家，母亲从窗户看到严华进了大门，一路小跑出去迎了上去，为严华拍着肩膀上的雪花，严华急忙说：“看看您，又跑出来，都说了，你在家等着我就好了，对了严涵没回来吗？”严妈妈边上台阶边说：“没有，你看你这当哥哥的，今天才28号，你们放假了，你妹妹他们可能还没放假，急什么”。

严华嘿嘿笑着，随口问了一句：“我爸爸回来了吗？”

严母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茶说：“还没有，哎，你爸爸这段时间，心情也不是很好，乘着元旦，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去说说话。”

严华一听母亲这样说，一句话也没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五年了，严华当兵回来之后，死活要和朋友开一家面粉加工厂，两个人说好一个人投资两万，严华的父亲，秉性耿直，不卑不亢，在古代属于愚忠到死的那种。说是个干部，可是家里没什么积蓄，加上刚盖了房子，父亲不同意严华自己创业，在父亲的思想意识中，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平平淡淡一生就是生活的座右铭，严华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想：在当今的社会，就是父亲有了这样的思想，才处处不顺利，当年，和父亲竞争的就是刘艳的父亲，竞争的目标是县委常务副县长，当时家里的亲戚都跑来劝诫父亲，甚至有的都已经拿来了钱，要父亲去跑跑路子，因为大家都知道，当时的县高官温良成，和父亲关系很好，有几次都到严华家里来直接说明了：老严，你就不要扭着了，社会就是这样，你的思想，真的跟不上了，你就花点钱，我来给你跑。人家都这么说了，可是父亲考虑了几天，还是不愿意花钱跑路子，在父亲的认识里面，花钱跑路子，那都是歪门邪道，包括严华后面想做的几件事，都被父亲扼杀在萌芽状态，可偏偏就是父亲寻求的正道，始终没有来到，相反，父亲的前途和家庭的生活，越来越落后于和父亲甚至比父亲职务低的人一大截。所以，父亲到现在，刘艳的父亲都到市里面了，父亲却从县委到了乡政府。

当严华告诉父亲，要开一家面粉厂，父亲想都没想就来了一句：“没钱”

父亲说的是真的，可当时血气方刚的严华一听就不相信，父亲从65年开始当人民公仆到现在，多的说没有严华相信，可是连两万都没有，打死严华严华都不会相信，于是，严华只好去求妈妈，妈妈拗不过严华的死缠烂打，终于答应去和爸爸商量，结果就是严华如愿以偿的和朋友开了面粉厂，或许严华继承了父亲善良的的要命的死心眼，也许是严华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也或许严华太相信朋友感情，不到三个月，莫名其妙厂子赔了，严华的两万块，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当时严华也想过自己被人坑了，可是他拿不出证据，所以，每次看到父亲母亲，无端的愧疚，叫严华无颜面对。也就是因为具备了家族的善良，年近四十的严华，一事无成。

“哥，你在家呀，早知道你在家，我就把谭晓丽喊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严涵已经回到了家，不，准确的说，是来到了严华家里，因为妹妹仔七年前，就已经出嫁了。

“谭晓丽是谁？”严华不悦的问。都结婚七年了，妹妹还是没改掉急火火的性子，进来之后，就是一通说。

“谭晓丽是我高中同学，到现在三十多了，还没嫁人”，妹妹边给自己倒茶边继续回答哥哥的问话。

“怎么，你在推销你同学吗？告诉你，买卖人口犯法”，严华调侃着妹妹。

“说什么那，你妹妹是给你介绍对象，你都要四十了，在这么晃荡下去，就算你找到一个，也是二婚了”，严母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蔬菜和肉，边走边说。

“就是”妹妹不满的看了哥哥一眼，继续说“谭晓丽人长得好看，家里她是老小，最主要性格好，现在在银楼当领班，我上次说了你之后，人家答应见见你”

严华看着妹妹：“你那个同学，就那个谭晓丽，没什么毛病吧，我这样的人，她也看得上？还有，她说见我我就必须要见她吗？”严华继续和妹妹开着玩笑，不过，他说这个话，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自己本来长得就很一般，说难听点是大众里面最不耐看的那种，天生的抬头纹，还有一脸浅浅的小黑点，一米六五的个头，站在人群里属于被大家遗忘的那种。当初刘艳父母不愿意他们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点。

妹妹生气地瞪着严华说：“说什么那，男人长得好看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呀，你都自卑了十几年了，女人一上三十，就算是天仙，也难找到自己想找的了，谭晓丽别看不多说话，其实很有主见，人家一直不找，其实就是觉得自己还没考虑好，怕自己结了婚不合适，所以才耽误到现在，你不要乱想，我打电话叫人家来，你不要到时候乱说话”

“你可别叫她来，我不认识她，你不要弄得我在家里没地方坐”严华看着母亲出去，气急败坏的和妹妹说。

妹妹严涵坏笑着说：“谁叫你自己不去找”，边说边拨打着电话号码。

严华气的瞪着自己的妹妹，就在这时，严华的手机响了起来，严华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是刘艳打来的，他急忙走到大厅，看妹妹没有跟过来，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里面，刘艳问严华：

“你现在在哪里，忙不忙？”

严华又看了一眼后面，看妹妹没跟过来，就回答说：“奥，我在家里，今天放假，所以回来早了点”

“奥，难怪我在这里等这么久，没看你出来”

“你在哪里等我呀，告诉我，我过去”

“不用了，你有时间就在步行街东口等我，我有事找你”

“嗷嗷，好。我马上过去”

听到刘艳等了自己几个小时，严华有点着急，这么冷的天，冻坏了那就麻烦了，于是严华挂了手机，转身准备出去。

妹妹严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严华身后，严华一转身吓了一跳，妹妹瞪着严华问他：“哥，什么事这么着急，这不是你的风格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厂子里面找到对象了？”

严华白了妹妹一眼说：“你才多大呀，怎么对保媒拉纤这么上心，你开婚介所得了”边说边要出去。

严涵听了哥哥的话，马上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好主意，哥..艾艾，哥，你不是放假了，要不你帮我，不对，你要去哪里，哥，哥，人家谭晓丽马上来了，你这不是坑我吗，你要去哪里呀”

严涵一边语速飞快的继续调侃着哥哥，可看到哥哥真要出去，又着急的问了起来，看严华不回答自己，已经走出大门，气的崛起嘴巴进屋向母亲诉苦去了。

严华下了出租车，到了步行街东出口，看到刘艳也刚下了出租车，就急忙走了过去：“你…你去找我了，对不起呀，我今天放假，就直接回家了，我想你家今天人比较多，你会有点忙，所以我就没打电话给你”

刘艳浅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我没事做，出来透透气，反正没事就去找你了，谁知道你放假了，我也没问门卫，看起来，我是真的老了”

“老？没有，你没老，你还是那个样子”严华急忙解释。

“那….我们走走吧，前面有个小广场”，两个人缓缓地向东边的小广场走去，“你还记得我们上小学那会吗？”刘艳意味深长的问严华。

严华的思绪一下呗刘艳的话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学校都是青砖老房子，后来盖了一间红砖的，同学们很好奇，都希望自己能坐在里面上课，严华唯一希望的，就是下课能看到刘艳，那时候的刘艳，穿着白上衣，蓝色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系带的小黑皮鞋，显得那么小巧，这在学校是不多见的，在学校东北角大约500米盖着一排厕所，刘艳如果上厕所，严华也会跟着去，在严华心里，只要能更进一步靠近刘艳，不管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凑巧的是，严华班级的体育课和刘艳班级的是同一节课，那时候学校的体育设施匮乏，上体育课几乎没有什么器材，所以大家上体育课，老师带队跑两圈，然后体育委员在带大家继续跑半节课，剩下半节课，就是自由活动。

严华那时候想见到刘艳，按现在的话说那是早恋，可那时候的孩子，没有现在孩子那么胆大，严华每次自由活动，都是很远的看着刘艳，如果刘艳进了教室，烟花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有一次上体育课，刘艳和她们班的女生到东边的校墙玩倒立，严华装作上厕所，从她们身边经过，刘艳看到严华，等了严华一眼，严华急忙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正好刘艳准备作倒立，刘艳后退几步，然后快步跑过去，然后弓身两手撑地，两腿向上打去，就这一下，严华看得很清楚，同时，严华的心跳瞬间加速，因为严华看到了留言的蓝色地库，刘艳的同学也发现了严华经过，急忙喊刘艳下来，刘艳忽然明白过来，急忙从墙上下来，脸红红的，边拍着手上的泥土，边瞪着严华，严华逃跑似的飞速跑进教室，后面传来女生们的笑声，从这件事情之后，很久一段时间，严华都躲着刘艳。

“你在想什么”，刘艳的声音，打断了严华久远的思绪。

“没….没在想什么，你说起过去来了，我就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严华不自觉的脸红了。

“奥，其实那时候，真好，哎，太快了，那时候，总想着快点长大，长大了，什么事情就可以自己做主，可是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太多的烦恼，叫人气都喘不过来”，刘艳心绪低落的说着，严华听得出来，刘艳是真的怀念过去那段虽然艰苦却很纯真的年代。严华看着刘艳的脸颊，说真的，严华真想亲刘艳一下，从认识到现在，快二十多年了，刘艳在严华心里，从没消失过，可是现在的刘艳，太成熟了，成熟的有点陌生。

“严华，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虽然岁月已经给刘艳烙上了印记，可是直爽的性格还是会在失落的时候完全展现出来，刘艳也不例外。

“那时候，我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一阵看不到你，心很慌，可是看到你，心里更慌，特别是……”

看到严华不说了，刘艳接着问他“特别是什么？”

严华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自从那次无意间看到刘艳倒立，可是后来几次，只有刘艳一个人，严华还看到几次，可这个，严华怎么说出口，要是刘艳知道，那自己不就是流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