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拎起血糊糊还散发着腥臭的兽皮，顾远尽量想办法把它拿远一些，看着沾满鲜血的草地，决定换一个地方过夜。

因为脏衣服接触到皮肤上面，顾远总觉得不舒服，保持着一种僵硬的走路姿势，手上还拎着一块血糊糊的兽皮，在夜晚看来，如丧尸一般恐怖。

走了较远的路，总算到了一处杂草不过膝的地方，还有一些圆石可供休息，便过去用衣袖擦了擦石块，却感觉怎么也擦不干净，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

把兽皮放在旁边，顾远闭眼打算休息一下，可自身的警觉是不允许他熟睡的，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隐隐约约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有声响，睁眼，一只手正从灌木丛里伸出来拽着兽皮往里面扯。

想来应该是一起应考的同学，顾远嗤笑一声，抬起脚，朝那只手上踩了去。

接着马上从灌木丛里伸出另外一只手，扯着顾远的裤腿想要把被踩的手拿开。

顾远有些不耐烦，辛辛苦苦搞到的兽皮还有人来抢:“出来。”

拉他裤腿的手停了半晌，有一个声音试探着问:“顾远?”

顾远听那声音煞是熟悉，侧过身子，伸手一把将那人背上的衣服揪住，将那人扯了起来。

不出所料，那人就是顾安，头顶着几片树叶，冲着顾远嘿嘿笑。

顾远把手撒开:“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你还说我呢，我找了你半天都不在，从上面摔下来了，差点摔个半死。”顾安特别加重了“摔个半死”这几个字的读音，可是他又瞅瞅顾远，身上都是血，衣服破烂，好像也没比他好哪去，然后咳了咳又接着说:“我就沿着这个路走啊，后来我听见这边有兽声，就想着过来看看，然后就看见一个人拎着兽皮过来了……”

“这就是你来偷我兽皮的原因?”顾远用手指点点顾安的头。

顾安没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又顺着顾远的视线把手摸到头上把落叶取下来:“我不知道是你啊，我以为是其他人，然后……反正，这群人都会这样干的，我前几天听见和我住一个屋的小厮已经协商好了用钱换兽皮了……”

顾安不屑摇摇头:“与我们何干，我们又不是搞不定几张兽皮。”

“嘿嘿嘿……”顾安有些不好意思扣扣头，然后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你干嘛?”顾远看着顾安有些怀疑他摔傻了。

“我把衣服给你啊，一早我都没认出来是你，平时你穿这种脏衣服岂不是得发疯。”顾安手里的动作没停，给顾远解释。

“别，你别给我。”顾远挥了挥手:“你的衣服也不见得多干净，再说我换了干净衣服待会把衣服弄得更脏我心里才别扭。”

“真的?”顾安试探着问了问，连忙把衣服理上来穿起，生怕顾远改变主意。

顾远指指兽皮示意顾安把它收好，他实在受不了那腥臭的味道了。

顾安拿过兽皮找了一堆木材生了火，招呼顾远上树睡觉，可以防止野兽。

虽是夏季，夜晚的森林风吹过却还是有些发冷的，顾安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顾远，然后爬上树，接过顾远递来的兽皮，不忘记嘱咐顾远:“快睡，要不明天没精神。”

顾远也随之爬上树，将顾安给自己盖的外袍搭在了的顾安身上，看着顾安抱着兽皮陷入沉睡的脸，他又看着在树下跃动的火苗，用手捻搓着衣服上的血迹，不时看看旁边的树枝里有没有什么响动，他可不认为那些恶心的蛇爬不上树。

可是杀掉三尾已经耗费了他绝大部分力气，听着顾安的呼噜声像是催眠曲，顾远瞌眼的频率越来越快，终于靠在树干上浅浅睡去。

迷糊糊睡了大概三四个时辰，顾远总觉得野外还是睡不怎么习惯的，身后的树枝咯的人难受，穿着脏衣服感觉自己心里喘不过气儿一样，就连睡着了也觉得心里压着什么。顾远微微直起腰，打算天空泛白就去寻找第二张兽皮，虽然顾远不觉得自己会搞不定几张兽皮，可是若遇不到野兽就无望了，林子里这么多人在狩猎，能不能被自己碰上还真不好说。

顾远看着已经在石堆里面烧的差不多了的树枝，正寻思要不要再添点柴火，可就他把视线从地面收回来的时候，他好像瞥到旁边的树干上有什么。

那是一小段有碗口大小的蛇身，蛇的鳞片在火光下微微有些反称着光，可由于树木遮挡却不能看清楚这条蛇的全部长度。

顾远将短匕拿出来反手执上，细细打量着那边树冠。

就在黑压压的树冠中间，顾远看见了两只红色的眼睛，越来越清楚，那只巨蛇慢慢把蛇头树冠里面伸出来，红色幽怨的眼睛让人几度不舒服。

顾远不由地把身子往后仰了仰，与蛇保持距离，开始轻声叫顾安:“顾安，顾安……”

顾安哪可能被这点声音吵醒，继续抱着兽皮流哈喇子。

顾远无奈，打算先下树再说，毕竟怎么说来地上活动场地都要大一些。他用手撑着树干，压抑着心里对蛇的反胃感，本是打算一跃而下的，可他不认为这只巨蛇的攻击速度比他慢，他可不想跳下去正好被巨蛇接住。

顾远慢慢将坐立的姿势换作蹲在树干上，一只腿探着下面的树枝，一步一步慢慢往下缩，和巨蛇就那样对视着。

可是顾安慢慢看见了巨蛇露出更多的身子，在树冠中发出沙沙的稀疏声，身子逐渐成了一个弓形打算进攻了。

顾远暗叫不好，抓着短匕的手已经有些出汗，他实在不知道这滑溜溜的巨蛇该从何处下手，可是这种情况下也别无选择只有硬拼了。

顾远停住身子，推测着巨蛇的下一步行动，手里的短刃呼之欲出。

但可能是因为顾远锐利的眼神，巨蛇并不怎么看好他这块夜宵，把目光偏向了呼呼大睡还抱着兽皮的顾安。

顾远看着顾安怀中的兽皮，有些气恼地死死扣住树干，这血腥味一定让顾安比自己更受欢迎。

没办法，顾远狠下心打算主动出击，他一跃跳到了地上，捡起地上的碎石块就要往巨蛇丢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巨蛇贪婪地看着顾安，根本没注意到顾远的动作，对面树冠突然发出响声，巨蛇闪电般将大半身子转了出来，蛇身也猛地拍向顾安刚刚所在的那棵树干上，继而缠绕在上面，一口咬住了顾安怀里的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