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妙确实不知道红房内,显示的道源数到底有何意义。
按照南逍子的说法,道源是修炼内力的主要资源,而且十二时辰自动恢复。
像董小玉这样,在得到这些道源后,就会立即转化为内力,从而达到提到自身修为的目的,这应该是使用道源的第一种情况。
现在还有另一种情况,便是如南逍子一般,他筋脉俱断,不能存贮内力的,犹如一个有破洞的水桶,不管有多少水,迟早是会漏光的。
记得他当时还调侃过此事,说他若不是筋脉俱断,凭借弄玉堂采集的道源,炼化成内力,就是面对南郭不归都不惧。
这应该是使用道源时,出现的第二种情况,就是筋脉受伤时的情况。
理论上,陆妙就应该属于此种情况。
然而,陆妙现在发现自己,真是奇特的存在,属于第三种未知的情况。
他的道源根本没有变化为内力,而且只是变成了一个个数字,记录在红房之中,居然还分正负数。
若是负数,就是指自己被画皮盗取的道源数。
既然是记录,就只是代表过去失去的一个数据才对。
然而这次与董小玉练功后,他发现通过破玉诀炼化的道源,竟然可以抵消了被盗取的道源!!
这难道仅仅就是一个记录?还是一个动态的记录?
如此一来,按照与董小玉的约定,以及破玉诀功法的霸道,陆妙有信心将两千六百点被盗取的道源,在一个月内追回,最后将重归于零。
若是如此,那自己追回全部被盗取的道源后,继续修炼破玉诀,道源是不是会成为正数呢?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些正数道源有什么作用呢?
破玉诀修炼的道源,根本就没有化为自己的内力,即便自己修复了筋脉,那继续修炼这破玉诀有何意义?
想到此节,陆妙一阵苦笑,既然自己修炼完全没有意义,倒是成全了一起修炼的女子。
简直可以说是专门助人为乐,为她人做嫁衣,自己完全就是一个修炼鼎炉,而且还是全自动的……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
陆妙心中困惑不已,频繁进出红房,此时已是疲倦不堪,最后索性不再理会这些想不通的事情,抱住棉被沉沉睡去了。
董小玉果然颇有手段,自从她来过之后,的确无人再来骚扰陆妙,而且伙食也变好了许多。
她还是按照以前的规律,基本三天偷偷前来一次,现在陆妙破玉诀功法在手,炼化道源效率已经大大提高,着实无需一夜十二次如此高强度,一般控制在三次之内。
这套功法虽是霸道不比,却也不是可以无休止的使用,首先,身体便是一个局限,犹如一个人原本一顿饭,只能吃下一个馒头,开始练武之后,食量大增,居然可以吃下三个馒头了,这已经是到达了极限,你便是给他一百个馒头,他也是吃不消的。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已经来到了七月。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董小玉武功进步神速,而陆妙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除了将记录从负值成功变成正值外,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董小玉今天来得时间比以前要早,天尚未黑下来,就过来了,她似乎有心不在焉,两人仅仅缠绵一次后,她便匆匆沐浴更衣,准备离去。
陆妙知晓她师门多半是组织有宴会,今晚是七月初七乞巧节,牛郎织女鹊桥会。
董小玉穿戴整齐后,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冷落了陆妙,便牵着他的手道:“今夜七夕,师门夜宴,我不能在此陪你了,切莫气恼!”
陆妙微笑道:“今晚牛郎还能见织女,我却见不到你,如何让我不气恼呢?”
董小玉听他情话说得缠绵,俏脸带春,妙目流转,道:“改日再补偿与你可好?”
却不待陆妙回答,继而蹙眉微皱,有些担心的继续说道:“今夜师尊在场,必会让我们念诵些关于七夕的诗词,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就帮我想一句好听些,不寻常见的诗词嘛……”
陆妙抚摸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稍稍沉思道:“一年一度是七夕,一半有情半忘情!”
董小玉拍手喜道:“这两句好,简单易记,而且没有听过,却不知是何意思呢?”
陆妙微微一笑,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七夕节,可是呢,恐怕只有一半情侣,还记得当年的情谊,另一半早就忘了吧……”
董小玉听陆妙说得萧索,猛然扑进他怀中,张口便将他下嘴唇狠狠咬了一口,直起身来,头也不回往外走去,临门才道:“我便是那一半记得的,你肯定是忘记我的另一半”,说罢,婀娜身形随着话音一起,便消失不见。
陆妙盘坐在床上,伸手用力抹了抹嘴唇,摊开一看,却见到丝丝血迹,又被这妖女咬破了唇角。
他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现在拿董小玉还真没有什么办法,早在两个月前,她就开着玩笑般告知了自己,她将来到弄玉堂的行踪,告诉一个关系极好的师妹,若她遭到不测,死于非命,她师妹自然会上门报仇,血债血偿。
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这样一直持续下去,陆妙根本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终会死在董小玉手中,杀人灭口原本于她就是家常便饭。
自己倒是也能出其不意的杀死她,若真如董小玉所说,有个师妹帮她报仇,被她找到的话,以陆妙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是对手,唯有引颈待戮。
如果运气好,时间控制精准,在她师妹未发现时,就逃跑出弄玉堂,然后呢?一个武功全废的人,可能从魔教总坛逃出吗?
或者杀了她后,立即向魔教高层坦言,自己就是蓝玉派传人,如此倒是可能活下来,代价却是太大了,难道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么?
一时间,陆妙愁眉不展,呆呆望着屋外。
屋外猛然刮起一阵狂风,原本此时时辰尚早,外面还没黑透的,经此狂风一刮,不知从何处刮来一堆乌云,天色瞬间就完全黑了下来。
紧接着,只听外面响起一阵啪啪声,犹如蚕豆大小的雨滴,开始疾骤的落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响声越来越多,狂风卷积着大批雨滴开始洒落。
隆隆之声隐约在天际响起,一道闪电骤然亮起,继而回归黑暗,随着就是一声炸雷陡然响起,声音之大,让人敬畏不已。
“年来惯作孤灯读,哪管晴天或雨天……”陆妙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
狂风之中,木质的房门犹如被一张看不见的手,来回搬弄着,时而打开,时而猛然紧闭,开合之声霍霍作响。
陆妙可不想卧室房门就这般被狂风摧毁,说不得这个冬天还需靠它御寒呢。
这庄园什么都好,就是缺乏土木工匠,老头那堆被烟熏火燎的残垣破壁,一直堆在那里,无人打理。
他刚刚穿起鞋袜,正待起身,紧闭的屋门猛然被推开来。
一个黑衣人静静站在外面,他全身已经湿透,后背上背着一把刀,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黑色面具。
陆妙被突来的情形,吓了一大跳,看这黑衣人直直站在屋外,便小心的询问道:“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不想,他的问话还没问完,黑衣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抬头看去,才发现他身后,竟然还站着另一个黑衣人,打扮与之一模一样,只是手中握着一把单刀,刀口上血迹斑斑,粘稠的血液夹杂着雨水,沿着刀身不断往下滴着。
这下倒让陆妙不知所措来,不过他心中还是颇为镇定,继续问道:“你们这是……”
那黑衣人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将脸上面具摘下,恰巧一道闪电亮起。
只见那人脸上布满了伤疤,其中一刀几乎砍断了他半边脸,即便现在愈合了,还是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一只眼睛已经完全被摘除,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一眼看去,他犹如一只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陆妙却看得很仔细,竟然都没有眨眼,好像那人脸上长了朵花一般。
只见他眼眶竟然微微泛红,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陆佳经??”,说完之后,声音颤抖不已。
那黑衣人听见陆妙的问话,竟直身半跪下身,单刀着地,声音洪亮,却充满了激动,回答道:“属下陆佳经,拜见少主,少主受辱,属下死罪!!”
陆佳经,铸剑阁四大护卫之首,代表铸剑阁给峨眉派苦因师太七十大寿送礼后,不知所踪,神秘消失,不想今日竟出现在魔教心腹之处。
陆妙快步上前,一把将陆佳经扶起,热泪盈眶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是如何伤成这样?又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陆佳经沉声道:“现在不便说话,请少主换上衣物,我带你出去。”说着将死去的黑衣人拖进屋内,开始剥去他身上衣物。
陆妙也是机灵之人,知道现在时间宝贵,也不再多问,立即着手解下自己衣物,却没有解下绑在腰间的骨灰盒。
快速换上陆佳经扒下的衣物后,走了两步,衣衫竟刚好合身,只是腰间骨灰盒稍稍有些突显。
陆佳经已经把死去的黑衣人搬上床头,扯来棉被将他掩盖住后,转身见到陆妙鼓鼓的腰间,疑问道:“这是何物?”
陆妙怕他不肯带上骨灰盒,便胡乱说道:“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舍弃。”
好在现在外面一片漆黑,腰间骨灰盒倒也不是显得那么扎眼,陆佳经见陆妙态度坚决,也没在说什么,将一块腰牌系在他腰间,道:“我前你后,不要说话,一切由我来,让你跑时,切莫回头,只管往前跑就是。”
陆妙知道此时由一人决断最好,听他把要点一一说完,暗自记下后,频频点头,全身不住小幅度跳动起来,做着热身的动作,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原本一筹莫展的死局,硬是让他等到了破局之时,心中颇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期待。
期待逃出这牢狱,亲眼去看看,这个让人热血不已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