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快如流水,不知不觉间自宝音嫁给多尔衮成了十四阿哥福晋至今已过了快小半年,那日在四贝勒府发生的一切,宝音回府同多尔衮只字未提。
只是不管面上装的有多若无其事,到底心中藏着事,以至于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竟是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见好,能下床之时已是大雪纷飞的时节了。
入冬后的赫图阿拉下过了好几场雪,大东北有名的雾凇别是一番美景。
想起前世同几个损友在东北打雪仗的经历,宝音拉着塔娜在积了厚厚一层白雪的院子里打起了雪仗,欢声笑语顿时在院子里回荡开来,好不热闹。
多尔衮同多铎一道走进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玩疯了的两个人,雪花沾湿了发丝也不自知。
“哈哈,这个玩法有趣,嫂嫂带我一个!”多铎很快就被打雪仗这项运动给吸引了,二话不说加入了战斗。
多尔衮看着院子里稚气未脱的弟弟和童心未泯的宝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倒也没阻断他们的兴致,任由三人疯去了,只是吩咐了奴才去准备好姜汤,等他们玩累了趁热喝下,免得着凉染了风寒。
“多铎你敢偷袭我?!看招!”被雪球砸了一脸的宝音顿时怒了,臭小子,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抓起一大把雪就往多铎衣领里灌,看着多铎缩着脖子直哆嗦,宝音又瞬间治愈了,“哈哈哈哈哈——”
三人疯了许久终于玩累了,回到燃着炭火的屋子里,周身的寒气瞬间驱散。
多尔衮心疼地拉过宝音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到自己炙热的大掌中回温,“瞧瞧你,好不容易病好了,也不知道爱惜身子,要是染了风寒又得在床上躺大半个月了。”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中却唯有宠溺之色。
方才见宝音在院中笑逐颜开的模样,他提着一个月的心才安定下来,这样活灵活现的宝音可比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顺眼多了。他知道宝音从八哥府上回来后心里一直装着事,但他什么都没问,宝音若是想说自会告诉他,他等着她主动开口。
感觉掌中的一双小手终于不再冰冷,多尔衮才放开宝音的手,端起放置在桌边的姜汤,舀起一勺热腾腾的汤水轻轻吹了吹再递到宝音嘴边,柔声道:“快喝了,暖暖身子。”
宝音就着勺子喝下,顿觉身子暖洋洋的,喝完剩下的姜汤,笑着说:“我没事了,我不怕冷的,就怕热。”
“你呀。”多尔衮用拇指细细抹净沾在宝音嘴角的些许汤渍,摇头失笑。
望着屋外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宝音有些可惜了这偌大空旷的院子,“要是能在院子里植上几株红梅,那就可以在雪天赏梅了。瞥眼繁华处处空,寒林独透一枝红。红梅傲雪日后也能成为咱们府中一景呢。”
“好,都依你。”多尔衮完全没意见,府里要怎么布置按着宝音喜好来就行。
“多谢爷!”宝音踮起脚尖在多尔衮脸颊上蜻蜓点水一吻,心中打定主意,等明年搬家她一定要好好设计自己的院子。
多尔衮眼中满满的宠溺,那眼神温柔的能让人溺闭其中。
塔娜掩唇在一旁咯咯地偷笑,格格和十四爷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多铎在一边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地腻歪,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故意坏气氛地打断二人制造暧昧的粉红泡泡,“咳咳!哥,宝音姐姐你们够了啊,这里还坐着一个我呢!”
宝音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多铎身边坐下,屈指一弹多铎的额头,好笑道:“我知道你是羡慕嫉妒恨,放心吧,等再过两年你也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了。”历史上多铎娶的可是明安幺女也就是她的小姑姑,往后他们还得亲上加亲。
多铎摸着生疼的脑门,撇了撇嘴,说:“哼!爷才不会向你俩那么没羞没臊地腻歪。”
宝音作势又要弹多铎的光脑袋,“呵,你小子本事见长啊,还敢取笑我了。”
“哎哟,别弹了,别弹了,你怎么总爱弹我的额头。”多铎认输投降,万分委屈。
哼,光秃秃的脑门看得她手痒呗,女真人的秃瓢发型她真心欣赏不来啊。
短暂的温馨时刻总是那么容易稍纵即逝……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赫图阿拉城上空久被阴霾笼罩,宝音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近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十一月,宝音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察哈尔林丹汗趁河水未结,草未枯,率精兵进击科尔沁,奥巴不敌察哈尔军,死死坚守被困城中,只好急忙派人来找努尔哈赤求援。
宝音收到父亲桑噶尔寨在对战中受了重伤的消息便坐不住了,虽然自己并非真正的博尔济吉特氏,但这些年桑噶尔寨待她关爱有加,她对自己的这个便宜父亲感情也很深,这一次怎么说都该回科尔沁去看看。
另一边努尔哈赤收到科尔沁的求援亲率贝勒大臣驰援,抵镇北堡后命莽古尔泰率兵五千赴农安塔震慑察哈尔军。
宝音还是不怎么放心,决定立即动身回科尔沁,多尔衮担心她路上的安全便准备陪宝音一道回去。
远嫁的姑娘第一次回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排场,排场越大越隆重就越能体现夫家的重视,但这次宝音急着回去看望重伤的父亲自然也顾不得这些虚礼了。
夫妻二人带着从多尔衮所领镶黄旗十五牛录里挑出来的几个好手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科尔沁,路上风雪兼程,片刻也没耽搁,原本要走一个月的路程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宝音同多尔衮风尘仆仆赶到科尔沁时把桑噶尔寨吓了一跳,外头正兵荒马乱的,宝贝闺女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万一路上遇到察哈尔军多危险呐。
“阿布!你怎么样?”走进毡包看着重伤卧床面色苍白的父亲,宝音眼眶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好孩子,阿布没事,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路上没有遇到危险吧?”桑噶尔寨眼眶也微红,伸手摸了摸宝音的头,关切地问。
“女儿担心阿布就回来了,阿布别担心,多尔衮陪着我一起回来的。”
桑噶尔寨把目光投向宝音身后才发现了站着一脸冷肃的多尔衮,忙要起身见礼,“十四阿哥。”
“岳父客气了,您受了伤就好好躺着,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多尔衮上前压住了桑噶尔寨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这一次辛苦十四阿哥陪宝音专门跑一趟了。”桑噶尔寨担心闺女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回来会惹多尔衮不快,说话也带着几分试探多尔衮态度的意思。
“阿布,你跟多尔衮客气什么,他这次没同大汗去打察哈尔,那陪女儿回来看您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宝音说的理所当然,若是这次努尔哈赤带着多尔衮一起上战场,她说不定也会跟着去,她可是睚眦必报的主,林丹敢伤她父亲,她定要对方千万倍的还回来。
她记得这一次努尔哈赤驰援科尔沁最终林丹汗西遁了,后来多尔衮几次征讨察哈尔都没能逮住这个老狐狸,最后林丹汗得了天花病死在了青海大草滩,还真是祸害遗千年,这辈子她一定早早送他下地狱。
“你这丫头嫁了人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桑噶尔寨佯作嗔怒,眼里却是满满的慈爱宠溺。
“宝音是我的福晋,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多尔衮笑着认同了宝音的理直气壮,岳父重伤,他这个做女婿的来看望也是应该的,而且他也不可能放心宝音一个人回来。
桑噶尔寨见宝音同多尔衮之间关系融洽便也放心了,本来他还一直担心女儿远嫁大金会有诸多不适应,更担心女儿在人生地不熟的夫家受欺负,现在看来十四阿哥待宝音很好,他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在这个盲婚哑嫁的世道,女子出嫁前依靠父亲,出嫁后依靠丈夫和儿子,嫁的好与坏是关系到每个女人大半辈子幸福的事,嫁的好自是一生顺遂,嫁的不好便是半世凄苦。
宝音是桑噶尔寨从小娇宠着长大的,根本没吃过什么苦,他自然希望闺女后半生也能快快乐乐顺顺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