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知州王瑜大人的嫡公子啊,可是人人都称赞的呢,如今是清源书院的学生,虽男生女相,身材瘦弱,可却也是如今锦州三少之首,更是闺阁之中各家姑娘倾慕的对象,每年的七夕可是不少闺阁姑娘想拿到他的花灯呢!”
“你说他如何?”
“他是锦州城闺阁姑娘倾慕对象啊!”
“不是,他容貌如何?”
“哦,奴婢也是听人说的,男生女相,据说极为好看呢,若是穿上女装怕是倾国之色了!”
卫玖将纸张叠好,问道,“宁姑娘可说今日何时过来?”
“宁姑娘过来之时,你买通那个婆子,让她将这张纸条想办法放到宁大人的面前,别让她知晓是我给的,只说是有人见你与她们关系颇深托付于你,你也不晓得那人身份。”
“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还未定,只是我的一些猜测,未必是真的。”卫玖只淡淡道。
这一日,天色渐黑。
宁菀依然舍不得离去,三国讲到群雄逐鹿,宁菀正听得津津有味,卫玖却是有点精神不济,嘴巴也是干涩。
“姐姐可明日再来听荣儿讲述,今日不若就早点回去歇息。”卫玖给宁菀行了个礼道。
宁菀见卫玖如此说道,又见面前人眉目之间俱是疲倦,遂不再坚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荣儿,那明日一早我便来寻你!你好好休息!”
卫玖给如画使了个眼神,如画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办妥,卫玖这才将宁菀送至小院门口。
两人又是一番,依依惜别。
第二日午时,卫玖刚歇息下,就听如画从院外急匆匆奔回来道,“姑娘姑娘,不好了!”
“怎么了?你这丫头又这般不稳重,姑娘她好着呢!”江嬷嬷还未离去,这会子对如画这模样免不了一番敲打。
“嬷嬷,是是……是真凶抓到了!是个姑娘……不不不!不是,是个假扮的姑娘!”
“说什么呢,哪家姑娘能有砍下人头的力气?”江嬷嬷嗔道。
如画却是拿起桌上江嬷嬷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才开口道,“是知州王瑜大人的嫡子,假扮姑娘,害死了那书生!据说连圣上都惊动了,圣上此时正在审理案子呢!可惜周围黑压压都是官兵,不然还真想一睹圣颜!”
卫玖心下一片了然,此前在灌木丛是听到了一部分对话,而卢元衡丢给她的字条却是让她有了初步猜测,她一开始便猜测凶手定是在这群香客之中,男子力大能做的了砍头颅这种事,而更是最能引起怀疑的目标,女子力气小,多又胆小,那么凶手肯定要寻求保护自己的方式,这王瑜嫡子既男生女相,身材矮小,扮起女人来怕是轻车熟路。
宁樊这种地毯式的盘问虽是费时间,却也是很有效果,一旦人说谎,与他人对不上,便必定能发现端倪,可一连多日,竟然未有任何突破。
她刚发现那两个鬼祟的差役与卢元衡,第二日,知州王瑜大人就将疑犯归案,效率如此神速,再加上卢元衡的开口,纸条,她便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她却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也到了这寺中,竟是没一点风声,看来小皇帝的藏匿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啊!那他爹爹呢?是不是也来护驾了,想到此处,问如画道,“你去打听下,此次是谁护驾?爹爹可有来?这寺中何时解禁?”
如画领了命令,又匆匆跑出去了。
“嬷嬷,将行囊收拾下,我们随爹爹一起回城,怕是这案子还得回城审理。”卫玖对着身边的嬷嬷道,这段时日,她早将这山中游遍,此刻也不愿多呆。
这锦州城内更是有小吃众多,她也要一一尝遍,原本只打算在雁门山呆三日便回城中,谁能想到竟是呆了这么些日子,此刻也只想回城。
这一日下午,寺中彻底解除禁令。
不多时,如画便回来禀告,爹爹奉命将案犯押解回城,此次虽来了,怕是无法见面,因为要护驾。
卫玖知晓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若是猜得不错,这知州王瑜大人估计就是帮凶,之前锦州城的那些案子,怕是都冤案。
只怕,这一次会有一次轰动锦州城的彻查。
果不其然,第二日,卫焦便过来,“姑娘,将军让我护送你尽快回城!”
卫玖见他皱眉的模样,“叔父,可是有事发生?”
卫焦不愿意她担心,只道,“没有。”
这日,空明寺的香客纷纷匆匆下山,一时间,山间道上竟都是人群。
此次书生被害一事,怕是让许多人的心蒙上阴影,更是被关在寺中多日,这会子,各个都是脚步匆匆,急着回城。
纸包不住火,虽然卫焦闷葫芦不愿意说,可卫玖还是让如画打听到了,这会子在回城的马车上,卫焦虽是镇定却眉头紧锁的模样,落在卫玖眼底,心下更是一片了然。
如画一副藏不住心思的模样,卫玖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会子,卫焦骑马护在马车外,距离她们有一定距离,卫玖拉过如画道,“可是那知州王瑜嫡子还有什么事?”
“说罢,你那小心思寻常人看不出来,我可是看出来了,出事了?对吗?”
如画此时神色好不到哪去,叫了声,“姑娘,您怎么知道?”
“是那知州王瑜大人买通了人在圣上的斋饭中下了药,更是与老爷哭诉一番,说是教子不严,要去给圣上请罪,结果老爷放了知州王瑜面见圣上,却被宁大人发现斋饭有毒,知州王瑜大人更是疯癫要刺杀圣上,老爷虽救了圣上,可放了知州大人进去,怕是会被降罪牵连……”
卫玖听闻此话,心中更是一片焦灼,若是小皇帝真心要除去爹爹,只怕这件事便是很好的借口,却不致死,最多护驾不利,会被削去将军职位。
这日掌灯时分,马车终于到了府中。
卫玖一路上都陷入沉思,在思索着小皇帝该如何处置,这会子紫萝如画还有江嬷嬷倒是没敢打扰了,虽然卫焦将军不让告知姑娘,可她们三人每日中与姑娘接触,知晓自家姑娘是个有想法,或许能想出来法子。
马车停下,几人还未下车,便听到了小院门口传来卫瑶气冲冲的声音,“卫、玖!”
她这一叫,倒是让卫玖回过神来。
“你竟然去空明寺将我丢在这府中,你别给我装了!我知道你不傻!你竟然每次耍弄本姑娘……”语言已经无法表达这些日子,充盈在卫瑶心口的怒气怨气,此刻看到卫玖更是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成两半!
“你这个骚、蹄、子,跟你娘一样都是狐、狸、精!”卫瑶此时的脑海中都是她娘安□□府中的护卫去除卫玖却空手而归,更是险些丧命,另一个禀告真相,她这才知道,她们竟然都被她给蒙蔽了!
若不是寺中出了命案,那护卫目睹了范亨与卫玖暗中的行动,更是卫玖将宁府中的小县主宁菀迷得神魂颠倒,日日往卫玖的禅院去跑。
她居然骗了她们这些年,更是每次都让她吃了暗亏!
“嬷嬷!”卫玖给江嬷嬷使眼色,让她找人制住此刻精神明显疯癫的卫瑶,她此刻可真是没心思跟她讲理。
“既然你知道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了。我从来没说过我傻,只是你们一直认为我傻,我不过是演下去罢了。”
卫玖此刻没工夫跟心情跟卫瑶在这里多费口舌,唤人将卫瑶带回去,回到房中思索今日之事,提笔写下书信。
唤来卫焦,让其快马加鞭送往空明寺父亲手中,更是吩咐丫鬟嬷嬷开始收拾行囊,今日一事,怕是这京城不好回了。
夜色寂寥,月光皎洁,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寒凉之意,卫谚殊此时立在这空明寺的禅院之中。
他本是在锦州城边防军中视察军务,却没想到临时接到护驾的命令,带了一队官兵,匆匆去了空明寺。
他与这知州王瑜倒是有过几番交集,此人倒是有几分才能,言语间也一片坦荡,更何况,他来哭诉一番,对嫡子的感情,疏于管教,官场繁忙,无空闲时间陪伴教育嫡子,竟是让他沦落至此,一时间更是令他想到自家女儿,心下一片柔软,犯事的是嫡子,他来求情是人之常情,遂同意,谁知此人竟然如此歹毒,竟然这般利用他一片心。
白日里,那知州王瑜竟然在圣上斋饭中下毒,更是袖种藏着凶器,如此歹毒。
今日之事,卫谚殊只要一想起来,便背脊一片发凉。
胳膊救驾受了轻伤,被轻轻刮了道口子,却不严重,圣上虽是大怒,却并未处置与他,只让他暂停职责休息。
他更是开始深深思索今日那僧人所言,这次回来本是打算多陪自己女儿,可自己却连连遭人暗害,这次若是圣上有什么意外,他差点将整个家族之人赔上。
自己竟然对锦州知州王瑜如此信任,竟然被如此利用背叛。
卫谚忠忽然间有点怀念北疆之中,广阔天地,每日里操练兵马,与军中士兵同榻而眠的日子竟是那般美好。
眼前浮现此番种种,俱是这些年的戎马生涯。
更甚至,他这次发现自家女儿自有一番心性,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在一刻前所未有的胀满整个胸怀。
直到女儿的信件在入睡前呈现在他的案前,卫谚殊思前想后,一夜未眠,第二日巳时不到,提笔留下一封请罪信。
在寺门开的第一时刻,下山了。
皇帝手札:
天气,阴。
宁樊因为纸张查出端倪。
知州嫡子乃是她提供之线索。
而她如何得知?
此事不简单。
孤心喜。
更担忧。
担忧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