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松年只是写写信,并且他的信大多是讨论学术问题和社会现状,基本上没有明确地提过要和她谈恋爱之类的要求,让秦小曼想拒绝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他根本没说过喜欢她、或者约她之类的话,秦小曼只能保持沉默。
只是,让秦小曼没料到的是自己与严子颂在校门口的依依惜别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自从那天之后,学校里开始流传了不止一个版本的有关秦小曼的故事:
传闻的始作者是碰巧认出严子颂的某个同学,他指着学校门口倍受嘱目的一对俊男美女对身边的人随口说了句,“瑞严集团的少东哎!”;
听到这句话的人再转述出来就变成了“英语系系花跟某个大款谈恋爱呢!”;
第三个版本很快诞生了“英语系系花秦小曼被个煤老板包养了……”
在这之后,第四、五、六个版本接二连三地传流了出来。
这些传闻不论真假,给秦小曼带来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基本上男同学都对她失去了兴趣。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全国闻名的瑞严集团太子爷还是一个有钱的糟老头子,基本没人愿意同这两类人争女朋友!
这一系列传闻的激烈效应在某个貌似平常的晚上达到了顶峰。
九点多钟马上要熄灯的时候,秦小曼正穿着睡衣坐在□□看书,门外一阵喧哗只听得看楼门的阿姨大叫着“你给我回来,女生宿舍不许进”,话音未落,楚松年奔了进来。
全宿舍的女孩子都是衣冠不整,惊叫着出声,只见他蹭蹭两步走到秦小曼床前,把一个沉甸甸的信封放到了她的□□。
虽然她的睡衣款式清凉,两只手紧紧护在胸前,楚松年却恍若未见,表情严肃而认真地说:
“这里是五千块钱,请爱惜你自己!你如果真的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说完,未等秦小曼反应过来,人已经擦着随后追进来的看楼阿姨的肩膀走出了宿舍。
盯着□□从天而降的信封,秦小曼呆住了。
“子颂,我怎么觉得你出现在b大的频率比我还高了?”
说话的人中等身材,相貌虽然不是很英俊但是沉稳睿智,一副无框眼镜适时掩住了眼内的精明与锐利,让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而又深沉内敛。
他正是就读于b大--法律系四年级、严子颂结拜五兄弟中的老二————席进。
他说的一点没错,相对于他这个因为毕业实习不得不经常外出的人而言,严子颂在b大的出镜率确实是高了一些。
严子颂把玩着手里的zippo,点燃又熄灭,含着笑没有作声。
“话又说回来,”
席进的眼镜后面忽然闪耀出一丝戏谑的光芒,一副看戏的表情瞧着严子颂的反应。
“你那个秦美人,还真是挺不让人省心的。我帮她料理了好几个人了,竟然还有一个到现在还疯狂给她写情书的,这个我可真搞不定了!”
说着,席进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严子颂意外地抬起了头,高深莫测地看了席进一眼,评估着他说话的可信度。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席进料理不了的,那确实值得好好会一会了。
严子颂立起身,说了一句“走吧,看看是什么人让我们家老二都这么说。”
两个人朝向中文系宿舍走去。
第二食堂西侧的篮球场上,面对面站了两个人;隔了大约二十米左右距离的地方,一个人斜倚着一棵大树站在场外。
天色已擦黑,正是晚自习的时间,路上人影寂寥,篮球场上的一举一动在月光下都显得格外清晰。
天色已擦黑,正是晚自习的时间,路上人影寂寥,篮球场上的一举一动在月光下都显得格外清晰。
上身穿一件考究的立领夹克外套,身材较高的一人朝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挥了下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那个人的肩膀;
这原本是一个充满亲昵色彩的动作,可此时在他做出来却是难以言状的危险和压迫感。
“哥们儿,秦小曼你认……”
严子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请等一等!”
穿着白衬衫、毛线坎肩的楚松年十分醒目地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跟着把严子颂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地搬了下来,出乎意料地,他竟然脱掉了脸上的眼镜,把它缓缓放在地上。
可他盯着那副眼镜思索了几秒钟后,又重新捡了起来;走开十几步放到了篮球场边的石凳上面,人这才又返回了严子颂跟前。
他这一连串不着边际的动作把严子颂都弄晕了,只好充满疑惑地望着他。
楚松年抱歉似地朝严子颂笑了笑,
“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脱下眼镜绝对不是因为信不过你。不过有鉴于我们今晚的谈话非常有可能会产生一些分岐,所谓‘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如此而已!”
说着,楚松年复又朝严子颂迈近几步,执起严子颂已经有些僵硬的手再次放到了自己的肩上,点了点头肃穆说道,
“兄弟,你请接着说吧。”
严子颂像是被扎到了一样,赶忙收回了自己落在楚松年肩上的手。
强压着胃里一直向上涌的翻腾感,勉强打定主意要继续说出自己的话,不料楚松年再一次开了腔,
“其实你根本不必对这一举止避如蛇蝎;就通常意义上的行为习惯来讲,‘勾肩搭背’只是表示朋友之间的一种信任与亲密,这个成语出于《官场维新记》,并不带有强烈的违伦色彩。《庄子》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在下以为一见如故又何尝不是君子之交的升华体现?……”
秦小曼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务必要把那个装着钱的信封亲手还给楚松年————
邮寄或者托人转交都不太安全,毕竟金额不小,中途要是弄丢了再让她赔那她真的太亏了!
于是在这个晚上,她特意提早下了自习,揣着厚重的信封朝中文系男生宿舍走去。
正在半路的时候,忽然看到沿途的篮球场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小曼停下脚步,疑惑着叫了一声,“严子颂?”
此时的严子颂已经听楚松年马不停蹄地连说了近二十分钟,后者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中国传统上各种体态姿势的含义,并且已经开始讨论与国外习俗的区别了。
忍无可忍的男人揪起楚松年的衣领矛盾着要不要强行把他的嘴闭上;
而楚松年竟然对这逼面而来的怒气视而不见,兀自表现得友好熟络,并且说得口沫横飞;
严子颂对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友善无知的脸、还有滔滔不绝的一张嘴,弟一次感觉真是没办法下手;
正在发愁如何结束这惨无人道的谈话,骤然间听到秦小曼的呼唤无异于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