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绝婚?!喜儿莫要吓你四叔。”青遆有些惊慌的挥走落在他肩头的鸟儿,本是舒服的在躺椅之上扇着小风,此刻却合上扇面坐了起来。
他这宝贝侄女说要紧事找他,这要紧事着实把青遆吓到瞪目结舌。
“四叔你看我如此真挚,似在开玩笑么?我必须跟他绝婚,一刻都难以忍受,我要休了天界太子。”秋喜拿着纸笔已经开始忙活如何拟这休书。
“为何?难道枫翊那方面不成?”
“……”
秋喜冲青遆翻了个白眼,她的四叔脑子里太过浑浊了,得撬开去些沉泥。
“我都已经说过了,奈何你们就是不信任于我,这天界太子的真面目就像我说的那般,况且他不待见我,我亦烦厌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斗来斗去。”
秋喜又气着喃喃,“我也斗不过他,无休无止何时是头,不如就现在一刀两断,以后当个仇人也刀锋相见,也算是特别的缘分。”
秋喜想罢,虽说结过一次婚的女子会十分掉价,但若她不再嫁人,在西宫逍遥快活一辈子也自在,总比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天宫让人欺负了好。没想到我堂堂西宫长公主头一次吃了亏,栽在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人身上。
“这刚成婚,就要绝婚,两家面子上都过不去,不妥不妥。”青遆又驱了驱再次落在他肩头的鸟儿。连他这种不正经的,都觉得莫名荒唐,更别提其他人,这传出去定然贻笑大方。
“四叔,你是不了解他的为人,这个人虚伪至极,心机深重,我嫁给他绝对是用了八世的晦气,怎么会如此倒霉?”
秋喜铺了纸,重重叹了一口气,用毛笔沾了墨,又思忖了片刻才下笔,边写边念道:“本人秋喜与枫翊成婚,惜枫翊之人品德行欠之,三观不合,无策继续交往,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秋喜满意的放下笔,拿着休书吹干。
“我现在就去让他在这上面签字画押。”
“等等等等……“青遆将秋喜揪了回来。
“你们俩个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青遆招手移来了一张凳子,按着秋喜肩膀让其坐下,他觉得他侄女这么做还是意气用事了些,而且这丫头竟是在他面前立的休书,老王后肯定给他一个不规劝的罪名。
“没有误会。”
秋喜平复下心情,放下休书,将经历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青遆,如何在新婚之夜欺负她,在云头之上如何欺负她,通通与青遆道了来。
“此话当真?”青遆陷入了沉思,他侄女他是了解的,不会撒谎,但若是枫翊真如喜儿所说这般待她,也应有所缘由。
难道是看我喜儿生的干瘦,对我喜儿身材不满意?过分,太过分。
秋喜眼里透露着决绝,“四叔,喜儿绝无半句假话,所以这婚必须要绝,四叔明日帮喜儿去叫几头爵鹿来,我要把我的嫁妆都拉回。”
万不能便宜了那条绿长虫。
“绝育四叔倒是给小妖做过,绝婚这件事,四叔可做不了主,还是得你奶奶或者我大哥三哥出面才好,可是若让你奶奶知道了,难免会受到刺激,况且他们也不见得会同意此事。”
“那要如何我实在跟那人过不到一起去,也咽不下这口气,四叔你一定要给我做主。”秋喜站起身拉着青遆的衣角,难得的示弱撒起娇来。
青遆抹了抹汗,这棘手的问题怎么就找了他来,他要擅自做了这主,肯定会被老王后一顿臭骂,可秋喜是他亲侄女,总不能坐视不管。
“喜儿,来来来,四叔开导你一下。”
秋喜嘟起嘴,又勉强随着青遆坐下,觉得休书上写的不过瘾,临了还想添上几笔。
“枫翊如果真如你所言,如此待你的话,证明什么?”
“证明他脑袋有问题。”秋喜回道,却被青遆用扇子敲了头。
“证明他本不想与你成婚,所谓情面难却,但又碍于两家情面不好开口,他这样做必定是想让你主动提出绝婚,这样他既摆脱了你,又顾足了虎族情面,而喜儿你立这休书,不正是遂了他的意,成全他且便宜了他?”
秋喜听毕,眼珠转了转,仔细分析着她四叔所言,片刻后自己敲了下头,突然顿悟道:“四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你说的这般,他如此行为就是要逼着我绝婚,写这和离书。”秋喜摊开她刚写的休书,越想越觉得中了枫翊的诡计。
“对嘛,那怎能让他得逞?”
青遆拿过秋喜刚写的休书,上面的错字甚多,自是强忍笑意。
秋喜在屋里背着手踱起了步,半响将桌子拍的响亮。
“我不能就这样退出来,白白便宜了那条长虫,我要复仇,出这口恶气。”
青遆又弹了弹执着于他肩头的翠鸟,心生一计。
“漂亮,这才是西宫长公主秋喜一贯的做派。”
“可是我要怎么报复他呢?”秋喜又毫无头绪了起来,打不过,骂不过,这要如何是好。
“喜儿可知世间最伤人的是利器是何物?”青遆含笑将那翠鸟放到手上。
“不知,还请四叔赐教。”秋喜捋了捋头发,正襟危坐洗耳恭听起来。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想报复一个人,用情伤他,比什么都奏效,让他爱上你,然后你再奉一纸休书,到时他悲痛欲绝,为情所困,跪地祈求,这仇不就报了?”
“四叔,说的轻松,我看让他爱上我,恐比要他的命还难。”
她苦笑了笑,才不要与枫翊生什么情,想想就落一地鸡皮,不过跪地求原谅的画面她倒饶有期盼。
“这情生容易,情去难,我不过昨日路过顺手救了这只翠鸟,它便一路追随我而来,任凭轰赶,这情嘛一来是一见钟情,二来是日久生情,既然这一来没有实现,便只能靠这日久生情,堂堂西宫长公主,要有自信心。”青遆摇着纸扇循循善诱。
“额,四叔的意思是让我同他相处,勾引他诱惑他?自信我当然有,我可是西宫长公主,只是……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青遆忽的合上扇子,整个人闪着光泽,“莫怕,你四叔我纵横情场数万年,自有招数传授于你。”
青遆在秋喜耳边耳语,秋喜时而惊异,时而摇头。
最终,秋喜点点头,不若就用四叔教予的试试,前期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后面的翻盘做准备。
“四叔再给你个宝贝。”青遆神神秘秘的从袖口拿出几颗药丸,递给秋喜。
“这是何物?”
“喜儿若是心里愤懑时,便找机会让枫翊吃此丸,吃了以后他便完全听你指令,让他往东他便往东,药性过后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何事,解气神药,四叔对你可好?”青遆眯眼挑眉道。
秋喜万分开心的将听话丸收入袖中,这可是对付那条绿长虫的好物件,“知我者莫若四叔,四叔对我的千般万般好,喜儿记得了。”
青遆笑的舒畅,这小祖宗最难对付也最容易哄骗,幸好稳了这小祖宗,得亏自己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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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西宫饶是个好地界儿,此前到不甚细细观摩过,虽俗气染了些,但也多姿多彩,比天宫的那群碌碌得闲的神仙要有趣的多。枫翊坐在塘边,天鹅向其慢慢游了来,枫翊伸手摸着鹅颈,本温厚和煦,枫翊却凝了表情停了下来。
枫翊稍闭目,指尖一弹,片片荷叶错开,只一点点轻浪,蛤摸精便震上了岸,天鹅则扑棱起翅膀打算逃离。
“太子好眼力,小的隐藏这么深都被发现了。”蛤摸精拱手奉承道。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作何?”枫翊悠悠的伸手安抚天鹅,潺潺涓流缓声流淌,此景如刻在画中定格。
“小的出入这西宫已然常事,听闻西宫长公主今日回来,我便想探上一探,不甚得知,太子和这公主的感情并非很好,不知太子娶了这西宫长公主,是否颇有感触?”
枫翊冷笑起来,有股迫人的胆寒。
“我需向你这只蛤摸汇报?”
“不不不,小的想说,这西宫长公主根本配不上您,那公主完全是个嚣张跋扈的废物公主,而且我偷听见那那公主说太子的种种不是,声称要休夫,太子恐对她也讨厌至极,望太子好好整治于她。”
“你可真明白,怎么,你与她有仇?”枫翊眼神忽的阴沉起来,日头也恰时的隐匿在云中,溪流声开始焦躁不安。
“这西宫长公主平时就骄纵霸道,前些日曾将小的绑起放到烈日下暴晒,还放言过后收拾小的。”
“放言过后收拾你?”枫翊看着蛤摸精眉目上挑,慢慢的将手举起。
“太子!太子为何要收掉小的修为……呱呱……”
说话间蛤摸精已从人形变为雏形,千年修为尽失,比不过巴掌大。
天鹅见着蛤摸已为雏形,立马扇翅雀跃,将那蛤摸踩在脚底一顿揉虐。
“为何?喜儿不是说过后收拾你么,看她挺忙的,我只好替她收拾了。”
“呱呱呱!”
“你在西宫蹭收仙气,得以修为增进,却说西宫长公主,当今的太子妃是废物?不知恩惠的一只妖精还妄想挑拨,借此讨些好处从而得到成仙?”
枫翊轻哧一声,癞蛤摸果然想吃天鹅肉,他的人还用的着别人教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