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喜在涂灵仙谷谷底的山洞中，同上神明世学习剑舞已有几日，不知不觉的秋喜也觉得动作流畅顺眼起来，学法不行，但学舞这般简单的事还是尚可的，虽然有些舞步记不熟练，但好在还可自由发挥。
一套舞下来，秋喜也觉得有那么些意思，若是碰上音律，效果应该美妙许多。
进步如此之快，要多亏上神明世教导有方。
不过让秋喜郁闷的是，只当她有空闲之际，明世便栽秋喜耳边唠叨，上到佛理禅论，下到人间杂闻，最后总是能总结出一些道理让她好好参悟，也不知是不是三百年没与人说过话闷的，还是年事已高，就生了这般毛病。
“一切处所，一切时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
明世在一旁念叨，秋喜在一旁打着瞌睡，频频点头。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这句话告诉我们如果一个人不能够顿悟，那么其的智慧也不能打开，你可明白了小老虎？”明世转眸看着秋喜，这厮点头倒点的起劲，却闭着眼睛，实为不好好听讲，这要是搁其他人，他可是要打板子狠训一番的，不过念在是老友之孙，况这几个月的伙食还要靠她接济，想想还是宽容了一下。
秋喜睁了睁眼，回神拱手道：“我明白了上神，就是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非也非也，这句话字字有意，所谓一念愚即般若绝……”
秋喜又颓了下去，忍不住打了打嘴巴，自己直接说明白就好了，为何还要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余解释一通。
上神明世的话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根本停不下来，过了许久有余，终是已是以，如此这般，我们就要顿悟，结了尾。
秋喜觉得似乎这门禅理课可能结束了，于是起身拿起凤翎剑，背到身后对明世深鞠一躬。
“请问上神，剑舞我是否可以出师了？”
明世顿了顿，半响才摇摇头，“我看还是差些。”
“是吗？那依上神看来，我还需练上多久？”秋喜已迫不及待的想去她夫君那里表现一番，不知道她夫君见她跳舞的模样，会不会喜欢。
明世皂白分明的眼睛盯了秋喜一盯，继而又摇了摇头，虽然都是吃的五谷杂粮，但这上神的气质的确与普通神仙不同，虽为秋喜爷爷辈，但风貌俱佳眼神也仍够犀利，看的秋喜有些站立不安。
“上神可有心事？”秋喜怯了几分，怕是自己刚才装睡让上神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上神正处于更年期，更加阴晴不定了些。
“你是否学完了剑舞便不在来此了？”明世说完脸色竟伤神下来，叼了个苹果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秋喜笑的晴朗，还以为是何大事，原来是怕我不给他送饭了，她怎么会是那种得到了想要的就不履行职责的人呢？
“必然不会，俗话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竟然上神教我学会了剑舞，我也定当报这教授之恩，况且上神因为百年修炼归零，秋喜自有罪过，不会忘记给上神送好吃的的。”秋喜又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诚心。
明世托腮沉思一番，苹果放到嘴边也食之无味，转而半躺在石榻上，本是参破世事的一双眉眼，却眼角上挑，恍惚有了桃花水潭的轮廓，虽比秋喜长了十万多年但肤质细腻，也不续胡须，这样看着到像只比秋喜长了几万岁，继而漫不经意说道：“人生乏味，太过无趣，小老虎若每日只给我送这送那，我岂不成了困在牢狱之中的犯人，叫我一个上神颜面何存？”
秋喜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想了想，若如此，自己每日拿着饭食过来放下，又匆匆而走的确有些像探监。
“不知上神有何想法？喜儿自当听从。”
明世容比云惬，“不如我收你为私徒，不与外人道，你每日来此参透法术一番，我定耐心教导。”
明世看似说的云淡风轻，实则是坚定的口吻。
这让秋喜犯了难，倒不是她不想拜明世为师，而是自己太过愚钝，况且她平日对付她的夫君就已经很忙了，这若再让她学法术岂不更无空闲，最重要的还是，她真的不是学习法术的料，这点，她几个叔伯早已经帮她验证过了。
“上神，您的弟子都一个个骨骼惊奇，聪明绝世，可我就是个没长开的小老虎，怕还未有资格成您的徒弟，况且我之前也同我叔伯学过，可怎么都学不会，甚至连最基础的驾云都比不上几百岁的小仙童，我看呐，我若成为您之徒，您教着教着便会怀疑人生。”
明世忽而起身来，盘腿而坐，眼里透着喜悦，“本上神最喜欢的事之一，便是怀疑人生，看普通的看的厌了，总想出些新意，我那些徒儿确如你说的资质甚佳，但凡事我一点即通，反倒让我甚觉没什么意思。”
“啊？”秋喜挠着头，体会着明世话中之意，千篇一律聪明的人看多了，就想收个笨徒弟带带。
“小老虎既然说了之前习不入心，但世事变化太快，说不定现在早已开窍，只不过连你自身都未发觉，来来来，你不是说驾云不会，本上神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你。”
说完明世便吹出一口气，那气瞬间化作一片云彩，浮在地面，清新的云气混着薄荷的新香，秋喜过去捏了捏，与天上的云无二，便啧啧称奇，只听说过口吐莲花，口吐云彩的还是第一次见。
秋喜顺着明世的意，踏了上去，为其展示自己是如何驾云的，好在这洞足够宽敞，能容她飞上飞下，围着洞中环绕几圈，秋喜自觉满意，明世看见诚然是坐不住了，慈眉善目的悠然起身飞到秋喜身后，轻巧无音，连秋喜都未察觉自己身后多了一人。
可这云头还是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便让秋喜吃不消了，晃晃悠悠的打趔趄。
“脚下要稳，此刻需回忆习练剑舞时是如何稳重出剑的，驾云也一样。”
秋喜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明世吓了一跳，又晃晃悠悠定了定心神，“上神，你方才不是还在下面吗？”
“姿势和力量都不对，像狗刨。”明世比平时要严峻几分，认真指导秋喜的姿势。
秋喜低头看了看自己蜷着的手掌，正慢慢一下一下的往前扑棱，顿然收回，真是一针见血确实像了狗刨几分。
“两手端平，腿上莫使蛮力，借以巧力掌控。”明世不知从哪拿来的手条，边说教边借着手条指导。
秋喜照着做，眼睛神志不定，一瓢一瓢的看向四方。
“屏息静气，直视前方。”明世掰正秋喜的头，目光落在手条上，秋喜立马听话照做。
秋喜颤颤巍巍的站在云头上，心里尤外紧张，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这自己驾云时还好，有个人看着倒不知道手脚该如何使了。
明世轻笑，严峻消散，“小老虎莫怕，本上神在后面护着你。”
秋喜咳了咳，不能给虎族丢人，不能给爷爷丢脸，便认真想着教诲，牢记要领。
不多时，秋喜渐渐便掌握住了门道，似渐渐参悟了轻力驾熟的道理，脚下开始盈巧起来，秋喜有些意外，貌似自己也没有那么笨。
“不错，接下来开始掌控方向和速度。”明世飞身下去，落的一片清风，留秋喜一人在云上，回身眸笑，挥手将云往前推了推。
这一推可好，如箭离弦，速度之快秋喜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迎面撞到石壁上。
“喂！上神救我！”秋喜往下喊着，却见明世拿着手板只笑不管，秋喜看着愈来愈近的石壁，心中念念，不行不行，要是撞花了脸还怎么去见夫君。
千钧一发之时，秋喜脚下本能使力，即将接触到石壁，秋喜护住脸，身体不自觉的往外倾斜，划出一个弧度，轻巧闪过。
嗯？秋喜手打开，眼珠提溜转着，非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脚下，她竟可以灵巧的转弯了？
从云头跳下来之后，秋喜还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依我看，倒不是你学不会，只是之前教你之人太过忧虑，未敢让投入危境之中，因而没有激发出你的本能。”明世一言点破。
“上神说的有理，平时因我奶奶太疼爱于我，只要我身上有何伤口，都会质问我叔伯一番，我叔伯也因此不太敢让我去尝试，我只要一喊一哭一害怕，我叔伯们便投降作罢。”秋喜被明世这一番说道，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种感觉，秋喜觉得欣喜的很，瞬间有了学法的自信，之前觉得自己菜，怕也是因为没有一个好师父教导，这驾云自己不过几时便学会了，要是勤奋一些，学些本事，追上她夫君也是有希望的。
秋喜欣喜着跪在明世面前，拱手道：“上神在上，秋喜拜您为师，自当勤勉习法，不负期望。”
明世饶是满意，对他这个徒弟真是又笑又起，涂灵仙谷数万年来的千古奇闻，他竟沦落到追着人让其拜他为师的地步了。
若不是他方才偷偷使了下力，这小老虎早就撞到了墙上，变成了壁虎。
明世叹息，差矣差矣，他只不过眼里容不得沙子，看见朽木就想雕上一雕。